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色宫墙柳-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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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橙点点头,道:“理应如此。”
皇帝手上松了松,莫名的吃起自己的醋,生气道:“朕是皇帝,大清之主,天下的女子无论谁被朕宠着惯着,都会爱慕朕!”青橙看见吴书来在门口探头探脑,知道是来请驾,遂起了身,伺候皇帝穿鞋,道:“不管你是不是皇上,首先你是我的夫君,我才会爱慕你。”皇帝由着她穿戴,问:“如果朕不是你的夫君,那你还会不会爱慕朕?”
青橙半跪着抚平龙袍角边的褶皱,直起身道:“自然不会。”
皇帝顿时火冒三丈,气得左右踱步,吴书来瞧着势头,唬得连忙退了出去。皇帝道:“难道是朕不够英俊,不够威武,不够君临天下,所以你只爱自己的夫君,却不爱朕?”
青橙被他弄糊涂了,一下子不知怎样回答他。
过了半会,还是皇帝自己想明白了,笑眯眯道:“也没关系,反正朕就是你的夫君,这辈子都没法变了。”说完,不由分说亲了她一口,低不可闻道:“朕真想现在就脱光你的衣裳,抱你去床榻。。。”后头的话矂得青橙也听不下去,狠狠瞪了他两眼,扭身拿了天鹅绒锻台冠,推他出门道:“别迟了,叫大臣们久等。”
渐渐入了冬,冷雨缠绵萧瑟,狮子爱四处乱窜,青橙怕他着凉,便往库中寻了些旧缎子,再拆了两件不穿的棉衣,打算给狮子缝两件狗袍子。永璋很喜欢狮子,他日日都要去南书房读书习字,皇帝管他的功课看得紧,几乎让他没得半刻闲功夫,只有在庆云斋和狮子玩闹时,才能放松小会。青橙明白,偶尔亦会特许他带狮子回道德堂玩一下午。
这一日,永璋歇了午觉起身,发现狮子跑脱了,嬷嬷们不敢禀告青橙,先偷偷遣了人出去找。到了傍晚,实在瞒不住了,才唆使永璋去告诉。青橙顾不得追究谁对谁错,忙带着翊坤宫上上下下的人四处寻觅。
宫里原本还未烧地龙,因高妃有孕,太后便下了懿旨,先开了咸福宫的地龙。殿中暖烘烘的,高妃穿着软绸薄纱做的夏装,斜斜歪在藤椅上假寐。有宫人转过屏风,低声道:“主子,皇后遣了福贵人和魏答应过来请您去长春宫打雀牌。”
要是平素,皇后宣人,遣个太监宫婢通传也就是了,今儿眼巴巴的遣了贵人和答应来请,自然有“恭请”之意。
高妃唇角傲然的扬起笑意,如今她怀有龙嗣,皇帝又开了金口要晋她贵妃之位,皇后、娴妃心里想什么,她明白得很。但皇后既大张旗鼓的来请,要在六宫面前立得贤惠之名,她若不去,旁人亦要说她不知礼数了。她扶着宫人起坐,道:“伺候穿戴!”
亲侍金玲道:“皇后意有所图,主子何不干脆辞了,免得节外生枝。”
高妃笑道:“不怕,阖宫皆知我是赴皇后的约,皇后岂会叫我生出三长两短?”稍顿旋即道:“偏我今儿还要走路去,看她能折腾出什么光景。”高妃要步行,福贵人、魏宛儿只得相陪。三人说说笑笑,看上去亲密无间,半点间隙也无。
行至僻静甬道处,福贵人回头与魏宛儿笑道:“你位分虽低些,但你在皇后跟前当过差,又在御前当过差,懂的事儿比我多得多。。。”话音未落,倏地有一团黄影从角门里蹦出来,惊得她本能的往右侧躲去,高妃正巧站在她右边,猛地被一推,便重重往后倒去。幸而后头是宫墙,平白挡了挡,才不致高妃跌倒在地。
宛儿认得狮子,却故作惊讶道:“宫人们养狗没得忌讳,实在可恨!”
福贵人不知其中曲折,真是又惊又惧,刚才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扑向高妃时往一侧偏了偏,还真不知后果会怎样!她见高妃满脸愠色,由不得恼羞成怒道:“都给我听着,抓住那只狗,只管往死了打,给高主子出口气!”
高妃也认出是翊坤宫的狗,但并未说话。
狮子上蹿下跳好不热闹,福贵人又命人将周围的角门、及甬道两端全部堵死,再让太监们拾了石子和瓦片朝狮子砸,谁砸中了,谁就能领赏。狮子毕竟只是袖珍小狗,哪里敌得过数十人关门围殴,脚上终于被石子砸伤,疼得它转着圈儿“汪汪”直叫。
到底有宫人认出是纯妃养的宠物,便停了手上前道:“福主子,奴才瞧着这狗好像是翊坤宫的狮子。”福贵人曾听过名声,惊悸不已,斥道:“怎么现在才说?”宫人低眉垂眼,道:“奴才也是刚刚才瞧出来。”
福贵人焦急,朝高妃道:“高主子,您说我该怎么办?”
高妃道:“那狗崽子到处乱窜,冲撞了我,就该受罚。你又没做错,有什么怕的,只管挺直了身板说理。”高妃位高权重,福贵人以为她要给自己撑腰,立时笑道:“高主子说得对。”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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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往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暮阳垂西,薄血一般映在宫墙上。 寒风在甬道里穿梭,扑在脸上,犹如刀割。高妃嫉恨青橙已久,平素忍辱避让,不敢忤逆,今儿得了机遇,早已生了杀念。她款款道:“纯妃圣宠优渥,事情传到皇上耳中,难免生出嫌隙。”
福贵人失了魂魄,恍惚道:“高主子可有什么好法子?”
