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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树上的男爵-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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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吃沙淇淋的人中间,”另一位说,“有时没准儿会冒也一个有能耐的。你看,欣富罗莎。。。。。。”提到这个名字,柯希莫侧耳细听,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脸上发起烧来。

“欣富罗莎出卖了我们!”有人说道。

“可是她很能干。虽然她也是一个吃冰淇淋的人,假如今天早上有她给吹号角,我们就不会被抓了。”

“一个吃冰湛淋的人也可以同我们在一起。当然。如果他愿意当我们的人!”

(柯希莫听懂了吃冰淇淋的人是指住在别墅里的人,或者是贵族,或者是一切有身份的人)

“你听着”有人对他说,“条件很清楚:如果你愿意同我们在一起,你同我们一起找吃的,把你会的走法都教给我们。”

“你要让我们进你老子的果园!”另一个人说,“有一次他们用沾着盐水的鞭子抽打我!”

柯希莫听他们说着,却想着自己的心思。然后他问道:“你们告诉我,谁是欣富罗莎?”

树上的小无赖们立刻全部大笑起来,有的笑得差点儿从樱桃树上摔下来,有的笑得身子直向后仰,只用腿夹住树干,有的乐得用双手勾住树,吊着身体晃悠起来,他们不停地狂笑和喊叫。

可以想见,这种喧闹声又引来了追捕者。那支带着狗的队伍—定正好到达那里,因为很响的狗叫声传来了。拿叉子的人全都来了。只是这一次他们从上次的失败中得出了经验,他们首先占据周围的树木、搭木梯爬上去,从树上用叉子和耙子将小偷们团团围住。狗在地面上,在爬在树上的人们的指挥下。它们没有立即明白应当扑向哪里去撕咬,抬着头朝空中汪汪乱叫。小偷们因此趁狗群混乱之际,飞快地溜下地、各自朝不同的方向奔跑。虽然他们中有人小腿上被咬了一口,或挨了一棒,或遭了一石头子儿,多数人安全地逃出了那块地方。

柯希莫留在树上。“你下来呀!”别的人一面逃命一面叫他,“你干什么?趁路上没有人的时候你快跳下地!”可是他呢,用两个膝盖头夹紧树干,抽出短剑。农民从四周的树上朝他戳过来一支支用木棍接长了的叉子,柯希莫抡着圆圈地舞动短剑,将叉子一一挡开,终于抵挡不住,被几支叉子顶住,其中一支对准前胸,他在树上动弹不得。

“住手!”响起一声喝令,“他是小皮奥瓦斯科男爵!少爷,您在那上面干什么?您怎么同那些下等人混在一起!”

柯希莫认出他是朱阿·德拉·瓦斯卡,我们父亲的一个拳师。叉子纷纷退落,队伍中许多人脱帽致敬。我哥哥也用两个指头从头上摘下三角帽,躬身施礼。

“喂,你们下去,栓好狗!”他们大声嚷嚷着,“让他下去!少爷,您可以下树了,您当心树很高哇!您等一等,我们替您搭一副梯子吧!然后我们送您回家去!”

“不,多谢,多谢,”我哥哥说道:“您们别费神了,我认识我的路,我知道我要走的路!”

他消失在树干之后,在另一棵树的枝头上出现,再绕过树干,又出现在更高的枝头上,再次消失在树干之后,人们只望得见他站在更高的树枝上的脚了,因为高处枝叶密实,只见脚在跳动,后来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上哪儿去了?”人们说着,不知道朝哪里望才好,是往上还是向下。

“他在那儿!”他在另一棵树顶上,远远地又不见了。

“他在那里!”他又在另一棵树顶上,树摇晃起来,好象被风吹动着,他纵身跳起。

“他摔下去了!没有!他在那边!”他在绿色的树梢上晃动,只看得见他的三角帽和辫子。

“你有个什么样的主人呀?”那些人问朱阿·德拉·瓦斯卡,“他是人还是野兽?或者是魔鬼变的人?”

朱阿·德拉·瓦斯卡默默无语。他划十字。

只听得柯希莫的歌声传来,一种练嗓子的喊唱。

“啊,欣一一富一一罗一一莎……!”

五 

欣富罗莎。一点一滴地,柯希莫从小偷们的谈话中知道了许多关于这个人物的事情。他们用那个名字称呼山谷里的一个小姑娘,她骑一匹白色的矮种小马,同他们这群衣衫褴褛的人交朋友,曾经保护过他们一阵子,她是那么的强悍,还曾指挥过他们。她骑着小白马跑过大道和小路,当她看见无人看守的果园的果实成熟了,就向他们通风报信,象军官似地骑在马上陪同他们一起偷袭。她在脖子上挂一只打猎用的号角,当他们抢劫杏或梨时,她就骑马在山坡上巡逻,从那里扫视整个田野,只要她一看见地主或农民表现出可能发现了窃贼并匆匆向他们赶来的可疑行动,就立即吹响号角。听到号角声,无赖们就跳下树来逃跑,因此当小女孩同他们在一起时,他们从来没有被抓住过。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颇令人费解。欣富罗莎对他们的背叛好象是她把他们引进自家的别墅去吃水果,结果让他们被仆人痛打一顿;又好象是她偏爱他们中的一个人,一个名叫贝尔。洛雷的,她因此还在受人讥笑,同时又宠另一个叫乌加索的,并且使得这两人互相打架。那顿仆人们的棒打,可能不是发生在偷吃果子的场合,而是当两个争宠吃醋的人最后联合起来向她进行讨伐的时候;或者又说是她多次答应给他们蛋糕,后来终于给了,却是用蓖麻油做的,他们吃下去后,肚子痛了一个星期,这些事件中的某一件或者类似的事件,或者所有这些事件加在一起,使得欣富罗莎同这伙人断绝了往来。而现在当他们说起她时,怨恨难消,但也不无惋惜。

柯希莫留心倾听这些事情,他将所有的细节拼凑出一个他熟悉的形象,最后他决定打听:“她住在哪座别墅里,这个欣富罗莎?”

