括苍山恩仇记-第4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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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脚灯台出身巫门,惯会凫上水,善于灌迷汤,两片薄嘴唇儿特别能说会道。只要有好处到手,对爱戴高帽子的就给你个炭篓子,爱摆架子的就替你捧定了臭脚,把个瑞春奉承得雾迷三道,飘飘然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真是言听计从,少她不得也离她不得。遇有什么决断不下的事情,就打发丫头去把她请来下神问卜,指点迷津。
这时候,瑞春正处在愁肠百结、心事重重、难决难断的困惑之中,看见高脚灯台不请而至,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般,忙叫凤妹去掇一张椅子来,好请小婶婶坐下说话儿。
高脚灯台这个小巫婆,虽然生长在农村,家境也不算十分富裕,但由于她的特殊职业,从穿着打扮、言语神态到眉眼风韵,都与村中的一般妇女大不相同。论年纪,她已经三十开外,跟徐娘不相上下了;但一者长年不经风吹日晒,二者借助于胭脂花粉的点染,脸上的皮肉还像少女似的丰润,不见有一丝儿皱纹,两只纤手更是十指尖尖,白嫩柔软,配上她天生的高鼻梁、大眼睛、弯眉毛、薄嘴唇,加上善于修饰打扮,一头青丝用刨花水抿得光溜熨帖,不见一根乱发,恼后一个盘龙髻上还扎着红头绳儿,插着小绒花儿;身上的衣着,尽管全是布的,却都裁剪入时,大小合体,略略把上身的衣服裁长些,也就把她那两条特别长的仙鹤腿给遮短了三分。
高脚灯台的父亲,本是离林村不远一个村子里的老神童,由于没有儿子,就把全身的本事传给了女儿,因此她在做姑娘的时候就是个出名的灵姑姐,也曾红极一时,除了因病因事求上门来的香客之外,也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内眷们打发轿子来接她去下神的。风言风语里有人传说,有时候她被大宅子里的内眷们用轿子接走,到了宅院里,出来接待和问事的却是老爷或少爷,所问之事又以婚姻居多;更有几次一去就是好几天,连家都不回的。因此,尽管她体态风流,又能赚钱,正经八百的人家却不敢娶她,直到过了二十三岁,才不得不嫁到林村来,做了小神童林国柱的填房。过门儿以后,两口子都以通神为业。不过小神童对于妻室约束颇严,只有妇女才能进他媳妇儿的房中去,一应男客,不论所问何事,概由他自己或他老子来应接打发。遇有来头大的主顾,打着太太夫人的旗号发轿来接,他一定要像亲兵似的跟在轿后,登堂入室,监督行事。好在这个小神童生平既贪财又贪杯,只要有了钱,是个“饮' 米追' 亦醉”①的货色。因此每逢轿子进了宅门,往往就以闺阁内宅闲汉不得擅入为由,把他阻在二门之外,另设一席让他独酌,一直等到内宅的“法事”完毕之后,才揣着谢礼跟轿而回。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小巫婆一过了三十岁,虽然依旧通神通灵,姿色并不减当年,但是有钱人家的“内眷们”却很少再有人打发轿子来接她了。即便偶然有人来接,小神童也极为放心起来,哪怕是在外头住上十天半个月,他都心安理得,不放在心上。
……………………
① 饮'米追'(du ī堆)亦醉──崔令钦《类书纂要》里的一个故事:“苏五奴妻善歌舞,亦有姿色。有邀请其妻者,五奴辄随之前。人欲五奴沉醉而通其妻者,多劝之酒。五奴曰:但多与我钱,虽饮' 米追' 亦醉,不须酒也。”' 米追' ,蒸饼之类。
对于瑞春的殷勤款待,高脚灯台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来,一面拽住了凤妹叫她不用去掇椅子,一面摇着一把小蒲扇,就在金鱼池的石栏杆上坐了下来,带着三分自来笑,以一种十分羡慕的口气开始恭维说:
“还是大奶奶的福份好,一个人占着这么大一个院子乘风凉,四周围空荡荡的,好不凉快,真是福人住福地呀!这么干净凉爽的地方,可不是连蚊子都不敢进来么!”说着,挥动扇子,把死死叮在她脖子上的一个花腿儿大蚊子轻轻地轰走了。
瑞春没听出这是在恭维,只顾照着自己的心思说了大实话:
“小婶婶真会说笑话,这个院子,四周围砌着那么高的墙,连一丝儿风也透不进来,都快把人给闷死了,还凉快呀?这些短命的蚊子,更是不要命地叮,咬住了就不松嘴,要不是她们两个替我轰着,只怕早让蚊子给抬上天去了呢!明天晚上要是还这么闷热,我就该挪到祠堂前石桥上去乘凉了。那里地方高,四周没有高墙挡着,还有水风吹来,总比我这个纹丝儿不透蒸笼似的院子要凉快些吧?”
