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宫闱总重重-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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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雅望向白澈的方向,果见松明火把排成一串一串,全都往萧慕所部涌去。一时间厮杀声震耳欲聋。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沁雅方才听张次仪说白澈适才赶到,便料得大战即在今晚!常人用兵,长途行军必定要养精蓄锐而后出击,白澈为人办事素来求稳求妥,所以萧慕料定他不会再今晚突袭,可是,此战攸关生死,他必定不能循常法以蔽之!敌军养精蓄锐多时,而我方皆是饥兵惫将,率疲敝之兵要胜精锐之师,也唯有如此孤注一掷了!
生死存亡,但在今夜,沁雅怎能不罔顾一切赶来?!
如今城楼之上,来来往往的将士,皆拼了性命,只听曹二虎不断地扯着嗓子指挥。沁雅并没有真正见过刀兵相接的场面,不过从兵书上看得一二,终究是纸上的死物,那戏文里头的大将临阵,唱词文绉绉的,跟眼前的场面是大相径庭!
这曹二虎历来是山大王做派,时时夹着两句混话,刚刚还是俨然一副将军模样,一会又是泼皮的脸面,当着沁雅他们的面高喊着:“都给我把命豁出来!赢了这场仗,皇上回来一定给咱们加官进爵!老子攒了十年俸禄,都他妈拿出来买酒!咱们兄弟喝上他十天十夜!哪个狗娘养的敢腿软手抖,小心老子手里的大刀!”
双方交战约一二个时辰,萧慕已经完全处于劣势,被城中守军与白澈援军整个包围了起来。
正再紧要关头,忽然听得城下的响动越来越小了,沁雅询问曹二虎,他也不知,便立即叫人去查探。
看着城下双边对峙,沁雅已猜到出了何事。
果然,士兵回来一禀报,是萧慕绑了染烟,架在阵前,扬言只要白澈再上前一步,他就先杀了染烟。
萧逸听了,握拳狠狠地打在城堞之上,骂道:“可恶!”
沁雅腹中绞痛越来越厉害,可是仍旧强撑着精神看着下面。
“姓白的!你就当真不要你女儿的性命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当真忍心?!”萧慕从刚刚的慌乱已经完全转变为现今的得意,望望身后被刀架着脖子的染烟,骑在马上信心满满地劝降着白澈:“妹夫!咱们可是一家人!你若现在归降,我许你共掌江山,如何?!”
白澈远远地望着城楼之上,又望望尽在咫尺的女儿,额上青筋根根爆起,骑马在阵前一言不发。这一次的染烟与先前大不相同,一直不发一言,也默默地望着父亲。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点也不怕死。
沁雅已痛得站立不住,双手撑在城堞之上,远眺着白澈的方向,虽然,她根本看不到什么,可是,她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里,她特意不让火把照着自己,为的就是不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这一次,她要他自己选择一次,对他公平一次,不管他如何抉择,她都不会怪他,永远也不会……
《何事宫闱总重重》阿黎ˇ殊死一搏ˇ
城上众人悉数聚精会神地望着下方局势,一个个都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正当此时,沁雅忽然全身一软,顷刻间就倒了下去。宁馨在她半步之处都未及反应,眼看着她倒地不起。
“主子!”
“母后!”
宁馨与萧逸同时惊呼,立即上前扶她。
“主子!您怎么了?!”宁馨双手托在她脑后,触到她衣领后脖已然全被汗水湿透了,一片冰凉。
沁雅脸色白得煞人,嘴唇微微翕动着,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宁馨情知不好,伸手到裙下一探,湿漉漉的一片,怕是羊水已破。幸而她早作防范,随身两名稳婆不离左右,说话间即可唤到跟前。
两名稳婆粗粗检查了一下,确实是羊水已破,情况危急,看来是赶不及回宫了,而且照这样的情形看,怕是也不好挪动。
沁雅已经痛得半昏迷了,这样的事情,萧逸还是个孩子,当然也是没了主意,宁馨急得直掉眼泪。
曹二虎也知道情况不好,看着这群女人孩子,一拍大腿道:“既然现在都这样了,不如把娘娘挪到那边值房里去,再叫人快马回宫把太医接来!”
两个产婆一听,连连摇头道:“这怎么可以!娘娘生产怎么可以再这种地方!”
曹二虎一听,臭脾气上来了,直冲着二人吼道:“他娘的都要出人命了,还管个屁礼法!”
宁馨低头看了眼沁雅,又看向萧逸。
萧逸豁得起身,镇定地道:“就按曹将军的话办!立刻派人回去传太医!给孤派最快的马!迟了半刻孤要你们脑袋!”
“是!”众人齐应一声,一下子全忙活开了。
沁雅被抬进去时,萧逸情急之下抓了宁馨的手,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神情,只哽咽着道了句:“姑姑,母后她……”
宁馨望了眼忙作一团的内室,抚上了他的脸庞,对他坚定地一点头:“主子一定会没事的!姑姑会替太子守护好她的!现在,也请太子离开,去守护您该守护之物!”
