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色宫墙柳-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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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橙捡了炕几上的书册单目,整齐垛在大案上,嘴里嘟囔道:“今儿是李朝上贡,明儿是蒙古联姻,来了一个又一个,何时才是个头。”
皇帝看她手脚麻利,道:“你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
青橙道:“本就是外伤,养了小半月了,差不多好全了。”又睨着他问:“这么早就散朝了?”皇帝随手帮她理着书册,却说旁的,道:“朕是来问你,静嫔来请安,你怎么避而不见?手上明明好了。”青橙真有些生气了,道:“怎么,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皇帝停了手上动作,揽住她的腰,道:“朕不是要问你罪,但静嫔是蒙古郡主,她祖母与孝庄皇太后是表姐妹,你统摄六宫,总该留几分颜面。”
青橙犟嘴道:“凭她什么郡主不郡主,反正我不乐意,就是不乐意。”
她眼角微红,鼻尖耸动,嘟着小嘴,那小样儿和永瑢吃不到糖果时一模一样。本以为皇帝必然要愠怒,却不料他反笑了起来,捏了捏她的脸,道:“哎呦,朕的纯妃娘娘不会是吃醋了吧。”青橙瞪了他一眼,道:“你还取笑我呢。”
皇帝将她往怀里紧了紧,道:“取笑归取笑,朕说得可都是正经话。”
青橙自知理亏,低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呆会就命人送赏礼去,她若再来请安,也不会让她吃闭门羹。”她偶尔发嗔吃醋,皇帝觉得蛮有意趣,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角,笑道:“看你这么乖,朕赏一赏你如何?”青橙的屋子已经摆满了古玩珍奇,库里的东西也是堆得金山银山,他要赏什么,她都快瞧不上了。
皇帝道:“保管你稀罕。”
过了正月,就算开春了。泛白的春日浅浅如无,映在两人周身,晕出淡而薄的华光。院里的树木花草吐了嫩芽,点点翠绿,新鲜芬芳。青橙一笑,就似花儿都开了,她道:“什么稀罕物件,无非是底下奴才贡的什么值钱东西,我又不缺银子,才不稀罕!”
皇帝道:“朕想封永璋、永瑢为贝子。”贝子与阿哥不同,是正儿八经的满清皇室爵位,品级在贝勒之下。青橙怔了怔,道:“不如等皇后生产了,封了嫡子,再封他们俩。朝廷非议,我不想再涉及永璋、永瑢。”皇帝扼住她的肩膀,道:“朕就是想让天下人知道,虽然朕有意立嫡子为储君,但在朕心里,纯妃的孩子,也是独一无二的,圣宠优渥。”
青橙眉心蹙了蹙,咬唇片刻,支吾道:“可是。。。”
皇帝知她心底还是顾虑自己的汉人身份,遂拥她入怀,道:“朕是大清之主,朕要护着自己喜欢的人,护着自己珍爱的孩子,还要瞻前顾后不成?你放心吧,朕定将事情办得妥妥的,不叫你烦心。”听他娓娓道来,青橙心底一暖,像洋溢着田间湖畔的春风,满脑的繁杂思绪都一点点的沉淀、消弥。
到了四月间,正逢佛诞日,长春宫诞下一子,皇帝大喜过望,未让内务府拟字,亲自以“溪水琮琤”为意,取名永琮。皇后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地,抱着盼望已久的嫡子,数度哽咽难抑。虽未下密旨,但在皇帝心里,永琮已为储君,以弥补大清历代没有嫡子继位之遗憾。子凭母贵,亦是母凭子贵,皇帝待皇后比先前更加敬重,更加温柔。
永璋缩在身子倚在青橙怀里,落寞问:“是不是我读书不好,皇阿玛就不喜欢我?”
青橙道:“怎么会?皇阿玛和额娘一样,都很喜欢很喜欢永璋。”
永璋不信,眨着眼睛问:“那为什么宫里有了永琮后,皇阿玛连我的功课也不问了?”他年纪虽小,但人情冷暖亦能感觉得到。
青橙道:“你不是最怕皇阿玛问你功课吗?”