“怎么,你是说不认识她?你们是邻居呀!翁达利瓦别墅里的欣富罗莎呀!”

柯希莫不一定需要这样的证实就可以肯定这些流浪儿的朋友就是薇莪拉,那个秋千上的小女孩。我想,正是因为她先告诉自己认识附近所有的小愉,他才立即开始寻找这伙人的。也是从那时开始,他的狂热劲头变得更激烈了,虽然过去从未停息过。他一会儿想率领这一伙人去抢摘翁达利瓦别墅的果树,一会儿他又想替她效劳去反对这一伙人,但他首先唆使他们去找她的麻烦,以使自己能挺身出来保护她。一会儿他又想做出勇敢的行为,将能间接地传入她的耳里,他被这些意念所困挠,他跟着小偷们干,感到越来越疲惫不堪。当他们下树时,他一个人留在树上,忧伤蒙上他的面庞,就象乌云遮住了太阳。后来他突然弹跳起来,象猫一样灵活地跃过一根根树枝,跑遍果园的花园,嘴唇不动地哼唱着什么,一种神经质的哼哼,低得几乎听不见,眼睛盯着前方却又象什么也没有看见似的。他真象猫一样在本能地掌握住自己的平衡。

我们几次看见他如此活跃地在我家花园里的树枝上穿行。“他在那里!他在那里!”我们惊呼,因为虽然我们尽力找点什么事情来做,但他自然是我们心中的牵挂,我们计算着他在树上度过的小时数、天数。我们的父亲说:“他疯了!魔鬼附身了!”他对福施拉弗勒尔神父大发脾气:“只有替他驱除妖魔了!还等什么,您,我说您哪!神父,您袖手旁观!我的儿子,他身上有魔鬼,您可明白,真见鬼!”

神父象是突然清醒了,“魔鬼”这个词儿似乎使他心中的一整套有关的思想复苏了。他开始发表极其复杂的关于如何正确认识魔鬼出现的神学演说,别人不明白他是故意同我父亲唱反调还是一般的说说而已。总之,他不谈事实,不说我哥哥同魔鬼的关系是可能存在的或者是根本没有的。

男爵听得不耐烦了。神父中断话题,我早就腻歪了。相反,在我们的母亲那里,母亲的忧虑,作为超过一切的不安感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她不久就想把一切感情化为实际行动并寻找合适的工具,正象是应当解决一位将军的忧虑那样做的。她找到—架露天望远镜,带很长的三角架。她把眼睛凑上去,就这样在别墅的阳台上度过时光。她不断地调整镜片,以便将焦距对准在树叶丛中的孩子,当我们几乎发誓赌咒地告诉她孩子远在视线之外时,她还是照样忙碌不停。

“你还看得见他吗?”我们的父亲从花园里朝她问。他在树下忽前忽后地走动,从来也没有能看见柯希莫,除非这孩子走到他头顶上来。女将军做出肯定的答复示意和不许说话的警告手势,她仿佛在跟踪一支在高地上行进的军队,我们万万不可打搅她。显然,有时候并没有看见他,但是她不知为什么估计他一定会出现在某地而不是别处。她也会不时悄悄地承认自己弄错了,那么她就把眼睛从镜片上移开。去审视一张推开在膝盖上的地图册上的地形图,一只手搭在嘴上不动,显出思索的神态,另一只手在图上难辨的字迹上移动,确定出她的儿子应当到达的地点。计算好角度之后,她将望远镜对准这树叶的瀚海之中的某一树梢,慢慢地调好焦距,从她嘴唇上露出的哆哆嗦嗦的微笑,我们明白她看见他了,他真的就在那里!

这时,她从身旁的凳子上拿起一些小彩旗,她逐一挥动这些彩旗,动作干脆利落而富有节奏感,好象在使用一种商定好的通讯语言(我对此感到有些气愤,因为我竟不知道我们的母亲藏有那些小彩旗,并且懂得用法。假如她教我们同她一起玩旗子,那该有多美呀,特别是在从前,当我们兄弟俩都还小的时候。可是我们的母亲从来做事情都不是为了闹着玩的,如今也别指望将来会有这好事)。

我应当说明,她动用了她所有的一切作战装备,也始终仍然是同从前一样的母亲。她提心吊胆,手绢在手心里捏成了团儿,但是可以说,充当女将军可以使她的精神有所寄托,或者说以女将军的身份而不是普通母亲的身份去经受这份焦虑能使她不致悲痛欲绝。正因为她本是一个娇弱的小妇人,从冯。库特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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