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滑稽大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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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去找个梯子来!”
年岁大的刑警大声吩咐,两名年青刑警马上向外面跑去,不久把从附近的居民家里借的梯子搬了回来。
梯子架在壁橱顶棚的长方形黑洞口上,小五郎一手拿着手电筒,一马当先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此刻杀人魔王也许像一只被追赶得走投无路的野兽,瞪着两只充血的眼睛等候在上面的黑暗之中。而且那家伙如果手持刀枪瞄准了上梯子的人,那可太危险了,小五郎的行为真是太鲁莽了。
小林少年有点慌神了,甚至想拽住先生的脚不让他再往上爬。他呆立在梯子下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顶棚,心慌意乱,脸色苍白,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然而,小五郎却信心十足,毫不畏惧地爬到梯子的顶端,上半身已经进了顶棚里。只见他警惕地摆好应变的姿势,用手电筒左右地照了一下。出乎他的预料,既没有什么人猛扑过来,也没有什么子弹飞过来。
小五郎沉着冷静,将手电筒的光线徐徐照射到阁楼的每一个角落。忽然照到一个白色物体,这一物体在离梯子最远的对面墙角蠕动。
手电筒的聚光不偏不倚正好停在白色物体上。
此物就是那个阴森可怕的化妆广告人?不,不是的。那么是一只可怕的野兽吗?不,也不是。
太出乎意料了!此物竟是一个近乎裸体的女人。她俯卧在木质地板上,丰满白皙的脊背在手电筒的聚光中苦闷地颤抖。长长的黑发松散杂乱,把俯卧着的脸完全遮盖住了,两只白净的胳膊痛苦地搔挽着黑发两侧的地板。
手电筒的光束匆匆忙忙地再次把整个阁楼仔细地照了一遍,除了女人以外没发现别人。但在另一面的角落里放着那个化妆广告人的大鼓,鼓的旁边扔着尖顶帽和滑稽戏装。
小五郎急忙跑到女人身旁。
“怎么了?你怎么在这种地方?”
小五郎一边询问,一边试着想把她扶起来,这时女人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突然抬起头来。
“啊!”
堂堂的小五郎也不由得后退二三步。
这到底是脸呢?还是鲜红的假面具?上面沾满了鲜血。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人好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但好在还有一点知觉,似乎听懂了问话的意思,她意味深长地用手指了一下屋子的角落。
手电光照了过去,一个小绿瓶扔在角落的地板上,从瓶口流出一种液体,而且冒着一股白烟。
久经大敌的小五郎即刻明白了内情。瓶里的液体是一种烈性药,难道这女人被撒上了烈性药吗?不光是脸,胳膊和肩上都能看见可怕的红色斑点。
那么是谁干出这种惨无人道的事呢?不说自明,是化妆广告人那个魔鬼。他是怎么知道有人追捕的呢?又是怎样一转眼把监禁在阁楼上的女人搞成了这样,自己却脱掉滑稽戏装空身逃走的呢?
这个女人又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一定是化妆广告人从什么地方把姑娘拐来,然后关在这个阁楼里。
发疯的女人
可怜的女人立刻被送进附近的医院,受到精心的护理。但由于发高烧而失去知觉长达二天,始终徘徊在生死线上,因此对女人的来历仍无从知晓。
警察们自然怀疑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失踪的野上间子,于是把间子的母亲叫到医院,让她从身体的特征方面识别一下失去知觉的受害者,结果判明完全是另外一个女人。
除了大家所知的野上姊妹以外,化妆广告人不知什么时候又诱拐了别的女性。照这种情况看,可想而知,成了魔鬼饵食的人也许还有很多。
来历不明的女人第三天完全恢复了知觉,能够稍微说出一点话来,但令人遗憾的是她好像疯了。长期被魔鬼监察的折磨和烈性药所给予的沉重打击,终于使纤弱的少女发疯了。
然而,对于她来说发疯也许反倒是幸运的事,因为这样就无须为自己不堪再睹的容貌悲伤,摆脱了将忍受一辈子的苛责。
她的头部整个被缠满了绷带,宛如一个大球,只有两只耳朵露在外面,眼睛和嘴所在的地方被用剪刀分别开了一个三角形的孔,黑糊糊的,那凄惨的形象让人难辨是人是物?她偶而一高兴就用细弱的声音唱起哀痛的歌曲,那曲调像是她小学时代流行的童谣,但也许是由于她的舌头不灵,所以歌词儿几乎听不出来。医院的护士们得知她悲惨的境遇,再听到这悲哀的歌声,无不为之流泪。
过了七天,又过了十天,女人的来历仍然一点不明。报纸上详细地刊登了有关她的报导,消息传遍了全国。尽管这样,可是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亲朋好友前来认领。由于她已面目全非,加上布满全身的烧伤斑点以及遭受到的残酷打击使她变得瘦弱不堪,所以即使有人前来认领恐怕也辨认不出她了。
被同一个魔鬼盯上的相泽丽子听到这一消息后,自然十分同情那个女人。一天,她和好友钢琴家白井商量过之后,请他陪同一起去医院看望那个可怜的女人。听说不幸中的大幸是保住了视力,所以至少要买一件东西慰问她的眼睛,于是丽子和白井特意去了一家花店,作为慰问品,在那里买了一束鲜艳的花,然后朝医院走去。
他俩来到病房一看,一个像大白球似的东西卧在床上,此景不禁令人心碎。丽子把花束给她看了一下,女人马上激动地嘟嚷了些幼儿般的话语,那语调里充满了喜悦,仅此一点丽子也就十分满足,而且同情之心越发加深了。
“真可怜啊!来历还没弄清吗?”
