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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欢喜照影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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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仆人在池塘冰上凿了一个洞,两个较大的男孩笑嘻嘻地垂了钓竿,而一个女童则是娇滴滴地撕了馒头屑,丢到冰洞里诱引鱼儿,还有一个约莫四、五岁大的男童让奶娘扶着,垫起脚尖看哥哥们钓鱼。

那个宝蓝棉袄的孩子,有着一张俊俏可爱的小脸,神情活泼,动作灵活,嘴里嘀嘀咕咕地跟妹妹说话,他正是九岁的庆儿。

江照影眼睛湿润,喉头像是梗了一块石头,想吞,吞不下,想说话,又开不了口,只能泪眼模糊地看着自己的亲骨肉。

父子相距不过百来尺,中间阻隔的却是八年时空,他好想缩短这个距离。

“你不能过去!”卢琬玉冷冷地道。

江照影硬生生停下脚步,没有踏出半寸。

“琬玉姐姐,我先退开,你们聊。”喜儿觉得自己不该杵在这儿。

“喜儿,请你留下,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气氛沉闷得可怕,春香过来帮主子和喜儿换茶,仍是不理会江照影。

“这几个孩子很友爱呢。”喜儿故意打破沉默,望向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们,微笑道:“较大的那位是薛老爷故妻所生,那庆儿是二哥了?”

“庆儿是小名,他现在叫薛琛,这是我家老爷慎重思考之后所取的学名,取其珍宝之意。”卢琬玉聊天似地说着。

“薛老爷很疼庆儿了,庆儿有爹娘疼,真是一个有福份的孩子。”

卢琬玉知她“爹”娘两字意有所指,又刻意抬高了声音。

“我家老爷视庆儿如己出,不像有人不知道自己孩儿的生日。”

八月十七日——江照影看着孩子,无语地握紧了拳头。

喜儿看了一眼他的神情,赶忙转开话题,“哪天琬玉姐姐有空,带孩子过来我油坊坐坐,顺便看制油的过程,很有趣的。”

“好,有空的话我会去,只是我不想见到你今天带来的这个伙计。”

言多必失,喜儿不敢再看江照影的表情,忙从腰间掏出一个事物。

“我今天临时过来,没有准备给三位公子和小姐的礼物,这里有一个我自己做的香包,琬玉姐姐不嫌弃的话,就给珣儿玩玩吧。”

“好精巧的手工,我都想据为己有了,要给了珣儿,她一定很开心的。”卢琬玉接过香包,仔细端详上头的绣工,总算露出了笑容。

“珣儿很大了,她也跟着哥哥念书吧?”

“是啊,珣儿七岁了,我家老爷请了夫子,三个大的一起念书,最小的还不太懂事,也能坐在后面跟着背诗呢。”谈到了孩子,卢琬玉更加容光焕发,一扫之前的阴霾,完全忘了“那个伙计”的存在。

江照影看着孩子,早已思绪混乱,心乱如麻。突然之间,“珣儿七岁”就像一道利箭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琬玉改嫁不过六年,女儿怎么已经七岁了?难道……

他倏然转身,眸光变得狂乱,盯住了曾是他所深深思念的妻子。

“你做什么?”春香吓了一跳,忙护在主子面前。

“没事的。”喜儿也赶紧起身,拉了拉江照影的袖子。

卢琬玉发现说溜了嘴,也就收敛起笑意,以平板的声音说出实情。

“我离开江家后,发现有了身孕,生下来的就是珣儿。”

江照影再也站不稳脚,热泪夺眶而出。

他竟然还有一个女儿?!那个可爱的女娃儿就是他的女儿?!

卢琬玉低下了头,不想见到他的泪,也不让他看见她的泪光,仍是冷冷地道:“多谢你当年的休书,让我彻底断了你们江家的名分,这才能顺利再觅良缘。”

他写过休书引他几乎忘了,他竟然干过这等无情无义的行径!

卢琬玉又道:“为了这两个孩子,我本来不愿再嫁,可薛爷很好,他说,我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他会当他们的父亲,抚养他们长大……”

江照影泪流满面,只能无力地攀紧亭柱,痴痴凝视他的一对儿女。

喜儿亦是满心凄恻,泪盈于睫。

她不懂啊,为何一段良缘会走至如此地步?若说老天作梗,生离死别也就罢了;但能相爱的时候,却不懂得相爱,以至于悔恨怨慧,徒留无尽的遗憾和痛楚啊。

“老爷回来了。”春香高声道。

在桥上玩耍的孩子纷纷奔向前,笑呵呵地扑向那位温文儒雅的男子。

“爹!娘有客人,叫我们在这儿玩。”孩子们抢着说话。

“好,你们听娘的话,很乖。”薛齐往凉亭看去,礼貌地跟女客颔首致意,又伸手揉了揉每个孩子的头。

“爹,你去外头冷不冷?珣儿给你取暖。”均儿仰起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一径儿地往薛齐身上挨蹭。

“哈哈,珣儿就是爹的暖炉啊。”薛齐大笑抱起女儿。

“珣儿最爱撒娇了。”庆儿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大哥,我们作人要实际,不如钓几条大鱼,煮一锅让爹肚子暖和的鲜鱼汤。”

“当然好了,娘说爹读书写文章,耗费心神,一定要补身子。”

“你们两个也乖乖念书吧。”薛齐望向了凉亭里的妻子,脸上浮现一抹柔意,又笑着摸摸两个儿子。

“爹!我也念!”小儿子跑过来摇着父亲的大掌。

“现下过年了,夫子都放假了,咱爷儿也玩他几天。”薛齐神情愉悦地牵起小手掌,笑问道:“谁来和爹下盘棋?”