高脚灯台听瑞春这么说,一面拍打着蒲扇,一面拖长了嗓音儿失惊打怪地叫了起来:
“哟!大奶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像这样又清静又凉快的地方,远的不说,通林村要想找第二处,只怕都找不出来呢!祠堂前那种地方,一到了晚上,人粥似的,尽管地方空旷,架不住人多,那股子汗腥味儿,熏也把大奶奶给熏坏了。我们小户人家,屋子里狭窄,门前也没个天井什么的,到了晚上,只好到祠堂前去坐坐;谁家要是有大奶奶这么个院子,还到那里去凑热闹,那才叫怪事儿咧!那种地方,也不是大奶奶这样有身份的人可以去得的呀!村子里那些粗人碰到了一起,什么样的村话粗话都说得出来,我们是听惯了的,不算什么;大奶奶从小在闺房里长大,哪儿听过这个?要是听见了,洗了耳朵只怕还要恶心三天呢!古话说:心静自然凉。大奶奶坐在这么凉快的院子里乘凉,又有小大姐儿替你搧着风,还说不凉快,只怕是心里不静,由烦而闷,由闷而热的缘故吧?刚才大奶奶都在想些什么心事?有能跟我说的,是不是说给我听听,也许还能替你出个主意,解解心宽,心静之后,自然就会凉快了呢!”
瑞春叫她一句话道着了心病,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好像更加热不可耐了,幸亏是在暗中,不怕人看见,支吾了半晌,这才强自镇定,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地说:
“闲来无事,天气又热,躺着乘凉,不过看看满天星斗罢咧,有什么心事可想的?人人都说天上有一颗星,地上就有一个人;我正在琢磨,天上有那么多的星星,不知道哪一颗是我呢!”
一说到天上,小巫婆的知识可就比瑞春要丰富得多了。只见她眉毛一扬,抬起头来,用手指着天上的星座,像煞有介事地说:
“天上有多少颗星,地上就有多少个人,这是千真万确,一点儿都不带假的。天上的星星有大有小,有明有暗;地上的人也就有贵有贱,有好有坏;真命天子就是天上的紫微星,丞相、元帅就是天上的文曲星、武曲星。凡是当官儿的,都是天上又明又亮叫得出名儿来的大星;像我们这些小百姓,就是天河里那些小星星,连名儿都没有。有时候你看见天上掉下一颗星星来,那就是地上一位大官儿死了。前年同治皇帝驾崩的那一天,我亲眼看见一个火球似的大星掉到了山后面,我就知道朝廷上准有人升天了。果然不出一个月,就传来了国丧的诏书。”
瑞春对于小巫婆说的话,一向是深信不疑的,这会儿不过是借个题目聊聊天儿,把自己的心思遮掩过去,对于高不可及的天上的事情,并不想去进一步深究,因此只是唯唯而已。
凤妹的心,一下子让小巫婆带到了天上,一边替主母搧着扇子,一边抬起头来在星空中四处乱找了一阵子,迷惑地请教小巫婆说:
“要是当官儿的都是大星星,那么我家炳大爷如今当了守备大人,你知道天上哪颗星星是他吗?”
高脚灯台不提防凤妹会斜刺里杀出来砍她一斧头,急切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随手指了指天河旁边一颗相当亮的星星搪塞一番:
“这怎么不知道?你看‘河汉’旁边这颗亮星,如今正照临县城上空,可见那就是你家炳大爷的星宿了。”
瑞春听了,瞟了瞟天上,漫不经心地说:
“他一个小小守备,芝麻绿豆般大,哪有那么大那么亮的一颗星星照着他?只怕是小婶婶弄错了吧?”
小巫婆一愣,心知自己在慌忙中指的那颗星星也确实太大了点儿,跟林炳的身份未免有些太不相称了。不过高脚灯台通神多年,脑子特别灵活,活锋一转,立刻就支吾过去了:
“大奶奶有所不知,这里面有个缘故:炳大爷眼下刚当了守备,按说本没有这么亮的星星的;不过他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往后是要封侯拜相的,所以又当别论。大奶奶要是不相信,往后瞧着就是了。等炳大爷封了当朝一品,这颗星就会比现在还要亮得多呢!”
拜年话总是特别容易入耳的。瑞春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但也不便于反驳她,自己给自己讨倒楣。不料凤妹听如此说,马上停止了搧扇子,一手指着天河对面的另一颗亮星,高兴地叫了起来说:
“知道了!我知道了!那颗星要是我家炳大爷,那么这颗星就一定是我家大奶奶啦!”
小巫婆不觉又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凤妹的道行居然会在自己之上,竟能把大奶奶的星也指了出来,忙着追问:
“你怎么知道那颗星星是你家大奶奶呢?”
凤妹歪着脑袋,认真地解释:
“我家大爷要是有当朝一品的福份儿,那我家大奶奶自然是一品夫人了。一品夫人,当然也是上应天文,有一颗又明又亮的星宿临头的。刚才你说的那颗星我小时候就认识,我叔奶奶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