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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下粮仓-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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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张让人看不清全部容貌的脸,黑如瀑布的头发披挂着,遮去了大半个面孔;然而从裸露出来的面容上仍然可以发现一双半隐在头发后的眼睛,这双眼睛闪着似梦似醒、似喜似嗔、似邪似正、似愚似智的光亮。只有囚困多年的饱学之士才有可能具有这样的眼睛,也只有这样的眼睛才能闪出如此倏隐倏现的灵智之光。他是米河,一个被锁闭在阁楼苦读了三年书的二十五岁的书生。米河突然回过身,奔到大柱前,赤着脚,踩着绕柱子捆扎的粗绳,往上一步步攀去。
他从狭窄的老虎窗口探出了半个身子。
从运河边吹来的大风,顿时将他的长发抛甩得像一股黑烟。
他焦急地望向远处的运河。运河那儿在燃烧着什么,火光熊熊。米河的脸像顽童似的兴奋起来,向着运河方向伸出了双手——十根细细的手指,十根长长的指甲!
他用力发喊,喊声仿佛是从指甲里射出来,既尖又厉:“给——我——梯——子… …!”
他用企求的目光望向天空孤悬的太阳。太阳如镜,刺得他睁不开眼。他久久地看着太阳,一直看得眼中流泪。他兴奋地喊了一遍又一遍,他仿佛在等待着太阳的回答。然而,他还是失望了,太阳隐人了云层。他踩着绳,一步步攀下了柱子。他坐倒在地板上,重重地拍打着地板,大声喊:“给我……梯子……!!”
他身后,赫然一口被锯去楼梯的深深的黑窟窿!
22.运河边的旷野。
风啸中,渐渐显出一粒移动的黄色。这黄色的斑点清晰起来——他是明灯法师。
法师向着运河边的吼声走去,法师的芒鞋踩在浮土上,烟尘滚滚。
23.阁楼上。
米河用力从地板上站起来,奔到楼梯口,双膝咚的一声跪下,趴在黑幽幽的窟窿边,朝楼下大声喊:“梯子——!给我梯子——!”
已被锯去扶梯的楼道像一眼深井。
米河抬起脸,失神地看着从屋顶上一直垂到楼下的长绳。许久,米河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笑起来,猛地坐起,一把抓过了绳子。他双腿一缩,身子已在绳上。他为自己能想到缘绳而下的主意感到兴奋,呵呵地笑了。可是他只笑了一半便停住了——绳子在他脚下断了!显然,牛大灶割断了绳子!米河吊在半截绳上,身子在半空中晃荡起来。
定格。
第3集
1.运河高岸。日。
明灯法师爬上高陡的河岸,眼前立即映入了一幅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堤坡上,千头攒动,吼声鼎沸,火光逼天!
这里正在举行祭河仪式。法师摘下了脖间的念珠。
高高的祭台上,架着一面丈八大鼓,身穿淄衣的祭师敲响了鼓面,鼓声震耳欲聋。十二条光裸着上身的汉子牵着十二条披着红袍的水牛走了出来,在河边一溜排开。十二把雪亮的牛刀当嘟出鞘!
法师手中的念珠在飞快地转动。
2.阁楼上。
四幅祖宗画像一卷卷打开,挂在了墙上。
上了楼来的牛大灶挂完像,对着呆立在一旁的米河说:“少爷!您别怨我牛大灶,是老爷要我这么做的!您……您就跪下吧!”
米河没动。牛大灶:“少爷,米家的祖宗像都挂出来了,我要想不动家法,也不行了!”
米河还是没动。牛大灶几乎要哭起来:“少爷!自从我接到老爷从京城捎来的信,我就天天给你烧香,求菩萨保佑你别往楼下逃,别让我这个连鸡也不会杀的老奴拿鞭子打少爷!……可少爷你……你没接住我烧的香火,还是要逃!……少爷,这就叫老奴不能……不能不打你了!——你、你跪下!”说着,他撩起宽大的棉袍,从腰带上取下鞭子,往一桶冷水里浸了浸,提在手里。
米河似乎没有注意到牛大灶手上的鞭子,只顾看着墙上的画像,笑问:“这么说,这画上坐着的,都是我的祖宗?”牛大灶:“是你祖宗!”
米河:“他们也都在锯了楼梯的阁楼里读过书?”
牛大灶不知如何回答,硬着头皮道:“就是!”
米河:“他们想下楼,也得跪着挨鞭子?”牛大灶:“就是!”
米河:“他们后来都做上官了?”牛大灶:“就是!”
米河:“他们做了官,就把儿子送上阁楼,再把楼梯锯了?”
牛大灶:“就是!”
米河:“我将来做了官,也要变成一幅画,往墙上挂?”
牛大灶:“就是!”
米河:“这么说,你打我,就是打墙上的这些画?”牛大灶:“就是!”
米河:“那好吧,你把墙上的画给我打烂了。”牛大灶愣了:“少爷你……你不是吓唬我么?老爷可没让我打画上的祖宗,老爷让我打的是你!”
米河回脸看着牛大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早晚要变成墙上的画,你打画,也就是打了我!”牛大灶哭丧着脸,跺脚:“少爷读了那么多年书,怎么越读越犯糊涂了?你、你莫再说话了,我……我今日要是不打你,就对不起老爷!”
他呜呜哭着,举起了鞭子。米河:“你真要打我?”
牛大灶:“不是我真要打你,是你逼着我打你!你要是敢给我发个誓,从今往后不跑了,我就不打你!”
米河:“你把鞭子都举起了,要是不打我,你就是对老爷失信了。”
牛大灶又跺起了脚,哭着:“小祖宗!你让老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了!老奴不如学你的样,往楼下跳去,摔死算了!”
