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兰珠-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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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我‘补一枪’了,我伸手将小提琴放回盒子,看了皇太极一眼。然后开口对佑亚萨爵士说:“微奥利原本称为‘列里’,是一千多年前古埃及人弹奏时使用的龟壳型乐器。三弦的微奥利兴起于罗马,至于这四弦的微奥利应该是出自于阿玛蒂家族吧。”
我一番话说完,佑亚萨已是满面绯红,双目圆睁。我想他自己都不一定知道这么多关于小提琴的历史。我甚至都不需要演奏,这些已经够令他丢脸了。
这时期欧洲人一直自视甚高,自称世界强国,而视中国为落后的东方民族。世界究竟如何发展,到二十一世纪中国依旧在崛起之中,日后谁主沉浮还是未知数呢!
皇太极略显惊讶地看着我,还没等我表示什么,外面的司仪高喊道:“朝鲜使节觐见!”
皇太极瞬间收敛了笑容,注视着稳步走进大政殿的二位朝鲜使臣。
罗德宪、李廓躬身行礼道:“恭贺大清皇帝陛下登基。”
皇太极面色极其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
“这难道就是朝鲜该有的礼数吗?”多尔衮出声质疑。
“睿亲王何出此言?李廓不解,还望言明。”年岁偏大,留着山羊胡的使节李廓对着多尔衮问道。
“朝鲜乃大清附属子邦国,面见我大清皇上应行跪拜之礼。汝等适才的行礼方式,简直是藐视天尊!”多尔衮不卑不亢地质问朝鲜使节。
“朝鲜应是大清国的结盟国,何时成为了附属国?睿亲王莫要混淆视听,视天理公道于不顾。李廓与罗德宪奉我国君王之命来贺大清帝王登基盛事,绝非来此卖国求荣的!”李廓青筋暴跳地斥责着多尔衮。
罗德宪眯着一双小眼睛,站在原位一言不发。
“李大使此言差已,朝鲜本就是依赖于大清的保护才免受大明朝的掳掠。若是没有大清,朝鲜早已成为丧权国了。朝鲜归顺大清,奉我大清皇上为天尊圣上自是天公地道。”岳托冷酷地出声说道。
“朝鲜使节今日离经叛道之行为,简直是无视与我大清的尊严。孰不可忍!恳请皇阿玛恩准,儿臣愿带兵出征踏平叛国。”豪格也站出列,言辞激烈地跪地请命。
“你们——你们简直——”李廓气到哽咽,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歪头看了皇太极一眼,他面色上始终无任何波澜情绪;他注视着李廓沉声道:“朝鲜使臣的确是给朕带来份不小的礼物啊!朕要说的话,诸位亲王都已表明了。如何抉择,李大使最好谨慎思考。”皇太极的话中充满了威胁。
李廓连眼睛都被气红了,怒发冲冠,额头上还覆盖着一层汗珠,却说不出话来。
大殿上史无前例的一片安静,显得殿外的落雨声格外清晰。
每个人都注视着处在生死边缘的两个朝鲜使臣。跪了,朝鲜就变为附属国了。不跪,朝鲜马上就会被卷入战争之中。这恐怕是人生最难做的选择题了吧。
而那个出题人——皇太极,此刻却是一派悠闲地看着面前的两人痛苦地挣扎。毕竟不论他们怎么选,赢得那个总是他。
“‘士可杀,不可辱’。朝鲜——”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罗德宪突然开口说话,但是他的话却被突然介入的声音打断了。
“等一下!”韩烨杰站在大殿门口,高声喊道。
门口的两个禁军手持长棍,打了个交叉,把韩烨杰卡在殿外。
韩烨杰冰冷地注视着坐在高位上的皇太极。
萨哈琳在看到韩烨杰的一瞬间,眼神中透出的痛苦简直侵蚀人的心扉。
“让他进来。”皇太极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肃杀之气。
韩烨杰一步步沉重的走到李廓的身旁,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咬牙瞬间,低首“扑通”跪到地下说:“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廓惊讶地睁大双眼,伸出手指着韩烨杰声音发颤地说:“烨杰,你——你怎么能这么——,你给我起来!”
韩烨杰抬起头苦涩地对着李廓小声说了几句韩语,李廓听完后震惊地倒退数步,几乎撞到大政殿门上。
大部分的朝臣与使节听不懂朝鲜语,都是面面相觑。
我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像大体上韩烨杰是告诉李廓说:他的父亲韩相博已经把什么海域布防图献给了皇太极。大清随时可以攻进朝鲜,现在只有臣服,否则必是一败涂地,生灵涂炭。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韩烨杰的脸上,罗德宪气愤异常地站在韩烨杰面前。
萨哈琳双手攥成了拳头,双眼像冰山一样透着寒冷地注视着罗德宪。李廓依旧处于一连串的震惊中,回不过神来。
“朝鲜没有你这种贪生怕死的臣民。你不配做朝鲜人!你居然为大清皇帝下跪,韩烨杰你这个没骨气的小人!简直侮辱我们朝鲜国的尊严。他不是大使,不配代表朝鲜。罗德宪与李廓才是朝鲜使臣。我们宁死不跪!朝鲜决不臣服于大清!”罗德宪慷慨激昂地对着全大殿的人高声说道。
李廓更加面如死灰了。形势飞转急下,就算李廓现在想暂时臣服,做缓兵之计,罗德宪也已经断了这条后路了。朝鲜与大清的战争恐怕避无可避了。
韩烨杰突然冷笑了起来,那笑声映衬得整个大政殿都泛着一股寒气。他恍惚地从地上站起来,差点跌倒。萨哈琳想上前扶他,却被他像躲避毒蛇蝎一样地逃掉。
韩烨杰摘掉头上戴的大笠帽,露出了一张绝世悲情的面孔。此刻的他是眼中无泪,心中淌血。
他走到李廓面前跪下说:“老将军保重了。”
李廓面露心痛,绝望地看着韩烨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韩烨杰复又站起身,注视着罗德宪质问地说:“如果说我的父亲是因为自己唯一的儿子而被逼无奈,那么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罗德宪满脸通红,紧张地斥责道:“韩烨杰,你胡言乱语什么!你这个祸国殃民的罪人!”
