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粮仓-第9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卢焯摇了摇头:“不,要剪!我卢焯是君子,君子说话,从不改口!——可惜的是,我卢焯的袍子太小,剪得再碎,也不够你们分的……”咔嚓一声,剪子往袍子上剪了下去!
人群震动!方阵中,米河默默地脱下了官袍。高斌、许三金脱下了官袍。百官们一个个脱下了官袍!官袍一件接一件高高举起!流民们动容,纷纷跪下去,地上响起一片重重的膝盖磕地声!
剪刀飞快,袍片像雪片似的纷落……
19.通往城门的土路上。
尘头渐起,脚步声如远雷般滚来。
旁白:“发生在乾隆元年的这场惊心动魄的流民案,随着一把剪子的张合而告结束。许多年以后,当米河有可能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他也许会想,这个事件对于他的漫长的宦海生涯来说,并不十分精彩,但是,却再也不会有如此精彩的细节充填在别的事件之中而让他一再玩味了!因为将这些细节紧密地纫合在一起而让整个流民事件充满生死魅力的那个女人,已经远他而去,使他甚至连面对面致一次谢意的机会也没有留下!”
旁白中出现如下画面——流民们手持袍片,跟随在白衣官员们的队列后面,井然有序地庄严地向城内开去;卢焯胳膊下夹着顶戴,束着裤腿,走着;小梳子牵着马,脸上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痕;米河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卢蝉儿,在人丛中一步步走向城门……
20.远处土冈旁。
暮色之下,土冈一片赤红。冈旁停着一辆驴车,车窗上是一张苍白而又安详的脸庞,她是柳含月……
21.巡抚衙门外。日。
米河急步走来。一司官:“米大人!卢大人有请!”米河点了点头。
22.厢房内。
卢焯高兴地道:“米河!赈粮已经运到浙江!”米河笑:“是么?”卢焯:“还有一件好事!皇上已经颁下谕旨,念浙江官员平息流民潮有功,不再追究剪袍之事!咱们这百十多口剪了官袍的官员,死而复生了!”米河:“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卢大人,赈粮已经运到,打算如何放赈?”卢焯:“当然是办粥厂!”
米河:“依我之见,办粥厂果然要紧,可是,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卢烨一震,“快快说来,何为以工代赈?”
米河:“运河如今断流露底,正是挑浅河床、垒高河堤的大好机会!”
卢焯:“说下去!”
米河:“如今收留的流民已逾六七万人之多,若是将他们遣返故里,看来不行,灾荒未去,家中也是无工可做,回去之后难免还会出来逃荒,汇为流民;若是继续用赈灾之粮养着他们,不派义工,他们也定会因无事可做而滋生是非,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米河以为,乘此赈粮运到机会.定出章程,除老弱病残者和年幼儿童外,凡是去运河做工者,按量发以口粮!这,就叫做以工代赈之法!”
卢焯笑起来:“此法甚好,可谓一石四鸟!既安定了灾民,又治理了运河,也使往后的运河漕运和灌溉有了保障!再则,也让那朝廷的赈灾之粮,有了分发的主次!”
米河:“此事,我已同高大人说过,高大人已去运河大堤,划定挑浅垒堤的地段。那新任河道营把总的许三金也已上任,可负责工程指挥和赈粮分派之事项!”
卢烨:“从明日起,我也去运河挖泥挑浅,松松这副老骨头!——对了,不知顾琮大人伤情可有好转?”
米河:“我刚从顾大人那儿来,郎中已为他接了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若是养得好,不会有大事。”
卢焯:“蝉儿房里去过么?”
米河:“昨日去过。她今日怎样?”
卢焯:“还是没开口说一句话。”
米河:“孩子不在了,伤了她的心。”
卢焯看着米河:“米河,你和蝉儿的事,到底该如何,不要再拖而不决。见过柳含月了么?”
米河:“我想今晚就回一趟米镇,见见她。”
卢焯:“她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这次流民大案,要不是有她,怕是另一番光景了。米河,记住,这世上,才子难得,才女更难得,不可失之交臂啊!”
米河:“卢大人,你的意思是说,含月与蝉儿之间,我该与含月结为夫妻?”
卢焯点了点头。米河看着卢焯布满皱纹的脸,一字一顿地道:“我看得出,这不是卢大人的真心话!”
23.米家老宅灵堂。夜。
庞旺跪在蒲团上,案前白烛高烧。门声轻轻一响,柳含月进来。“你来了。”
庞旺没有回头,“这么晚了,我让你来,知道为什么?”柳含月的脸雪白雪白的:“知道。”庞旺:“不,你不知道。我让你来找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件老爷的事。这件事,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柳含月:“老爷没有秘密。我与老爷相处多年,从来没有发现老爷还藏着秘密,更不用说天大的秘密。”庞旺:“你真以为你是天下第一才女么?不,你不是。你可以对京城官场上发生的一切料事如神,你也可以用最巧妙的计谋帮着米河渡过生死难关,可你却在一个人面前瞎了双眼。这个人,就是老爷!”柳含月:“老爷的事从不瞒我,更何况,他想瞒也瞒不了。庞旺,有话你就直说吧,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庞旺发出一声长长的悲笑:“我下决心半夜里把你请到这儿来,我对你就已经没有任何要求了。含月,你先告诉我,你真的很敬重老爷么?”柳含月:“是老爷把我从难见大日的藏书楼接出来,他是我的恩人。我对他做下的一切事,不仅仅是敬重,而且是报恩。”庞旺:“如果我告诉你,老爷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会怪我用心残忍么?”柳含月:“你对老爷不也是忠心不二的么?为什么要揭老爷的短处呢?”庞旺:“我要向你揭开的,不是老爷的短处,而是老爷的一笔巨大的财富!”柳含月一怔:“巨大的财富?老爷清贫一生,难道还有财富留在人世?”“有!”庞旺的声音斩钉截铁,“不仅有,而且多得惊人!”
