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满天下-第4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范叔群忙应声道:“好说好说,阿福,你快叫厨房准备干净的素斋。师傅里面请上坐,先喝口水,洗把脸。”他因心里有事,所以格外小心,怕得罪了人不好收拾,影响大计,所以招呼得格外客气。倒是那个和尚被他的客气搞得有些微失措,但他看看来人也没啥武功,所以也就不当回事,以为主人家有孟尝之风,待人一向如此。那和尚止住阿福道:“洒家酒肉不拘,最不爱素菜淡饭,主人家但有大块肥肉,只管上将上来。”
范叔群大吃一惊,知道碰到江湖人了,忙道:“有,有,有刚送来的周庄沈万三家的大蹄胖,保证管够。阿福,先拿壶洋河大曲来给这位师傅润口,赶紧的把蹄胖热上。”
说完转声把和尚往里面让。一回身才大吃一惊,见安趴在门边露着半张脸好奇地看着和尚,忙挤眉弄眼地叫她进去。安想你这笨蛋客气得也过头了点,人家和尚不知道心里会生出多少疑问来,看你等一下怎么圆场,罢了,帮帮你。是以当没看见,就是赖着不走。
和尚进屋四周一打量,见里面只有一个小脸黑黑的小姑娘,也不在意,大喇喇一屁股就坐到花梨木圆桌边,正好阿福飞也似的拎酒过来。他也不倒到杯里,就着锡酒壶嘴喝了一口,喝声彩道:“好酒,再来十壶都不多。”范叔群搬凳也在桌边坐下,见此忙吩咐道:“阿福你干脆把那坛子酒全端了来。”安也搬了把椅子坐在桌边,但人小桌子高,只好趴在桌沿上看,无视范叔群着急的目光,反而笑着插嘴道:“这位师傅一坛酒喝下去,岂不是成了醉打山门的花和尚鲁智深?不过师傅一脸络腮胡子,长身魁梧,和绣像上面的花和尚还真像哦。”
那和尚听了大笑:“小姑娘拿洒家比作花和尚鲁智深,还真是恰当,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好叫你知道,洒家江湖人称花二和尚,就爱个喝酒吃肉打架。”安忙笑道:“原来真是花师傅,那以后我们有一饭的交情,再有人敢欺负我们,准定要请出花师傅拔出醋钵似的大拳头帮我们撑腰。”花二和尚大笑道:“好说,好说,这还不是一句话?你们现时有什么仇家,尽管戳与洒家,今日洒家替你们一一了结。“安一边笑,一边却想:看这人功夫不弱,依他那么张扬的性格,应该不会是什么方外隐士,怎么就没听师傅和任意提起过这么个人?因此悄悄牵过范叔群的手,在他手心上写了”小心“两字。
范叔群也不敢有所表态,只有心中更是紧张三分。
第三十章
范家的厨子热完一只三四斤重的蹄胖,同时杀鱼剥蒜,在万三蹄之后又烧了条两斤左右重的红尾鲤鱼,以为可以舒一口气罢手,可阿福不久又来催菜,厨子倒吸一口冷气,一个人,这么能吃,怎么长的?无奈,只得掏出柜里存着备飘花点缀什么用的十几个鸡蛋,油汪汪的用大葱炒了一大海碗,忍不住跟着阿福去前面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见一个黑脸魁梧的和尚据案大嚼,什么筷子调羹之类的统统不用,桌上只见只只空盘和几根大骨,敢情小一点的鱼刺他都吞了下去。见又有鸡蛋上桌,他欢快地吹了个口哨,一把拉开胸前衣服,畅着胸怀大蒲扇似的手抓向鸡蛋,已经吃了那么多,居然还是一副饿死鬼样,厨子不由发愁,如果和尚再要他变出什么荤菜来,他该怎么办?