永璋道:“我怕归怕,但也知道皇阿玛关心我,才会问我的功课。现在他不问了,就是不关心我了。”他瞪着与皇帝相似的眼眸,满脸失望。青橙俯身吻了吻他的小脸,道:“皇阿玛是皇帝,要关心的人太多太多了,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你是皇阿玛的骨肉,皇阿玛怎会不喜欢你呢?额娘保证,皇阿玛和额娘一样,都很关心你。”她嘴里安慰着永璋,心里却很抑闷,仿佛胸口上堆着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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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章:给朕摆了半日的脸色
日渐炎热,夏天还未至,青橙已住进庆云斋避暑。 依着主殿西边建的小院落已然竣工,择了日子,永瑢便带着自己的教引嬷嬷、乳母搬了进去。西小院不大,贵在殿宇窗户用的都是整块玻璃,宽敞明净,光线极好。
皇帝的心思落在长春宫,数日都未踏入翊坤宫。青橙处理完六宫事务,至午时,用了晚膳,正要小憩,有小太监前来禀:“纯主子,万岁爷至翊坤门了。”青橙怔了怔,不想他竟会此时临驾。遂起了身,掀帘往外迎。
太阳毒辣,廊下已垂了湘竹帘幕,庭中置有数缸团荷,幽幽散着淡香。数株海棠开了花,粉白叠瓣,被深春夏初的风一扑,落了满地碎红。皇帝减了衣裳,只穿了一件杏黄蚕丝绣金龙薄长袍,脚踏漳皮黑靴,辫子梳得光亮,显得极为利落。
青橙依礼福了福身,道:“皇上万福。”妃嫔若太久不见圣面,是要行大礼的。青橙平素时常免礼,数日不见皇帝,也只行了常礼。皇帝知她心有计较,微笑着牵住她的手,穿过蝶瓣飞舞的庭院,道:“朕听说永瑢搬到西小院了,便来看看。”青橙低声道:“已经是前日的事情了。”皇帝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朕知道。”
见两人进了屋,尔绮欢喜不已,从水井中取了两盅凉凉的玫瑰清露,用朱漆盘子装着,呈上前,笑道:“万岁爷若觉不够,厨房里还有。”说罢,退至旁侧静立。皇帝一路从太阳底下过来,热了满身的汗,睨了青橙一眼,青橙却半点没有要伺候他换衣的意思。尔绮觉得屋中气氛不对,望了望海安,海安朝她使了眼色,一齐默默离开。
皇帝道:“朕头发都汗湿了,你给朕洗洗头罢。”
青橙堵着一口气,到外头吩咐海安备水,又命人取来皂角、香油等,回身站在厅中,依然不与皇帝说话。皇帝问:“朕在哪儿洗头?”青橙抿着唇,僵持半会才道:“就在花厅罢。”皇帝当做无事一般,让宫人将小榻摆到屋中,仰面躺在榻上。
宫人们端着温水、巾帕、胰子、猪苓等物候在两侧,青橙挽起袖子,坐在小杌几上,解开金龙绣丝绦子,用犀牛角梳散了头发,慢慢梳通了,方叫宫人倒了温水。先往头发上浸了水,待湿透,再抹上皂角、猪苓,放在手心细细揉搓,如此洗了三遍,方用干净的厚巾栉擦至半干。皇帝道:“头上还痒,你帮朕挠挠。”
往日在养心殿,有专门按头的太监替他挠痒,顺道会按一按肩膀颈椎。青橙道:“我去喊按头太监来。”皇帝披头散发,不似往日那般威严,他笑道:“朕就想让你按嘛。”
青橙道:“我按得不好。”
皇帝道:“朕说你按得好,你就好。”青橙生气归生气,倒不敢忤逆。其实她常给他捏背捶腿的,从未出过错漏,想来都差不多。
青橙十指纤纤温柔的替他揉着头上穴位,他舒服的闭目养神,差点就睡着了。直到吴书来在外头扬声道:“万岁爷,该去进讲了。”
皇帝坐起身,青橙忙拿了梳子替他编辫子,最后又抹了一层香油。
送驾至翊坤门,皇帝方笑意盈盈的问:“消了气没有?”青橙不看他,偏脸望着宫街尽头,道:“我能有什么气。”皇帝捏了捏她的脸颊,重了口气道:“给朕摆了半日的脸色,也该差不多了吧。这宫里,可没人敢甩朕脸色。”又道:“好吧,那你说,怎样才能消气?”
对青橙来说,这并不是消气不消气的问题。
而是,嫉妒。
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嫉妒。刚承宠时,连想都不敢想,能得皇帝独宠。后来,恩宠渐盛时,她心有笃定,坚信皇帝绝不会冷落自己。而现在,即便他不冷落自己,她也已经见不得他对别的女人好了。即便是皇后,她也仍然会。。。嫉妒。
不知何故,本来没什么的,他如此一说,青橙只觉鼻尖酸酸的,喉口钝钝的发疼,眼皮子一眨,就落了泪。皇帝很久未见她哭过,顿时慌了手脚,道:“怎么啦?朕说错了吗?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朕哄着你玩呢。”周遭候着数十个宫人,撞见此等情形,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免得主子们动气,殃及自己。
吴书来带着仪仗往后退了百步,又命众人背过身,不许偷觎。
青橙越想越酸,越哭越觉解气,就嘤嘤哭个不停了。皇帝无计可施,背着手围着她转了几圈,呆呆的看了她半会,又转了几圈,才抚着她的背,急切道:“你自己要是不说,朕哪里猜得着?你有什么不如意的,尽管说来,朕都听你的行不行?”又双手胡乱在她脸上抹来抹去,道:“别哭了,再哭,朕也要跟着哭了。”
他耷拉着嘴皮子,装模作样。
青橙睨着他,抽搭道:“堂堂。。。大清皇帝。。。说的话。。。没个正经。”皇帝不懂,为何自己好说歹说,她不动容,随口说了句玩笑话,她倒消气了。遂道:“呆会回去用茶包敷敷眼睛,小心肿了。”青橙撅嘴道:“肿了就肿了,反正也没人看。”
皇帝作势要打她的小嘴,笑道:“朕说什么,你都要顶回来是不是?”
青橙推着他往外走,道:“好啦,快去弘德殿罢,别让大臣们等久了。”她一直置气,没给他好脸色瞧,好不容易有了霁色,他却又要走,不由得恋恋不舍。到了傍晚,皇帝从弘德殿散了讲,连养心殿也没回,就直接摆驾翊坤宫。
江宁织造总局贡了十匹上等春锻,皇帝送了两匹与太后,皇后、娴妃、顺妃、嘉妃及蒙古郡主静嫔各一匹。另又赐了长公主一匹,剩余的两匹都搬到了翊坤宫。春上贡的绸缎大多是裁做夏装穿的,而青橙这两匹犹为薄透。
海安将绸缎比在身上给青橙瞧,青橙道:“料子太薄了,做裙子得纳两层才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