柳含月苦笑了一下:“我该走了!”
庞旺猛地回头:“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看老爷的这笔财富么?”
柳含月盯视着庞旺:“在哪?”
庞旺取过案上的白烛:“拿着!”
柳含月接过白烛。庞旺:“跟我来!”
他朝白色祭帐后的棺材走去,含月迟疑了一下,跟了过去。
24.自帐后。
庞旺双手搬开了棺盖。棺材发出咋咋的移动声。柳含月听得了自己的心在狂跳。
“好了,你自己看吧!”庞旺的声音很轻。
柳含月抬高白烛,朝格内照去。她顿时惊呆了!
棺里,根本没有老爷的尸体,而是满满大半棺材金银珠宝!
“这些珠宝……哪来的?”她问庞旺,牙齿打颤。
庞旺:“我如果告诉你,这些都是老爷三十多年收受不义之财得来的,你信么?”
柳含月的身子在颤抖,眼里蓄满了震惊和恐惧。
这是信任被彻底粉碎后才会有的震惊!这是遭受最可耻的欺骗后才会有的恐惧!
她扔下白烛,奔出了灵堂。
庞旺在她身后突然发出了骇人的大笑:“嘿嘿嘿嘿……”
25·长长的运河大堤。夜。
驴车在巨大的月轮下缓行,幽幽发光,像一辆银子打成的车。
木车轮子在高低不平的泥路上颠簸着。
26·一顶石桥。
驴车在石桥前停下。
一身素白的柳含月下了车,向桥上走去。
桥下,那盏白灯笼被一棵树挂着,已经残破不堪。
含月站在桥顶,朝着来路看了一会,然后向桥下走去。
27.米家老宅外。深夜。
米河下马。牛大灶接过马缰:“少爷回来了?”米河急步走进大门。
28·宅楼内。
米河穿过曲廊和院子,向柳含月住的厢房快步走来。
厢房无灯,门关闭着。米河在门外轻声喊:“含月!含月!”
无人答应。他推开了门。
29·柳含月房内。
房里月光斑斓,人影皆无。
几上,一局残棋,两盅冷茶;书案上,香炉里插着的线香已是燃尽,一本翻开的书在被风轻轻掀着。米河的目光落上窗前的那把瑶琴。他的眼睛狂跳起来。琴弦皆断!
30·宅廊间。
米河急步奔走着,寻喊:“含月——一!含月——一!”
回答他的只有籁籁的穿廊风声。
他奔上楼去。
31·柳品月房。
门猛地推开,米河喊:“品月!品月!”房里也无人,桌上,那一卷卷诗稿被门外涌人的风吹起,一页页飘了起来。
32·小梳子房。
门开着,屋里一片零乱,小梳子的那只大布袋扔在桌上。
“小梳子!小梳子!”米河喊。
小梳子也不在!米河转着身子,四寻着,奔出房门。
33·庞旺房内。
桌上一支长长的白蜡烛点着,烛火摇颤。
“庞旺!”米河推门进来。
一道长长的影子从床帐后头移了出来,投在地上。
这是庞旺的影子!米河:“庞旺!告诉我,柳含月去哪了?”
影子无声。米河重声:“告诉我,柳含月去哪了?柳品月去哪了?小梳子去哪了?”
影子仍然无声。米河一把撩起垂帐,顿时怔住了——“影子”是庞旺挂着的长衫!那长衫上,深深插着一把尖刀!
定格。
第29集
l·米家老宅外。夜。
马长嘶一声,重重扬起前蹄。米河猛勒过马头,向着运河方向驰去。牛大灶哭着喊:“少爷!要是找不到,你可得回来啊!”马消失在黑暗中。
2.米宅灵堂外。
牛大灶打着灯笼匆匆走来,嘴里一个劲地念着:“老爷开眼,千万别让米家出事了!老爷开眼……”
灵堂的门关着,他推开了门。刚踏进门,他大吃一惊。庞旺跪在蒲团上!“庞管家!”牛大灶惊声,“你……你怎么在这里?”庞旺没有转身,声音沉沉的:“庞旺是伺候老爷的!”
牛大灶:“少爷来过了!没找见柳含月,又走了!”
庞旺:“他不该走。”
牛大灶:“你是说,少爷不该去找柳含月?”
庞旺:“是的,他不该找!”
牛大灶:“为什么?”庞旺:“因为他找不到!”
3.旷野上。
米河鞭马狂奔,喊:“含月——!含月——!”
4.灵堂里。
牛大灶:“庞管家,你一定知道柳含月去哪了,不是么?”
庞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