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兰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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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答是与不是,只说:“你先回去吧,该让你见的时候,你自然能见到。”
我本来以为胜券在握,可是听他答得这么莫能两可,突然又没信心了,但是我也不能再多言了。于是便退了出来,带着素玛回宫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我在自己的卧室里来回踱步,我很焦急,越来越不确定自己究竟能不能见到她。皇太极真是个让人摸不清脾气的家伙,不管做什么事都高深莫测地,前一分钟还觉得好商量的事情,下一分钟却变得毫无转圜的余地,真是‘君心难测’啊!我真怕自己所作的一切就此前功尽弃,如果见不到赛阳,我还有什么办法能安全地把信交给她呢?
我烦躁地思考着,素玛突然跑进来神秘的对我说:“主子,您想见的人来了。”
下一秒钟我就看见一身太监打扮的赛阳站在我卧室的门口,她迈进门槛,“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几天不见我感觉她突然变成熟了好多,布满愁云的脸庞很不好看,似乎完全失去了昔日的光彩。
“奴婢给主子请安。”看到了她的眼泪,我的视线也开始模糊了。
我拉她起来,她却并不起来,反而说:“赛阳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侍奉主子了,就让赛阳多给主子跪会儿吧。”
我听了她的话,眼泪更是决堤而出。
素玛小声地说道:“主子,奴婢出去守着,禄公公说国汗只给了主子一刻钟的时间话别。主子有什么就尽快说吧。”说完素玛就出去了。
我握住赛阳冰冷的双手,将她拉了起来,她哭得越来越可怜,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快要被吹暴的皮球,气闷难发。我拥抱住她说:“今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不管多苦多累,都要靠你自己撑了,以后再不可说话办事不思前不顾后的,懂吗?”
她靠在我的肩膀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主子现在身体可大好了?上次见主子痛得死去活来的,赛阳真想替主子受过,但是却什么也帮不了主子。”
我好感动,我连累她发配边疆,她不但不恨我,却还一心想替我受过,我说:“我身体并无大碍了,只是害你受了牵连,只希望你不要恨我。”
赛阳离开我的怀抱,惊讶的看着我说:“赛阳怎么可能会恨主子呢!是赛阳侍候不周,庶妃劝主子喝酒的时候,奴婢应该阻止的,但是奴婢没有,都是奴婢不好,害主子失去了孩子。国汗那天的脸色很可怕,赛阳还以为自己活不了了。”说着她哭得更凶了。
我很努力的摇着头,不想让她再回忆起那可怕的一切。我拉她到床边,打开放在床上的包裹,对她说:“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你路上或者到了瓦尔喀遇到困难时用的,里面盖了科尔沁的徽章,应该可以帮助你渡过一些小难关。另外这一封你千万要收藏好,半年之后再拿出来,这是侧妃钮祜禄氏借用议政大臣索浑的名义写的柬婚书信,它可以帮你配个好人家,然后脱离奴籍。”我将两封信同时交到她的手里,叮嘱地说:“以后的命运全靠你自己掌握了。”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信,哭得哽咽了,她又不顾我的拉扯跪了下去对我说:“主子——主子——赛阳哪儿配主子——此等眷顾啊!主子的恩情,赛阳就是——为主子死一百次也不够回报的啊!”
“傻丫头,我不是要你死,我是要你活啊!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吗?不论将来发生多么困难的事情,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这样才是对我的报答,知道吗?”我边说边为她擦拭眼泪。
我掉入这个世间,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刻都是她陪我度过的,现在连她我也保不住了,在这个世界我真是无力的可怕。
我又拿了准备好的棉衣给她换,这才发现原来她身上有大大小小不同的伤口,有些结疤了,有些却依然渗着血丝,我惊讶的问她:“这是谁干的?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伤。”
“没事的主子,一点也不疼。别问了。”她闪躲地回答着,迅速地穿衣掩盖住那些伤口。穿好棉衣后,她又套回太监服。
“告诉我,究竟是谁?”我真不敢相信,有人居然会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下此毒手。
她震慑于我的严肃,缓缓开口道:“那天早上大妃问是不是有人在酒里下了东西,赛阳并未看见什么,便回答没有,大妃却不肯信,于是上了鞭刑。不过没关系的,大妃也是心疼主子,情急而已。而且赛阳根本就不疼。”
我颓废的坐到床沿上,好一句“情急而已!”可惜这次未能让她们如愿以偿了,我选择了保护颜扎氏;毕竟她是四觉罗的母亲,我总不能让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在这后宫失去了母亲啊!就是可惜赛阳了,我抱着她的头哭了起来。真不知将来这后宫还有多少可怕的明礁暗涌。