高妃指着一道朱漆角门,道:“门后是坤宁宫后花园的庭院,里面有一口古井。”魏宛儿听出话里的意思,惊道:“将它往宫街上一扔,咱们不管了就是,何必…”福贵人手中紧攒着绢帕,竖眉斥道:“纯妃见它腿受了伤,必要追查,到时候平添事端,倒不如一了百了。”
魏宛儿知道她害怕,细语宽慰道:“纯主子从不乱施惩罚,福主子不必…”高妃将白铜手炉往怀里挤了挤,悠然道:“命人打狗的不是魏答应,出了事,你倒好撇清干系。”
福贵人如此一听,待宛儿生了几分厌恶,翻着白眼道:“你别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狗就交由你去处置。若是处置不好,回头我去皇后跟前告你一状。”又朝众宫婢道:“今儿的事谁也不许乱说,要是叫我知道有谁在外头嚼舌根,都别想活着走出紫禁城!”
众宫人皆噤若寒蝉,躬身垂立,应道:“是。”
福贵人扶着高妃去了,甬道里只剩下宛儿和她的贴身宫婢。狮子腿上血淋淋的,露出了一截白骨。它半蹲在墙角,吓得战战兢兢。宛儿瞧它可怜,轻轻摸了摸它的头,道:“宫里头,谁都要自保,是你不该四处乱跑。”
她慢慢的将狮子抱在怀里,狮子也没反抗,顺从的用舌头舔她的掌心。宛儿掏了素帕,细细将狮子的伤口包扎了。狮子觉得她怀里暖和,像依偎青橙一般依偎在宛儿怀里。宛儿舍不得,宫婢轻声劝道:“小主,福贵人的气性您不是不知道。别为了一条狗,失了前途。”
宛儿哀哀道:“我以前也用石子砸过它,可是你瞧,它一点也不记仇。可见,人还不如一条狗。”宫婢急道:“小主!再不动手,就晚了。”
两人推开角门,至庭院深处,果有一井。坤宁宫设有佛堂,却无妃嫔居住,人烟稀少,别说死条狗,就算死了人,只要藏得好,一时半会也不会暴露。井盖半掩着,宛儿举起狮子,犹豫许久,心里说了无数次“松开、松开”,可手指依旧扼得紧紧。
宫婢道:“小主,为了您的前途…”话还未完,宛儿忽的一笑,道:“前途,她福贵人能给我什么前途?!”冬天天黑得早,远处隐约亮起了宫灯,宛儿看不清眼前有什么,却能感觉到温热湿软,她知道,是狮子在不停的舔她的手背,求她饶命。
她愣愣的想: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养心殿里灯火辉煌,青玉大案上高高的堆着两垛明黄奏折,皇帝托腮沉思,眉心微微蹙起,正为国事烦忧。吴书来徐步入殿,恭谨候着,并不说话。半响,觎着皇帝身形动了动,方道:“万岁爷,魏答应求见。”皇帝愣了愣,低等妃嫔,没他的宣召,任谁也不敢擅自跑到养心殿来求见。皇帝道:“今儿朕还没翻牌子呢。”
吴书来道:“魏小主手里抱着狮子,说有急事禀告。”
皇帝惊讶,问:“狮子?!狮子怎会跟她在一起?”吴书来道:“奴才也不甚明白。”皇帝搁下御笔,道:“让她进来吧。”吴书来道:“是。”
魏宛儿在廊下候了不知多久,冬夜寒冽,她的脚跟冻得跟木头似的,幸而怀里抱着狮子,手上还觉暖和。好不容易得了宣召,她恭谨进了殿,暖阁里香气宜人,热烘烘的像是步入了春天。狮子看见皇帝,便挣扎着从宛儿怀里跳下,拖着一条断腿呜咽叫着朝皇帝走去。
皇帝瞧着不对劲,弯腰将狮子抱起,斥道:“怎么回事?它受伤了?”
宛儿跪在地上请了安,方道:“启禀皇上,刚才狮子在宫街上冲撞了高主子,福主子生了气,让奴才们抓住狮子受罚。。。”皇帝懒得细听,喝道:“吴书来,宣兽医!”宛儿进养心殿求见时,吴书来就命人去召了兽医,此时已经到了,忙领着进殿。
皇帝随手指了名太监,道:“去告诉纯主子,说狮子在养心殿。”太监“嗻”了一声,疾奔而去。皇帝瞧着兽医包扎了,问:“伤势如何?”兽医道:“伤口虽然处理好了,但腿骨断裂并不容易痊愈。”狮子躺在皇帝的藤椅上,四五个宫人围着伺候,它低声呜咽着,像小稚儿的哭声,皇帝气急败坏,朝宛儿吼道:“到底怎么回事?”
宛儿唬得张皇失措,一张小脸惨无人色,唯唯颤颤将前后事情又复述了一遍。皇帝沉着脸左右踱步,宛儿一直跪着,皇帝没让她起身,她就一直叩首跪着。殿中众人屏声静气,墙上的自鸣钟“咣当”敲了两声,几乎将所有人的心神震碎。
外头纷纷沓沓传来脚步声,小太监在廊下传:“万岁爷,纯主子来了。”话音刚落,青橙已挑帘进了屋。皇帝随即笑道:“来得可真快。”青橙屈了屈膝,算是请了安,道:“狮子怎么了?”狮子见了青橙越发叫的欢快,她几步走到藤椅前,抚了抚它腿上的伤,道:“是谁这样狠心,打得它的腿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