对面的安和范叔群看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两人都不知道说话,只知道傻呼呼看着花二和尚吃喝。只见花二和尚吃完,挽起直裰擦把大蓬胡子,双手也随便一抹,抱住肚子大声感喟:“痛快,痛快,个把月没吃得那么痛快了,一路化缘的人家都没你家大方,施主以后必有好报。”
安这才回过神来看看他此时浑圆的肚子,不经意间看见他贴肉挂着的一尊小佛像,乃是用普通绿松石做成。这绿松石在中原倒是不大见,以前安在沈阳的时候常见小摊小贩在卖。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那和尚既然贴身挂着,一定有其特殊含义在。再看他的胡子,一般地吸足了油水,根根油光发亮,难得的是居然并不粘结。安想他每顿吃饭,胡子就这么刷上一遍,不知道日积月累下来,胡子根有多么肥沃,想着都觉得脏。再一回想,当年黄大块对他的大胡子看来是料理得很仔细的了。
花二和尚倒不多停留,吃饱喝足就大喇喇告辞,不知道他晚上睡什么地方去。送走大肚汉,回来见桌上多了块碎银子,看来此人还不是个不讲理的主儿。
夜凉如水,安又一次飞腾到飞鹰盟上空。自告密信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飞鹰盟后,安白天在附近茶馆包个小房间竖着耳朵捕捉动向,晚上则在上空一直盘旋到人家入睡,但除了听到宋德雨密派冷家两兄弟前往湘西侦察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不过想想也是,两地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就要好几天,何况还要摸清对方底细。说实话,安对湘西那帮人也是猜测居多,她也想知道那边的具体情况。
飞鹰盟里面依然如故,只有偶尔几个人匆匆走过。忽然安听见有两匹马从远处驰来,直奔飞鹰盟,到得门口,还未下马,就见宋德雨的房门被急急的拉开,他从里面急步而出,直奔前厅。
两下里见面施礼毕,宋德雨遍急不可耐地问:“如何?”冷家兄弟不知是哪一位答道:“全如信中所言,这群人要不是有密信提示,等闲还真看不出他们是满人,我们从他们饮食习惯和说话中的细微语调习惯入手才得到证明。由此可见,鞑子此番深入江南,是有非常充分准备的。”
宋德雨道:“那天那密信来的古怪,本来不足采信,毕竟这件事听起来太过离奇。但我细细一看,觉得写那信的人虽然写得一手好字,但显然因愤慨过甚,笔划之间透着焦虑和愤怒,这种细节寻常是写不出来。所以我想除非这信是个筹划细密的阴谋,否则一定是某个不便现身的义士暗中所为。现在看来是后者。那位义士既然这么看得起我们,是我们飞鹰盟的荣幸,我们有什么道理龟缩于一隅而置之不理呢?清秋,你考虑一下思路,现在从北方过来的四大堂主加武昌堂主都在,我们把这事讨论一下,看怎么处置。”
不一刻,有人纷纷快步赶到议事大厅,另有不少人四处散开,潜伏于各处,估计是防备着外人偷进偷听。但他们百密一疏,谁都没看看头顶。
宋德雨简要把事情介绍一下,果然就听到里面众人拍桌大怒声。等怒气稍歇,宋德雨问道:“清秋,你看看他们实力如何?”
冷清秋道:“他们到天子山也没几天,但已经削平不少山头,但他们并无收那些山贼为手下的意思,而是把他们远远赶出据点,所以我们估计,一是因为他们有不为人知的阴谋,外人参与得越少越好;二也说明他们的身手普遍非常了得,否则虎落平阳,几十窝土匪一哄而起,他们也三拳难敌四手。”
冷剑秋补充道:“他们之中有几人功夫不下于我们兄弟,还有个把高出我们的。我们踩点细细画了天子山他们盘踞那一带的大致地图,但说实话,那地方很多要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易守难攻。而且山路复杂多变,我们的图也难画其之万一,我们在踩点时也常不期然遇见他们中迷路的。所以我建议如果我们要动手的话,宜早不宜迟,乘他们还没全盘掌握地理优势时候,我们的胜算才可以大一点,否则我估计我们进了天子山也摸不到鞑子一个人影。”
宋德雨与众人略做商量,拍板道:“就这么决定,这事我们飞鹰盟非干不可,而且立刻就干。否则等这帮鞑子熟悉了环境,那便如附骨之毒瘤,再剜就困难了。我看这样,我们人多,所以采用包抄的办法,分五路包抄鞑子的据点,每路由一位堂主指挥,考虑到当地复杂地形,务必叮嘱弟兄们要五人结成一组,抱成团才可以互相关照照应。收网的时候大家一定要注意各险要位置的把守,不能漏了一个出去。冷家兄弟对地形已经有个初步了解,所以你俩负责联络各路,保证包围网没一丝破绽。武昌堂再派三个做事稳妥的兄弟分别通知杭州,广州,重庆各堂,让他们接信立刻赶来接应。大家过来,我们把位置安排一下。”
接下去估计是宋德雨比划着地图在安排进攻方略,安也没打算细听,猜着他们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出发,大队人马到湘西也要一大段时间,不如她先沿长江而上,到四川探明张献忠的踪迹。回来直去天子山看他们如何对攻。才要离开,又听见里面一片义愤填膺的声音,而且群情激昂,气振霄汉。
安非在上面不由深思:“他们已经明知此行坎坷非常,为什么还能如此勇往直前?李自成率兵揭竿而起的时候,也没听说江湖帮派有什么大的举动。难道异族打过来就性质完全不同了吗?外族打过来是不是就叫入侵?面对入侵人们是不是都会象范叔群和飞鹰盟众那样拍案而起,奋起抗击?这儿原来就是汉人的土地,他们的情绪应该可以理解吧,那么满人入侵是不是错了?甚至是罪恶?算汉人还是满人?我即使非汉非满,既然了解了事情的不平,是不是还一如既往地站在王爷一边?王爷清风满天下的志愿是不是真的错了?”
虽然无处可问出答案,但安已经隐隐然觉得满人侵占汉人的土地很是不该。但为什么又有那么多汉人为满人冲锋陷阵呢?象范文程这样智慧的人他不知有没有想过这些?
他殚精竭虑地为满清朝庭出谋划策,不知心里有什么真实感受?安搞不懂,干脆与以前想不出研究方向的时候一样,蒙上被子睡觉。
次日清晨,安才吃早饭,就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开进客栈,小二跑前跑后好不容易安顿好全部人马,走过安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嘀咕一句:“又是四川逃出来的。”安听说忙一把拉住小二,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给小二,道:“四川怎么了?”小二银子到手,顿时眉花眼笑,叽哩咕噜,添油加醋说了一大堆,安耐着性子听完,才知道清兵已经长驱打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