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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安娜·卡列宁娜-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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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圣经·新约·约翰福音》第八章:众人捉到一个犯奸淫的妇人带到耶稣面前,要用石头投她。耶稣说,没有罪的人可以用石头投她。结果人们都散去。

“可是那是爱吗,我的朋友?那是真实的吗?就算您已经饶恕了她,您现在还在饶恕她……但是我们有扰乱那个小天使的心的权利吗?他以为她死了。他为她祷告,祈求上帝赦免她的罪恶。倒不如这样好。但是现在他会怎样想呢?”

“我没有想到这点,”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说,显然同意了。

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以两手掩面,默默不发一言。

她在祈祷。

“您要是征求我的意见,”她祈祷完了,把手从脸上放下来,说,“我劝您不这样做。难道我看不出您有多么痛苦,这事又多么疼痛地撕开您的伤疤吗?但是假定又像往常一样,您不顾及您自己,而结果会怎样呢?那就会重新使您痛苦,使小孩痛苦!假如她心中还有一点人性的话,她自己就不应当这样希望。不,我毫不踌躇地劝您不要这样,而且如果您准许我的话,我就写封回信给她。”

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同意了,于是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用法文写了下面的信:

亲爱的夫人,

使您的儿子想起您,也许会引得他提出种种的问题,要回答那些问题,就不能不在小孩的心中灌输一种批评他视为神圣的东西的精神,所以我请求您以基督的爱的精神来谅解您丈夫的拒绝。我祈求全能的上帝宽恕您。

利季娅伯爵夫人

这封信达到了利季娅·伊万诺夫娜连对自己都隐瞒着的隐秘的目的。这封信伤透了安娜的心。

在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那方面,当他从利季娅·伊万诺夫娜家回来以后,整整一天他都不能把心思集中在他的日常工作上,也找不到他最近所感到的像一个得救的信徒所有的那种心灵的平静。

想起他的妻子——她对他犯了那样大的罪,而且,像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刚才很公正地说的那样,他对她又是那么像圣人一样——本来不应当搅乱他的心的,但是他却不能平静:他不能理解他所读的书;他不能驱走那些苦恼的回忆;他想起他和她的关系,想起他现在所感觉到的,在关于她的问题上他所犯的错误。想起从赛马场回来的路上他是怎样接受了她的不贞的自白(特别是他只要求顾全体面,却没有要求决斗),就好像莫大的憾事一样使他痛苦起来。想起他写给她的那封信也叫他痛苦;特别是,他那谁也不需要的饶恕和他对另一个男子的小孩的关心,直使他的心羞愧悔恨得像火烧一样。

现在,当他回想起他和她的全部过去的生活,回想起他在踌躇了很久之后向她求婚的时候所说的那些笨拙的话语,他感到了同样的羞愧和悔恨心情。

“但是哪点能怪我呢?”他自言自语。这个问题照常在他心中引起了别的问题——他们,这些弗龙斯基和奥布隆斯基,这些有着胖腿肚的高级侍从,是不是感觉不一样,他们的恋爱和结婚都不同呢?于是他历历在目地回想起这些血气方刚的、强壮的、自信的人们,他们随时随地都不由得不引起他的好奇的注意。他驱除这些思想,竭力使自己相信,他不是为这种一时的生活,而是为了永恒的生活而生活的,而且他心中充满了平静和爱。但是他好像感到他在这种暂时的、不足道的生活中犯了一些小小的错误,这使他痛苦得就像他所相信的永远的拯救并不存在似的。但是这种诱惑并没有持续很久,不久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的灵魂中就又恢复了那种平静和崇高的心境,多亏这种心境,他才能够忘掉他不愿意记起的事情。

二十六

“喂,卡皮托内奇,怎么样?”谢廖沙在他生日的前一天脸上泛着玫瑰色,兴高采烈地散步回来,把外套交给那高大的、俯身向这小人微笑的老门房,这样说,“喂,那个扎着绷带的官员今天来了吗?爸爸见了他没有?”

“他见了他。秘书长一走,我就给他通报了,”门房快活地眨了一下眼睛说。“让我给您脱吧。”

“谢廖沙!”家庭教师站在通到里面房间去的门口,说,“自己脱呀。”

但是谢廖沙,虽然听到教师的微弱的声音,却没有注意。

他站在那里抓住门房的腰带,凝视着他的脸。

“那么,爸爸答应了他的要求吗?”

门房肯定地点了点头。

来向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请过七次愿的、脸上扎着绷带的官员使谢廖沙和门房都感到了兴趣。谢廖沙在门厅遇见了他,听见他哀求门房给他通报,说他和他的孩子们都快死了。

从那时以后,谢廖沙,又在门厅遇见了这官员一次,他对他感到兴趣。

“哦,他很高兴吗?”他问。

“他怎么能不高兴呢?他走的时候差不多手舞足蹈了。”

“送来了什么东西吗?”谢廖沙沉默了一会之后说。

“哦,少爷,”门房摇摇头,低声说,“是伯爵夫人那里送来的什么东西。”

谢廖沙立刻明白了门房说的是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给他送来的生日礼物。

“真的吗?在哪里?”

