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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晚清残卷·禁恋之殇-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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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亲王离开的背影很狼狈,我无法触摸到他的心底,但也能隐约感觉他那一刻的茫然与无助。

待他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时,景寿大胆抚上我的脸颊,反复摩挲着那灼热却依然滑腻的凝脂,他满足地说道:“如今再也没有人会让你离开我了。”

我满目柔情的望着他,富察·景寿,这个将与我相伴一生的男人。虽未涉及到爱,但简单宁静的小幸福却是我心中更为神往的港湾。

我知足地依偎在他怀中,孰不知这竟是我们最后的缠绵。

“额驸,皇上急召您入宫觐见!”一侍卫模样的人闯了进来,吓得我与景寿赶紧分开。

“该死的。”景寿骂了一句,舒展的眉心也萦结在了一起,极为不悦。

侍卫一听景寿失口讲出这等大不敬之话,赶紧把头偏向一边,装做什么也没听见。

“好了。”我安慰道:“皇上定有要事吩咐你去办,我呀,就在这乖乖地等着你回来好不好?”

景寿皱起的眉眼这才又平坦下去,他道:“好,你可哪也不能去。若你到处乱跑,小心我回来惩罚你。”

我颔首笑道:“我纵是孙猴子有通天本领,不也逃不出你如来佛的五指山么?”

景寿爱怜地捏着我的鼻尖道:“算你聪明。”

随后我与他又匆匆说了几句道别话语,方才看着他极不情愿离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景寿一走,我突觉一阵空洞,便吩咐碧瑷随意取本书以打发无聊时间。须臾,碧瑷已拿着一本包装甚为讲究的书走来。我好奇地接过一看,竟然是《史记》。

我顿时兴趣全无,但又不忍再劳烦碧瑷,便随手翻了几页,突然一行清秀蝇头小楷印入眼帘: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这是夹带其中的一张小纸,纸上还有朵朵粉红梅花作为点缀,看来是有心人将它制作成书签了。

“碧瑷,这是谁的字?”我问道。

碧瑷瞟了一眼,道:“是额驸的字迹。”

我忍不住笑道:“真的?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写出的字竟是如此秀丽。”

碧瑷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映在置于我面前的玻璃镜①中,有一种并非发自真心的诡异。

“哟,七妹妹在看书啊,可真有闲情逸致,真是羡煞姐姐我啊!”寿恩公主突然侵入房中,背后还跟着几个面目凶狠的小厮。

“奴婢给公主请安。”我与碧瑷赶忙跪下请安。

寿恩公主冷笑一声,道:“我可担待不起。”随即她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小厮,小厮径自取来我正在阅读的纸张呈给公主,公主一看,勃然大怒,指着我道:“来人啊,去把额驸的马鞭取来,把她给我拖到院子里去,狠狠地打!”

“是!”

小厮很快地取来马鞭,却迟迟不敢动手,公主脸色一沉,更为不悦道:“莫非你对她还有怜香惜玉之心?给我打!”

“是!”

他开始一鞭一鞭不带丝毫怜悯地朝我身上挥去,我斜倒在原地,并不躲避。任凭他手中的马鞭狠狠击裂我的衣衫,在背上腿上脖颈间烙以狰狞的痕迹。我咬紧牙关,将呼之欲出的呻吟决然地留在喉间,不让它发出一点脆弱的声音。

我五指紧紧扣住地板,以指甲的生疼来阻止哽咽在喉的哀求。汗珠自我额头向下不断涌出,一不小心滴在鞭痕上,血与汗紧密相融,竟比鞭笞的疼痛更加强烈。我的心猛的一抽搐,终究还是没有从口中发出那屈辱的声音。

也许是我沉默的反抗令公主出奇愤怒,她命人加重力道,一道倾尽他们全力的鞭痕瞬间划开了我的脸颊。

“公主!”碧瑷见我奄奄一息,便匍匐在公主脚边,拉扯着她的衣袖,哀求道:“柔荑主子是驸马的心头肉,公主这样做会伤人夫妻间的和气呀!”

公主一听到驸马的名字,便更加的狠心决然。她一脚踢开碍眼的碧瑷,对着持鞭者说道:“莫要停下来,给我打花那张贱脸!”

“是!”

随着公主一声喝令,我的脸颊顿时多出了五六道狰狞的口子,但我仍然忍耐着,用最冷漠的姿态给了公主致命的还击。她一遍遍地大喊“继续打”,她越是愤怒,我就越是得意,因为这样沉默的方式比打在她身上还要令她挫败。

碧瑷歪坐在一旁轻轻啜泣,她曾多次想要求饶,却被公主狠心地踢倒在一旁。

终于,坚忍的我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在鞭子落下的刺激声中,我安静地阖上了双目。

作者有话要说:①明代末期,开始有以玻璃为镜子的。清代乾隆以后,玻璃开始大兴于民间。直至民国初年,少数边远地区还有以铜为镜的。

性命托恭王

缓缓地睁开疲惫不堪的双目,一瞬间满室的黑暗触目惊心。借着微弱直射进窗的幽光,我终于彻底明白了现在的处境。这大约是间惩罚奴仆的囚室,角落里安静地躺着一堆杂乱的稻草,旁边还有个半破的碗装着的残羹冷炙。

我无力地笑了一声,径自走到角落倚在那堆杂草上,心里方觉得舒适了一些。

“柔荑姑娘,柔荑姑娘……”好似有人在唤我的名字,声音极其轻柔,却在这空旷的囚室里高亢地回响着。我寻着窗口射入的光线看去,正好与来人目光相触。那人眼波如秋水般清澈,不正是碧瑷么?

