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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心计-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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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容不知道什么叫自慰,她使劲摇头。护士问:“你没用手自慰?”

满容仍然不懂,护士马上意识到什么,她去洞外对沈申如窃窃私语。

沈申如急忙回到岩洞,她十分严肃地说:“你必须说实话。否则我不管你,后果非常严重。”

满容狐疑满面:“我不懂,你要我说啥呢?”

“谁动你……”沈申如一边说一边比划:“明白了吗?”

满容立即大红了脸,她只好坦白:“人家帮我治病。”她大概讲了阮皮筋给她治病的经过。

不等满容讲完,沈申如一把抱住满容:“好可怜的孩子啊……”她眼泪滚滚而下,连那护士也禁不住哭了。

单勤耕一笔就收到三百元钱,他无论如何不相信家里能拿出三百元钱。他以为是爷爷把满容许配人家了,然后收了人家聘礼。他很生气,他立即把钱退回来。并在信中哀哀恳求,一定不能把妹妹许配人家,一定要把聘礼退还,否则他宁肯不再念书。

申井冒没把这段内容念给单家人听,他含糊其词掩盖过去。回头给单勤耕回信时,他才详细解释,这三百元钱是他妹妹沈申如赞助单勤耕的学费。

可单勤耕仍旧不相信,那沈申如为什么赞助他学费?

没想到事情如此严重,一时又解释不清,申井冒只得将来龙去脉告诉单老太爷。

第七章 固守纯朴(17)

现在的单家对申家感恩戴德。沈申如不仅安排她的护士治好了满容的病,她还直接给政府写信,控告阮皮筋残害未成年少女。

她是什么人物,她的信足以惊天动地。很快上面就来人,把阮皮筋逮捕法办,还给了满容一百元安抚费。

与此同时,申天棒也获准保外就医,他已经回家了。

单家对申家已经欠下还不清的人情,于是单老太爷含着眼泪收下三百元钱,表示等孙儿工作了,再来还清单家人情。

单勤耕说他决不缺钱,于是就把三百元还给舅舅,赎回了他那抵押的房子。

一切都在好转,如今他们没有一分债务,单勤耕又在信中说,他打零工完全能养活自己,一再叮嘱不要给他寄钱。

尽管家里还是尽可能给他寄点钱去,因为没有债务了,便不再感到沉重压迫,他们甚至觉得终于喘过气来。

沈申如临走时,送给满容姐妹好多衣服,姐妹俩一有空就翻出来看,高兴得天天都是灿烂笑脸。

这一天单老太爷和满容、单善,肩挑背驮二百斤玉米去回水沱,高甸粮站派来几辆卡车收购公粮。

如果在市场出售,玉米可卖六毛钱一斤,卖给粮站至多三毛钱一斤。但他们必须交售二百斤公粮,否则将被视为刁民,还要遭到处罚。

粮站要逐一检验,而他们人手又不够,于是交售公粮的人排成长队。

清涧沟二十九户人家,都集中在回水沱干涸河床。他们大多是昨天半夜出门,这会儿三三两两依靠在箩筐或者背篓上打盹,神情都很疲乏。

申井冒过来跟单老太爷裹旱烟抽,单老太爷又开始憧憬:“等孙儿工作了,我也买几百斤油枯,种两分地好烟。”

申井冒劝他:“算逑喽,一代管一代,把他养大你就尽到心了。”

“不是这个说法。他一个人在外头,我不给他操心,啥人给他操心。”

“你白逑操心。你操得出啥,寄几块钱去,几块钱在城头啥用?”

“有几块就寄几块,哪怕几块也好帮孙儿松口气。不然他总去打零工,肯定耽误上进。上回他就在信头说,老师都批评他了,怪他不务正业。”

正说着,邮递员过来说,单勤耕又有信了。

单老太爷呵呵笑,他双手接过信,在胸口擦了一遍又一遍,再双手递给申井冒,请申井冒大声念,让乡亲们都听听,他孙儿在大学里都有些什么新鲜事。

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展示哥哥来信,满容姐妹都欢天喜地拥上来,她们觉得好有脸面,她们红彤彤的脸上喜气洋洋。

这封信很短,单勤耕在信里说,不要挂记他,他一定争回这口气。还说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就当个体户。然后说,再也别给他寄钱了,寄钱他也收不到了。因为他一直在外面打零工,耽误了学习,连续考试不及格,他已经遭学校开除……

单老太爷颤颤巍巍地蹲下来,弯曲的双肘遮掩他苍老的脸面,然后使劲抓扯稀疏的几根白发,他几乎蜷缩成一团。

干涸的河床上响起低声啜泣,好多乡亲陪着他们流泪。单勤耕不只是一个家庭的寄托,还寄托了苦难乡亲共同的荣耀和希冀,可是单勤耕让他们都伤心了。

倒是单善没有哭泣,可能是她还没回过神来,她完全蒙了。她不相信哥哥会被开除,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她要去找哥哥。她已经十三岁,她以为自己长大了,她以为凭自己的美貌,当真能在城里吃穿不愁。她无知无畏,她根本不知道外面是怎样的世界。她像一只受到惊吓的鸟儿,她不假思索就一头撞进漫天迷雾,她以为冲破迷雾就是光明。