“我!我!”四个孩子争先恐后,齐声大叫。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和父亲进了屋,笑声仍不绝于耳地传来。

喜儿脸上绽出甜美的笑容,欢喜地看着和乐融融的这一家人。

他们和琬玉姐姐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那么,四少爷呢?她心一沉,忙四处寻找他的身影。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退到了凉亭外边,似乎是刻意站在不让薛老爷看到他的地方,一双眼眸显得空洞,只是痴望着那间充满笑声的大屋子。

喜儿心头一拧,轻轻走向前,柔声道:“阿照,我们回去吧。”

江照影吃力地转过视线,低下了头,这才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

“是,小姐。”

鹅毛似的细雪缓缓飘落,一片片、一团团,很快地,天地之间一片白蒙蒙,什么也看不清了。

冬日午后,阳光和暖,洁白的霜雪覆在屋瓦上,晶莹明亮,温润如玉。

今天是元宵,连下多日的大雪停了,天地一片清朗。

墙外,大街断断续续传来鞭炮声;墙内,喜儿站在仓库门外,轻咬下唇,忧心忡忡地望着江照影忙碌的身形。

她不知道他“忙”多久了,只见他扛起一袋袋重达百斤的芝麻,从这边搬到那边,翻个面,照样一层层地堆迭了起来,几乎将整座仓库的数百个布袋全部移了位。

汗涔涔,雨水般地滑落他裸露的上半身,那肌肉偾张纠结的胸膛和手臂让粗麻布袋反复磨擦着,早已渗出了丝丝血痕,但他仍是毫无知觉似地扛起一个布袋,又往伤痕压了下去。

“阿照,你在做什么啊?”喜儿心一紧,赶忙跑进去唤他。

“小姐……”江照影放下布袋,直起了身子,望着地面,声音淡漠得像是寒霜。“我怕这些芝麻放大半个月了,会受潮,所以翻面摆着。”

“你想得很周到。”喜儿露出微笑。“不过,我应该跟你说过了,这仓库通风干燥,芝麻放上三个月也不会受潮。”

江照影没有说话,头脸的汗水缓缓淌下他深锁的眉头。

“快将汗水擦了,小梨正在煮元宵,过去吃吧。”

“我还是把这边的布袋放好。”江照影说着又弯下身子。

“阿照,停下。”

那一声娇喝令他僵住了身子,他不再搬布袋,就低头看地面的青石砖,然而手背上暴突的青筋却透露出他狂乱的心绪。

喜儿静静地望着他,哪能不明白他没事找事做的原因啊!

过年了,伙计们都回家和家人团圆了,油坊向来要过完元宵才开工,因此外头热热闹闹地过新年,唯独油坊显得有些冷清。

她和小梨倒是不寂寞,即使油坊不开门营业,拜年的人潮依然络绎不绝,不仅是往来的熟客,还有住在城里的伙计带着妻儿前来拜年,这让她和小梨成天忙着招呼、做糕饼、逗小孩就忙翻了。

唯独他,总是待在空荡荡的房里,不然就是闷头在院子扫积雪,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去厨房盛一碗饭菜,然后又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

他独自过年有多久了?

喜儿溢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自从带他见了孩子后,她总是扪心自问:她这样做,是对?是错?是对他好?还是让他更失意?

她夜夜辗转反侧,想了又想,仍是没有答案。

但她始终明白一件事,那也是她从小到大未曾改变的心愿。

那就是祝愿四少爷欢欢喜喜、无忧无虑。

“阿照,瞧你这么不小心。”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洁白的帕子,轻轻地往他胸膛的血痕拭去,轻叹了一声,“唉,我待会儿拿药膏帮你抹抹,可别发炎了。”

“小姐,不用了。”江照影缩回身子,口气还是淡漠而平板。“这不算什么。”

是不算什么,在这么近的贴身接触里,喜儿已经清楚地看见他身上一道又一道愈合的淡白伤疤,错综复杂得令她心惊。

那是他过去八年颠沛流离的烙印——曾经是养尊处优的娇贵公子,又受过了多少苦难?

“你为什么跟你爹去了边关?”她哽咽了。

江照影一愣,静默片刻,这才道:“他是我的亲爹。”

一句话道尽那份割舍不掉的亲情,喜儿心有所感,眨眨泪湿的眼睫,手里仍拿着帕子为他拭去胸膛的汗水,抬起头,绽开柔美的笑容。

“嗯,将汗擦了,快些穿上衫子,免得着凉。”

吹气如兰。江照影僵着身子退后一步,屏住气息,将目光挪到旁边堆迭如山的布袋上。

“那你自己擦吧。”喜儿笑着递出帕子。

“小姐……”他反倒握紧了拳头。

他不是没看到她那带泪的温柔笑靥,也不是没感受到她那轻柔按压在他胸膛的温热小手,更不是没听到她一句又一句温婉柔情的关心——可是,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季节里,他明明都已经蜷缩进他最深的冰洞里了,为何这个不知世间疾苦的小姐还是硬要拉他出来呢?

孤寂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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