我的眸光突然一闪,仿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步步艰难地向窗口爬去。

“柔荑姑娘,没想到她竟将你折磨成这副模样。”碧瑷义愤填膺地说道。

“没事,只要公主不为难你就行了。”

“柔荑姑娘……”碧瑷的泪水顷刻夺框而出:“你可知打从你进府我便开始嫉妒你?”

“我知道。”我平静一笑,我早就知道了。碧瑷凝视景寿时的一眼深情,碧瑷看着我与景寿相敬如宾时不经意流露的满脸惆怅,甚至于仅仅只是瞥见景寿夹在书中的那张书签——那无心描绘的暗藏我名字的诗句。

那一刻她殊不知她异常可怕的笑容已经完整地呈现在不会说谎的镜中了。

“可是,我却不恨你。你能在公主面前替我求情,这份恩情对我来说已经足矣。”

碧瑷自嘲道:“难怪额驸喜欢你,你如此善良,就是冰山雪峰也会被你融化。柔荑姑娘,你可知,你的宽宏大度,才是对我的莫大恩情?”见我不语,她又继续道:“碧瑷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也懂得知恩图报。柔荑姑娘在此忍耐一会,我去找驸马回来救你!”说罢她已决然转过身去。

“碧瑷,”我思索了一会儿,叫住她:“驸马此时应该在皇宫,你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不如这样,你去找恭亲王!”

碧悦亭中朦胧初见,从此便你对你深信不疑。不知你是我失忆前的全部,还是你造就了我的失忆后的痛楚。

重新倚靠在杂草堆上,默默等待着即将来临的一场救援。

过了许久,终于隐约听到有人前来的声音。我惊喜地几乎是跳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趴在窗口上。可是,一张精心描绘的桃花妆容断绝了我所有的希冀。

“把门打开,把那个贱人给我拖出来!”随着一声高昂的喝令声,面如死灰的我被拖了出去。单薄的衣衫伴着丝丝袭入的凉风瑟瑟舞动,黎明的薄光将面前敌人的精细妆容映照的不可一世。

“你的命可真大啊——不过这也不足为奇。你是妖孽转世,妖怪的命通常都是长的。”公主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我,道:“今日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打你打不死,那我只好换种方式折磨你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哟,嘴巴还挺硬。”公主狠命地甩了我一耳光:“我就不明白了,驸马到底爱你什么?爱你的倾国倾城之貌?爱你婉转甜美的声音?还是爱你一副完璧无暇的身子?”她盯着满身血迹的我说道:“不过,倾城之貌如今你没有了,三日的滴水未尽想必你的嗓子也干涩了,那这唯一剩下的——我也不会再让你拥有!”

我笑道:“公主,枉你自认聪明,真是愚蠢至极。你想,额驸如此疼爱我,他哪里忍得住不碰我呢?你真是异想天开,高估了额驸。不过——额驸应该从未与你亲近过吧,他的性情你不了解也是正常。”

“你!”公主怒目圆瞪,转而对她身旁的小厮说道:“你们,给我一个个的上,直到把这个贱人弄死为止!虽然她现在是丑了点,不过,以她□的天性,也绝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是!”那群小厮蜂拥而上,将我狠狠地按在地上,不能动弹半分。突然,我单薄的衣衫发出刺耳的巨响,一个容貌猥琐之人透过那道裂缝触摸着我冰凉的肌肤,满口的污言秽语不断地侵略我的耳膜。

“爱新觉罗·颜洛,你不得好死。我诅咒驸马一辈子都不会爱你,你一辈子只能做又老又丑的活寡妇!”

“你信不信我叫人割了你的舌头?”

“你要割便割,我还怕你不成?”

“好,这可是你求我。休怪我无情!”

公主从摆放刑具的桌子上取过一把匕首,将它放在火炉上小心的反复烘烤。她道:“繁妤,毕竟你与我姐妹一场,我会尽量减轻你的痛苦的。我们满洲女儿从不畏惧匕首,这一次,就让我来为你效劳吧。”

她示意让正在践踏我的小厮们散开,缓缓地走向我,我一步步地往后退,却发觉身后早已没有退路。

“我要你再也不能开口说话,再也不能娇滴滴地向额驸撒娇……”

公主拿着匕首,满脸的邪恶将她手中的匕首映衬地更加恐怖。

她离我越来越近了……

“住手!”

是恭亲王!

“皇姐,你这样对待一个侍妾,未免有失公主身份吧。”恭亲王说道。

公主冷哼一声,道:“这个小贱人魅力真是大,让额驸怜爱也就罢了,只能怪我这个作妻子的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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