“哈哈哈哈——”又是一声震撼人心的狂笑,韩烨杰轻轻拔下束发的发簪,满头长发瞬间落下,散成飞泻的瀑布。
“你说得不错,韩烨杰的确是祸国殃民的罪人。韩烨杰自会认罪,今日唯有一死以谢天下。”话尾刚落,韩烨杰手中的发簪已经刺向了自己的心窝。
“不!——”萨哈琳痛不欲生地叫了出来,扑身接住了韩烨杰下落坠地的身体。
我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双眼,泪水不期而遇地沿着眼眶溢出。这是我亲眼目睹最惨烈的人间悲剧。
皇太极伸出有力的手臂,揽我入怀。他将我的脑袋藏在肩下,不欲让我再多看一眼。
“将朝鲜使臣押下,收监。济尔哈郎,命你厚葬韩大使之子韩烨杰。岳托,豪格将萨哈琳送回亲王府,若有任何闪失唯你们是问。”皇太极沉稳干脆地作着处理,这个乱摊子总是要他来收拾的。
“辙!”整齐地应旨声。
“今日就到这里吧。未接见的使节,明日辰时大清门外侯旨。都退了吧。”皇太极迅速拉我起身,退出了那触目惊心的死亡现场。
我真的是一秒钟也不愿意多待。世间又多了一个为政治牺牲的亡魂!
走进大政殿后面的休息室,皇太极一把紧紧地拉我入怀。
我脑袋中依旧重复播放着韩烨杰死前的一刻,不知该怎么删除全部的影像。我紧张地抱着他。
“是不是吓到你了?”他自责地问。
我摇了摇头,眼眶中装满了液体,怕一说话泪水就会掉下来。
他抱得更紧了,好像深怕失去我一样。他深叹一口气,低喃着说:“不要像以前那样怕我好吗?我也不欲事情演变成如此地步。”
‘我’?他在我面前说‘我’,而不是‘朕’。
我试图离开些他的怀抱,他却不肯放手。我重重吐出一口气,说:“我明白你身不由己。至少与韩烨杰相比,你的朝臣还不必面对这种残酷。”
这个时代不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优胜劣汰之中却也有种种难为情!
一场帝王狂风就此吹散了韩烨杰悲惨的宿命。亡者亡已,恐怕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吧!
正文 萨哈琳番外
男人的一生中最在乎的究竟是什么?天下,权力,功名,亲情,爱情,友情?
没有多少男人愿意去花时间思考这些看似无聊的问题,但是当真正有一天面对抉择的时候,才知道人生何止“忠孝两难全”。
自出生起,我身上便流淌着牧马民族的热血;懂事之后,我更加渴望纵马驰骋疆场,铁蹄铮铮之中踏遍山河。
不是在压迫中爆发,就是在压迫中灭亡。当大明朝的统治引发全国性质的暴动与起义时,岳托和我一样都很庆幸自己出生于太祖努尔哈赤统治下的女真族。虽然这个年代是乱世,但是建州女真再也不是被欺凌的对象了,族内已是空前统一,兵力强大;爱新觉罗家族现在要争夺的是整个大明山河。
岳托是我的兄长,我们都是阿玛——大贝勒王代善最器重的儿子。从小岳托就是兄弟之中最强的一个。他骑射,兵法,格斗无一不精,他强悍永不服输的心智更是赢得了阿玛最多的赞誉声。我敬重岳托,不仅因为他正直重感情,而且因为他在我这个弟弟面前筑起了强硬的保护伞。
其实我的性格更像父亲。心中思考的东西总是很多,永远做不到像岳托般心胸坦荡。我总是在权衡利与弊,就像当初支持皇太极登上汗位一样。岳托是真心支持智勇双全的皇太极,而我只不过是配合阿玛演一场戏。
岳托自开始就站在皇太极的一方,因为经过萨尔浒之战,辽沈之战,岳托已是对皇太极的兵行天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劝说阿玛,国汗之位理应能者居之,此乃国之根本,不可为了一己之私断送大金的前途。
其实阿玛早就心中有数,虽然他是大贝勒王,但是继承汗位的呼声远没有四贝勒王皇太极那么高。皇太极主张多尔衮之母,大妃乌拉氏殉葬之时,已经表明了他对皇位的势在必得;就算阿玛费尽周折坐上了国汗之位,恐怕也将是好景不长。痛定思痛,阿玛最终还是放弃了至高无上的权利。
皇太极确实是应该坐帝位的那一个。从天命十一年九月初一,他登上汗位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