“科尔涅伊交给你爸爸了。一定是一件好东西呢!”

“多大?像这样子的?”

“小一点,可是一件好东西。”

“一本书?”

“不,一件好玩的东西。去吧,去吧,瓦西里·卢基奇在叫您哩,”门房听到教师走近的脚步声说,他小心地把那已脱下一半手套的小手从腰带上拉开,向教师的方向点头示意。

“瓦西里·卢基奇,马上就来!”谢廖沙带着那总是制服了那个耿直的瓦西里·卢基奇的快活而亲切的微笑说。

谢廖沙太快活了,他觉得一切都太如意了,他不能不和他的朋友门房分享他家里的喜事,那是他在夏园散步的时候,从利季娅·伊万诺夫伯爵夫人的侄女那里听来的。这个喜讯,因为是和扎着绷带的官员的欢喜和他自己得了玩具的欢喜同时来的,所以他觉得特别重要。在谢廖沙看来,这是一个大家都应当欢喜和愉快的日子。

“你知道爸爸今天得了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勋章吗?”

“当然知道!大家都来道过贺了哩。”

“那么,他高兴吗?”

“皇帝的恩典,他怎么会不高兴呢!那显见得他有功劳啊,”门房严肃而认真地说。

谢廖沙沉思起来,仰望着他曾经细细地研究过的门房的脸,特别是除了总是仰着脸看他的谢廖沙以外谁都看不到的、垂在灰色颊髭中间的下颚。

“哦,你女儿最近来看过你吗?”

门房的女儿是一个芭蕾舞女。

“不是星期天她怎么能来呢?她们也要学习哩。您也要上课了,少爷,去吧。”

走进房间,谢廖沙没有坐下来上课,却对教师说他猜想送来的礼物一定是一辆火车。“您想怎样?”他问。

但是瓦西里·卢基奇却只想着谢廖沙必须为两点钟要来的教师预备语法功课。

“不,您告诉我,瓦西里·卢基奇,”他在书桌旁坐下,书拿在手里之后,突然说,“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以上的勋章是什么呢?您知道爸爸得了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勋章吗?”

瓦西里·卢基奇回答说亚历山大·涅夫斯基以上的勋章是弗拉基米尔勋章。

“再以上呢?”

“最高的是安德列·佩尔沃兹瓦尼勋章。”

“安德列以上呢?”

“我不知道。”

“怎么,连您也不知道?”于是谢廖沙支在臂肘上,沉入深思了。

他的沉思是极其复杂而多种多样的。他想像他的父亲突然同时获得了弗拉基米尔和安德列勋章,因为这缘故他今天教课的时候要温和许多,他又想像自己长大了的时候会怎样获得所有的勋章,以及人们发明的比安德列更高的勋章。任何更高的勋章刚一发明,他就会获得。还会发明更高的勋章,他也会立刻获得。

时间就在这样的沉思中过去了,因此当教师来的时候,关于时间、地点和状态的副词的功课一点也没有预备,教师不但是不满意,而且很难过。他的难过可把谢廖沙感动了。他感到功课没有读熟并不能怪他;不管他怎样努力,他总读不熟。在教师向他解释的时候,他相信他,而且像领会了似的,但是一到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简直就不记得,也不理解“突然地”这个简短而熟悉的字是·状·态·副·词了。但是他使教师难过了,他还是感到很懊悔,而且想安慰他。

他选择了教师默默地望着书本的那个时间。

“米哈伊尔·伊万内奇,您的命名日是什么时候?”他出其不意地问。

“您最好还是想您的功课吧。命名日对于一个通达事理的人是无关紧要的。跟平常的日子一样,得做他的工作。”

谢廖沙凝神望着教师,望着他那稀疏的颊髭,望着他那滑到鼻梁下面的眼镜,他那么深深地沉入幻想里,以致教师向他说明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知道教师说的话是言不由衷的,他从他说话的语调里听出来了。“但是为什么他们大家都用一个口气说这种最没趣味最没益处的话呢?为什么他要疏远我呢,为什么他不爱我呢?”他忧愁地问自己,可是想不出答案来。

二十七

在语法教师教的功课以后是他父亲教的功课。他父亲没有来的时候,谢廖沙坐在桌旁玩着一把削笔刀,又沉入深思了。谢廖沙最爱好的事情就是在散步的时候寻找他的母亲。一般说来他就不相信死,特别是她的死,尽管利季娅·伊万诺夫娜告诉过他,而且他父亲也证实了,因此,就在告诉他她已经死了以后,他每次出外散步的时候还是寻找她。每一个体态丰满而优雅的、长着黑头发的妇人都是他母亲。一见到这种样子的妇人,在他心里就引起这样一种亲热的感觉,以致他的呼吸都窒息了,泪水涌进他的眼里。于是他满心期望她会走上他面前来,除去她的面纱。她整个的脸都会露出来,她会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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