“是啊,还没弄清。今天早上又有一名妇女跟着警察先生来到医院,但看了以后说和她要找的那个人的特征毫无相似之处,说完就失望地回去了……真可怜呀!”
负责护理的护士热情地作了回答,然后从丽子手里接过花束,和放在床头花瓶中枯萎了的花调换了一下,重新摆在病人能够看得见的位置上。
丽子坐在床旁边的椅子上,看着疯女人的眼睛问道:
“你认识我吗?我是相泽呀!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疯女人似乎在聚精会神地听丽子说话,而且还说了些什么。但她说的话就像隔着暮蔼愿看东西那样朦脓,又像幼儿吃力地学说大人复杂的言语那样含糊不清,根本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疯女人细声唱起了歌,是一首听不出歌词的古老童谣。再凝神谛听,那声音非常悲戚,催人泪下。
丽子眼泪汪汪地听着。过了一会儿,像是拿定了主意,态度非常明朗地回过头来对站在身后的白井说:
“白井先生,我想出一个好主意!如果总弄不清这人来历,我打算认领她!你看行吗?”
“是为了跟那家伙赌气吗?”
白井显得十分惊讶。
“不,绝对不是。设身处地,我觉得她太可怜了……嗯,就这样定了,我来说服父亲,一定干个样给他们看看!”
要强的丽子似乎为这急公好义的想法所陶醉,她这个人不说则已,只要说了就不会收回。就拿今天外出来说,父亲和白井拍化妆广告人袭击,费尽唇舌再三劝阻,但丽子仍毅然决然地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嗯,我不想说什么,但也不必着急,还是再好好考虑一下吧!因为你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啊!”
“嗯,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可怜她,我这样干定了。”
丽子说完又安慰了一下疯女人,然后和白井同车离开了医院。回到家以后,她的话题仍然不离开那个白雪球似的可怜女人。看这势头,最后势必会说服父亲领回那疯女人的。
基地的秘密
“情况是这样,她好像一定要领回那个女人,相泽小姐就是这样一个人。作为我来说,因为毕竟不是坏事,所以不好直接表示反对。”
当天晚上,钢琴家白井在小五郎侦探事务所的书斋,向小五郎汇报了去医院探视的始末。
“喔,是吗?真是不可思议。我刚才还在考虑这个问题呢!我猜想相泽小姐一定同情那个女人,并有可能会认领她的。”
小五郎的话莫名其妙,边说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白井的表情。白井怀疑在这奇怪的话后。也许有别的意思,但一时弄不明白。
小五郎继续说道:
“那个女人唱的童谣我也听了,调子里带有一种特别悲伤但又亲切的感觉。我说的也许不恰当,那个旋律中有一种醉人的魅力,所以相泽小姐有那种想法也是合情合理的!”
“唉,我好像也有那种感觉。那女人太可怜了!不过即使那样,怎么会不知道来历呢?难道是个非常不幸、完全无依无靠的人吗?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加可怜了。”
“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女人。当我一听到她唱起童谣,就越来越感到好像是个难解之谜,仿佛徘徊在非常复杂、漆黑一片的迷路之中。”
小五郎接着说的这番话,更使白井摸不着头脑。
“先生,那个家伙怎么样了?从那以后好像一直没有出动呀!到底藏到哪儿去了呢?”
白井转换了话题,想探听一下小五郎侦查的情况。
“我现在正在我,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很快就能抓住那家伙。”
小五郎充满自信地回答。
“哎!这么说发现了什么线索了?”
“不,还不到发现的时候,但我预感近期将会发现。”
“如果不妨,能请谈一下您的想法吗?”
白井以让人信任的眼光看著名侦探的面孔,非常客气地请求。
“我还没有考虑到那样成熟,但我并非玩忽职守。对了,那个事还没说。前几天晚上我从相泽家带回来的那瓶葡萄酒请人化验了一下,结果正如我所想象的一样,从酒里化验出大量的烈性药。”
“哎?烈性药?”
白井脸色都变了。
“这就是那家伙的伎俩。在我们看来这种转弯抹角、随心所欲的做法简直愚蠢透顶,但荒诞、耍花招、以及出人意外的反常行为正是该犯人的性格。那家伙所干的一切都与常识背道而驰。因此,在破这个案子的时候我们也必须丢掉常识来干。越是那些觉得荒唐的地方,就越是最需要全力调查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