他朝黑窟窿扑去。“慢!”米河喊了声。
牛大灶一只脚已经悬在窟窿里,急忙收回了身。
米河不再做声,默默脱去身上的衣衫,裸着上身,对着祖宗画像跪了下去。牛大灶颤着厚厚的嘴唇:“少……少爷,你……你让打了?”
米河双手俯地,低声:“让打了!”
牛大灶:“老爷说……说了,要打就要……鞭鞭见血!”
米河:“鞭鞭见骨也行。”牛大灶抹去泪,狠狠心肠,重又举起鞭:“少爷!
你闭上眼睛,要是痛了,你就喊一声!“
米河:“打吧!”牛大灶扭过脸去,万般艰难地重重抽出一鞭——啪!米河的背上浮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又是啪的一声。米河背上血珠飞溅!
牛大灶放声大哭:“少爷!你快喊痛啊!快喊啊——”
米河咬着牙,伏地不动。牛大灶突然发疯似的对着自己挥起了鞭子,嘴里嚎嚎叫着。他的脸上、脖上淌起了血。鞭梢呼啸。墙上的祖宗画像被鞭梢扫得纸片飞扬!
窗台上,栖落着灰哥儿,一双黑黑的眼睛在看着这一切……
3.运河高岸。
明灯法师手中的念珠急转。祭台上,巨鼓又猛击了三下,水牛对着河面跪倒。
牛刀高举!明灯法师的念珠突然停转,他大喊一声:“不能杀牛——!”
众惊,抬头看着不速之客。
法师大声道:“我是明灯法师,从黄河而来!黄河今年异象昭显,大旱无疑!
旱情蔓延江南,亦成定势!贵地若是沿袭旧俗,屠牛祭河,以求涝时退水而荒弃修塘蓄水之法,必将旱上加旱!“
众人惊惧,纷纷议论起来。
高站在祭台上的祭师嘿然一笑,厉声:“何方野僧,竟敢在我堂堂钱塘县米镇之域大放妖言!来人!将野和尚乱棍打出十丈之远!”
一群红裤裸背的乡民举着棍子,蜂拥而上,对着明灯法师一阵乱打,连拖带拽地把法师拉到了河堤下,推倒在一潭泥坑里。法师满脸淌着血,在泥坑里挣起身,悲声喊道:“修塘蓄水乃是保命之策啊——!”
祭台上,鼓声再次大作!十二支火镜朝天抬起,一阵铣响,牛刀砍下,十二道血柱顿时冲天!法师闭上了眼睛,口中念起佛号。牛头一颗接一颗抛进运河。河水中,牛头沉浮。祭师登梯站上鼓面,威严地扫视着蚁集的乡民,突然双手指天,大声喝问:“今年是什么年?”
千众齐应:“乾隆元年!”
祭师声巨如雷:“今日是什么节?”
千众齐答:“祭河节!”
祭师目光如电:“今日祭河的是什么人?”
千众共声:“天下吃饭人!”
祭师猛地展开宽大的袍袖,庄严宣布:“今年老天爷下再大的雨,运河也不会成灾了!”他拔出剑,狠狠指向河面:“有水牛在河里喝水了!”
剑锋所指,牛头沉浮!顷刻,欢呼声雷一般地响起,掀天揭地!
泥潭里,明灯法师的眼睛已被血水蒙住,仍在嘶哑地喊着。
他用力拭去泥血,睁开了眼睛。他的心猛然一颤,震得几乎跌倒。
一轮巨大而又通红的日轮令人恐惧地孤悬在运河上空!
法师从泥潭里慢慢站了起来,向着河坡的坡顶爬去。
突然,法师的眼睛睁大了——他看见,在巨大的日轮中,千百只盛满白米的大碗在高高地举着!法师直起身,突然又轰的一声跪倒,膝下浮尘四溅!他从背囊中取出一只瓦钵,也高高地举了起来……
4.北京田文镜寓所门外。夜。
一顶便轿停下,从轿里出来的是一身青绸袍服的乾隆。
门洞开着,并无看门人,两个大内侍卫护卫着乾隆进门。
乾隆刚要迈进门槛,猛地吓了一跳,将腿缩了回来。
门庭内,站着一条瘦瘦的牛崽般高大的黄犬!黄犬虎视眈眈地盯视着来客,露出白白的犬牙,低垂着脑袋发出骇人的狂吠声。
两侍卫也着实吃了一惊,当嘟抽出腰刀,护住乾隆。
人犬对峙。吠声惊心。侍卫大声对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内喊道:“皇上驾到!田文镜还不快快接驾!”
好一会,门内才响起脚步声,田文镜披着一件棉袍,拄着拐杖,从廊间蹒跚而来,见着门外果真是皇上,急忙将手中的拐杖在地上一跺,那条高身长腰的黄犬便松散了架子,止了吠声跑开了。田文镜对着乾隆颤巍巍跪下:“臣田文镜惊动圣驾,罪该万死!”
5.田文镜客厅。
圆桌上,一碟酱瓜、一碟盐炒黄豆和一盘馒头。
田文镜再次跪伏在地,叩首道:“请皇上治惊驾之罪!”
“平身吧。”乾隆的脸色很不自在,“深夜狗吠,就不怕惊扰了四邻?”
田文镜起身,回道:“臣养狗,为的就是听这几声叫唤。”
“是么?”乾隆脸露讥色,“想不到,田大人还好这一口?”
田文镜:“这守门之狗,是微臣保住清廉自洁的门神。”
乾隆微微一怔,甚觉意外:“此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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