萧逸从小由宁馨带大,尝视她为半母,如今她说出这番话来,原本迷茫惶然的心,一时安定了不少。随即也回以郑重地一点头,道:“孤明白了!母后,就托付给您了!”说完复又隔着帘子远远望了一眼母亲,尔后旋步而去。
宁馨仰望了一下夜幕苍穹,心中暗自祈祷了一声,深深叹了口气,疾步步入。
那边沁雅的叫喊声不绝于耳,这边城下的点点火把又动了起来,想是又开战了。
城楼之上一时往来人杂,一会是士兵汇报战况,一会是宫女汇报沁雅难产,两方声音全汇到了一处,听得曹二虎恨不得冲下去杀几个人解火。
但看着一旁萧逸始终站观局势,不发一语,又不得不压下火气去了。
在他眼里,萧逸不过是个半大的娃儿,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情,居然能如此稳如泰山!对于调兵遣将,不置一词,丝毫没有矫揉造作要拿大的皇室子弟的恶习,明明不懂打仗却硬要给你纸上谈兵,唯恐风头和功劳被抢去了!
这样临阵不乱,信赖诸将,确实叫人暖心,能不拼命?!
但看他这番气度,君临天下之风范,遮也遮不住了。
一直到东方的天空从墨蓝色转到了青白色,下面的局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从城楼望下去,原本被严密包围在内的叛军在西南方向杀开了口子,一时冲了出去,松明火把的点点光亮汇成了一条小溪,从西南口子流了出去。
萧逸猛然回头,指着下方问曹二虎道:“将军!这……”
曹二虎也一直在看局势,已知此战已胜,却不敢妄言,只道:“殿下莫急,且等白相人到了。”
果然,没多久,士兵来报,大战告捷,白相已向城中而来。
“痛快!”曹二虎咧嘴大笑着连连拍着城堞,对下面大喊道:“大开城门,迎相爷入城!”
方喊完,已见白澈单骑在前,携尘而来,一晃眼就进了城门洞子。曹二虎喊一声‘大哥’便匆匆冲向楼梯口去了。
二人正好在楼梯口相会,白澈笑着道了句:“二虎!辛苦了!”
此时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曹二虎就着微弱的天光看着白澈,平时纤尘不染的人如今却是一身邋遢,着着盔甲还没来得及脱下,头发也蓬乱着,去这一趟,不知是多少艰辛,他本是个粗人,成天二五八万的,此时忽觉得喉头一紧,只扯了扯嘴角,轻道一声:“哪里。”
白澈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后的萧逸,便径直走过去,单膝跪下,道:“臣,来迟了!”
萧逸亲手扶起他,握紧了他的手,哑着音唤了声‘舅父’,之后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让殿下受苦了!”白澈看着眼前的少年,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因此也不多说什么了。
染烟跟在白澈后面,也上到了城楼,萧逸一见她,立即转悲为喜,拉着她问她有没有事。染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始终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萧逸正想问染烟是如何脱险,沁雅一声凄厉的喊叫传来,听得白澈一震,忙问怎么回事。
萧逸简要说了,一行人又涌至临时的产房外。
为了不让沁雅昏过去,宁馨一直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不断地说话,拿着手巾擦她一头一脸的汗,不停地说着:“战事已经胜了,澈少爷回来了,他就站在外面。”
沁雅流着眼泪,抓着她的手一紧,气若游丝地道:“染烟她……”
宁馨又替她拭泪,哽咽道:“烟小姐没事,一点事儿也没有,现在也在外面呢!”
沁雅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放心地闭了眼,心中默念一句:这江山,我总算替你守住了……
萧逸与白澈两人一直正对着门并立着,两人相当有默契,谁也不说话,也不换位子。两个做主的人都这样了,曹二虎自然是当仁不让要下去善后。
染烟始终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此时,正为着同一个人牵绊着心。她觉得,她似乎开始明白母亲了,明白她为何要如此……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越过地平线,映在了两张决然不同却又同样心焦的脸上,染烟越过他们的脸,遥望那轮缓缓升起的朝阳,想着许多,许多……
这一场漫长的等待,几乎让人窒息,当那声清亮的婴孩啼哭声划破这片沉寂的结界,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与那朝阳一样温暖的笑容。
宁馨抱着襁褓,第一个走了出来,对着正对门口站着的两人一笑,道:“是位小公主,母女平安!”
萧逸从来没有抱过孩子,僵硬在那里,想抱却又不敢去接。白澈看着他笑道:“等殿下以后为人父了,就自然会抱了。”
萧逸当下脸一红,眼角余晖不自觉地瞟向染烟,可是,她并没有看自己,而是愣愣地看着朝阳,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白澈伸手抱过了孩子,见来来往往的士兵们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孩子,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欣喜。
白澈心中一动,抱着孩子走到城堞前,双手高高托起,对着下面数万大军,高声道:“这是我们尊贵的小公主,她在我们大胜之时降生,赐我们以无尽福祉!弟兄们!是你们的勇敢和忠诚,保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