素玛的声音自门外传来:“主子,时间差不多了,禄公公已经在外面侯着了。”
我突然意识到分离居然就在这一秒钟了,以后就是永远不见了。我忍着心痛对她说:“把泪水擦干吧。记住我的话,收好那两封信。以后自个珍重了。”
赛阳很努力的点了点头。
素玛进来将她带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回过身来眼神炯炯地看着我,跪下给我磕了三个头,然后便哭着跑了出去,只留给了我满屋的伤心。
我走到床边能看到她为我做的绣枕,走到书桌边,有她教我写的蒙文,梳妆台上有她经常用来给我梳妆的盒子……满屋子都是她的回忆,但是她却再也迈不进这屋子一步了。我整个人都被悲伤的情绪控制了,我的泪水一直停不住。
后来皇太极来了,我顶着红红的眼睛为他请安,他站在那里表情复杂的看着我,我却不敢看他,我知道自己现在狼狈极了。他走过来揽我入怀,什么也没说,我的眼泪在接触到他宽阔胸膛的瞬间又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
我在心里默默地说着:赛阳,谢谢你,也对不起你了!今后的路自己走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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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依旧分秒不停的过,赛阳离开已经半个多月了。她留在我心底的伤痛,渐渐地被冰封了。眼看新年就要到了,皇太极却越来越繁忙,白天几乎见不到他,他夜里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留宿我的宫里,不过偶尔也会去别的妃嫔那里。
我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只要他不在,我大部分的时间就是看书,刚读完了王实甫的《西厢记》,目前在看郑光祖的《倩女离魂》。
昨夜皇太极好奇地问我怎么最近对元曲这么感兴趣,我很坦白地告诉他说:“因为这些书可以当作故事书看,而且还算读得懂;读书在我而言只是打发时间,并不为提高认知。”
他听完后居然嘲笑我说:“只有你这么笨的女人才会用读书打发时间。”
我就不懂了,读书证明我素养高,难不成要像后宫其他的女人那样天天无所事事,投身‘八卦事业’,才算聪明?于是我‘请教’他:“那依国汗之意,怎样才算聪明的方式呢?”
他看着我,有些揶揄地说:“以你现在的经历,应该是还没能体会到什么才是女人真正的乐趣。明天送你一份礼物,你自然就明白了。”说完他居然笑得十分诡异的盯着我。
他的笑令我感觉毛骨悚然,怎么总有种‘准没好事’的感觉。
一大早起来与素玛一起侍候皇太极上早朝之后,我便继续坐在窗前的暖塌上读我的书,素玛则忙东忙西的整理早上用过的东西。
《倩女离魂》的故事情节很简单,但是所用词句却艳丽动人。当我读到尾章时,居然情不自禁的念诵了起来:
“凤阙诏催征举子,阳关曲惨送行人。
调素琴王生写恨,迷青锁倩女离魂。”
素玛听我念诵完,笑着说道:“主子这是为谁感怀伤情呢?”
我想来是读得太入迷了,见她笑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哪里是什么感怀伤情啊!这可是大团圆结局,我只是喜欢这诗;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她看着我不解的问:“这又是‘曲惨’,又是‘离魂’的,会是大团圆结局?”
“人世间的感情,其实就是如此,‘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啊!”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却浮现出袁逢的身影,还有我们在加拿大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突然之间感觉他好遥远,似乎未曾真实出现过一样。今时今日,我们的生活已经变成了两条平行线,也许永远也不会有交集了。
素玛见我出神起来,便不再多言,继续整理着房间。我神游了一会儿,太阳便升了起来,照的屋里有种暖暖的感觉。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素玛道:“可还有什么好书看?这本已经读完了。”
素玛边绑好床幔边回道:“主子可有什么想看的书名,奴婢这就去北书房找找看。”
我现在其实最想看《红楼梦》,不过曹雪芹出世还是一百多年后的事情,我又怎么看得到!至于我能叫得出名字来的文言书籍实在是少之又少;能看的我也几乎都看了,于是我决定与素玛一起去北书房找书。因为怕后宫出入书房不方便,我换了素玛的宫女服,将头发编了个大辫子就出门了。
我们一路行到北书房门口,就见有几个小太监迎过来给素玛请安。我并不认识他们,素玛小声地贴在我耳边说:“这是四觉罗与五觉罗的贴身太监。”
我有些讶异,没料到会在此地遇到皇太极的两个小儿子。素玛叫太监免礼后,我们便步入了北书房。
一进门槛,便听见一个稚幼的童音说:“哥,你那面找不找得到啊?这面高的地方我够不着,你找完那面就过来帮我啊!”
另一个同样稚气未消的声音回答道:“硕赛,你过来这边吧,这里好像有不少万历早年间的书籍,别在那面找了。”
我与素玛对视一笑。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还蛮好学的,这么一大清早便来这里查找书籍。
我故意放轻脚步地与素玛走了进去,却被突然自书架中间冲出来的硕赛撞了个满怀。
硕赛还没看清撞上之人,便发脾气的叫道:“哪里来的贱婢,不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