她没跟任何人说一声,她从满容那里偷出卖公粮的六十块钱,就一个人悄悄上路了。

这一路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她决不跟任何人提起。

后来她遇到了好心的童老板。童老板差不多把她当女儿,送她去念书,送她去学习会计,教她做生意,给她钱给她一切……

《心计》第四部分

第八章 过眼常州(1)

1

孔令方几次探过头想看笔记,都被吴上肘开。吴上看得入神,泪水溢出眼眶也不仔细揩干,她只是拿手一抹。

她终于合上笔记本,怔怔地望着车窗外。高速公路两边稻谷青翠,别墅样的乡村民居色彩浓艳,在夕阳斜照下格外耀眼……单善视而不见,脑子里净是清涧沟的情景,像是穿越了一条时空隧道,看到十多年前一幅哀感顽颜的纯朴图画。

单善的那些父老乡亲,几乎没有心计,几乎不算计别人,几乎不计较自己得失,纯朴得令人心痛。

但吴上不是这样解读,她的解读是单善十分善于解脱自己。

她是山里人的女儿,她其实内心纯朴,那些华丽都是表象。可她又是在生意场上斗智斗勇的人,她必须工于心计,她不可能固守纯朴。她可能内心是分裂的,她可能很无奈,但她表面上随心所欲什么都不在乎,几乎看不出她有什么心事,看不出她曾经如此悲苦。如果不是她善于解脱,她可能整天愁眉苦脸。她这种解脱还不是表面伪装,而是内心深处的分裂,也可以说自我解脱。正如那《增广贤文》上说:“用心计较般般错,退后思量步步宽。”

吴上不由得想,如果她也能像现在的单善一样,也能把自己解脱出来,她就不会因为抢了洪姐姐的业务而难过。那是竞争中战胜了对手,为什么要难过?也不会承诺帮助大哥,为什么要去帮助他,就算这笔业务他介绍有功,回扣点好处就两清了!更不会为伍高举感到内疚,反而应该坚决地轰他出去……

吴上越想越觉得,正是因为她不能自我解脱,她活得好累。第一笔业务还没做成,就已经感到良心不安,就已经被道德和欠下的人情压得气喘吁吁。

看单善多快乐呀,豪华住宅,八开柜子挂满时装,甚至不避男女嫌疑。经历那么多苦难她照样喜笑颜开,还轻松自如。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善于自我解脱,能够自我解脱真好!不必顾及别人的感受,只管实现自己的目的,满足自己的需要。

吴上的思绪比窗外一闪即逝的林木、田野、民居还要飞快,像是翻开一本意识流小说,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起翻涌,好多人物、场景一起出现。甚至冒出徐志摩先生的诗《沪杭车中》:

匆匆匆,催催催!

一卷烟,一片山,几点云影,

一道水,一条桥,一支橹声,

一林松,一丛竹,红叶纷纷:

艳色的田野,艳色的秋景,

梦境似的分明,模糊,消隐——

催催催!是车轮还是光阴?

催老了秋容,催老了人生!

吴上又不想去常州了。还去实地考察什么呢?手续已经完备,掉头回去把保费拿到手就一切结束。

万一路桥人还不出贷款,银行要来问保险公司追索,就像光明总经理教她的那样矢口否认,不承认那合同、保单是她出具的,不承认收到过保费。即使大哥、童老板、路桥人……众口一词作证,那也只有人证没有物证。奇-Q-i-s-u-u-。-c-o-m书况且他们是利益关联方,法学老师讲过,关联方的人证不足以采信。只要她死活不承认,再配合上使劲地哭,未必就不能蒙混过关。

这一来就是孔令方倒霉,银行方面肯定追究孔令方的责任,肯定怪他没有发现保险公司的虚假担保。那又该怎么办呢?

“呔,他怎么过关跟我什么相干!”就是要学单善,简单点轻松点,不要顾念那么多人情,只管自己的保费到手,只管推卸掉自己的责任,管别人干什么!

然而汽车已经进入常州,她想回头也不可能了。那就只好走过场,不要太认真,免得横生枝节。果然查出路桥人没有偿还能力,那就麻烦了,明知没有偿还能力还要担保,孔令方肯定起疑心,这笔贷款就要泡汤。

一旦这笔贷款不能发放,三十多万保费就烟消云散,不仅大家白忙一天,还对不起单善。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单善又是请客又是送礼,如果贷款泡汤,路桥人就不会购买童老板的工程车。

第八章 过眼常州(2)

果然到这一步,这一身衣服、皮鞋、坤包还有项链,就不好意思接受,今后也不好意思见面了。

“哎哟——”吴上轻轻呻吟一声,她不敢想像那将是多么沮丧。她暗暗懊悔,真不该多此一举,非要实地考察干吗呢!

懊悔于事无补,她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设法缠住孔令方。只要孔令方敷衍了事,不去认真调查路桥人的偿债能力,就万事大吉。

如此一想吴上暗暗欢喜,这出戏还没演完呢,还得继续假扮下去。

她油然想起著名教育家张伯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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