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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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露躯,杨过啊杨过,你若再看一眼,那便是禽兽不如了。”
急忙闭眼,但心神烦乱之际,额头竟轻轻在窗格子上一碰。
这一碰虽只发出微声,公孙谷主却已知觉,走到三座丹
炉之旁,将中间一座丹炉推开,把东首的推到中间,西首的
推到东首,然后将原在中间的推到了西首,说道:“既是如此,
我便允你饶那小子的性命便是。”绿萼大喜,拜倒在地,颤声
道:“爹爹!”
谷主走到靠壁的椅中坐下,道:“我谷中规矩,你是知道
的。擅入丹房,该当如何?”绿萼低首道:“该当处死。”谷主
叹道:“你虽是我亲生女儿,但也不能坏了谷中规矩,你好好
去罢!”说着抽出黑剑,举在半空,柔声道:“唉,萼儿,你
若是从此不代那姓杨的小子求情,我便饶你。我只能饶一个
人,饶你还是饶他?”公孙绿萼低声道:“饶他!”谷主道:
“好,我女儿当真大仁大义,胜于为父的多了。”挥剑往她头
顶直劈下去。
杨过大惊,叫道:“且慢!”从窗口飞身跃入,跟着叫道:
“该当杀我!”右足在地下一点,正要伸手去抓公孙谷主手腕,
阻他黑剑下劈,突觉足底一软,却似踏了个空。杨过暗叫不
妙,急提真气,身子斗然向上拔起。公孙谷主双掌在女儿肩
头一推。公孙绿萼身不由主的急退,往杨过身上撞来。
杨过跃起后正向下落,公孙绿萼恰好撞向他身上,两人
登时一齐笔直堕下,但觉足底空虚,竟似直堕了数十丈尚未
着地。
杨过虽然惊惶,仍想到要护住绿萼性命,危急中双手将
她身子托起,眼前一片黑暗,不知将落于何处,足底是刀山
剑林?还是乱石巨岩?思念未定,扑通一声,两人已摔入水
中,往下急沉,原来丹房之下竟是个深渊。
第十九回地底老妇
杨过身子与水面相触的一瞬之间,心中一喜,知道性命
暂可无碍,否则二人从数十丈高处直堕不住,那是非死不可。
冲力既大,入水也深,但觉不住的往下潜沉,竟似永无止歇。
他闭住呼吸,待沉势一缓,左手抱着绿萼,右手拨水上升,刚
钻出水面吸了口气,突然鼻中闻到一股腥臭,同时左首水波
激荡,似有甚么巨大水族来袭。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转过:“贼谷主将我二人陷在此处,岂
有好事?”右手发掌向左猛劈出去,砰的一声巨响,击中了甚
么坚硬之物,跟着波涛汹涌,他借着这一掌之势,已抱着公
孙绿萼向右避开。
他不精水性,所以能在水底支持,纯系以内功闭气所致。
此时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得左首和后面击水之声甚急。他右
掌翻出,突然按到一大片冰凉粗糙之物,似是水族的鳞甲,大
吃一惊:“难道世间真有毒龙?”手上使劲,腾身而起,那怪
物却被他按入了水底。他深深吸了口气,准拟再潜入水中,哪
知右足竟然已踏了了实地,这一下非事先所料,足上使的劲
力不对,撞得急了,右腿好不疼痛。
但心喜之余,腿上疼痛也顾不得了,伸手摸去,原来是
深渊之旁的岩石。他只怕怪物继续袭来,忙向高处爬去,坐
稳之后,惊魂稍定。公孙绿萼吃了好几口水,人已半晕。杨
过让她伏在自己腿上,缓缓吐水。只听得岩石上有爬搔之声,
腥臭气息渐浓,有几只怪物从水潭中爬了上来。
公孙绿萼翻身坐起,搂住了杨过脖子,惊道:“那是甚么?”
杨过道:“别怕,你躲在我身后。”公孙绿萼不动,只是搂得
他更加紧了,颤声道:“鳄鱼,鳄鱼!”
杨过在桃花岛居住之时曾见过不少鳄鱼,知道此物凶猛
残忍,尤胜陆上虎狼,当日他与郭芙、武氏兄弟等见到,也
是不敢招惹,总是远而避之,不意今日竟会在这地底深渊之
中相遇,当下坐稳身子,凝神倾听,从脚步声中察觉共有三
条鳄鱼,正一步步的爬近。
公孙绿萼低声道:“杨大哥,想不到我和你死在一处。”语
气中竟有喜慰之意。杨过笑道:“便是要死,咱们也得先杀几
条鳄鱼再说。”
这时当先一条鳄鱼距杨过脚边已不到一丈,绿萼叫道:
“快打!”杨过道:“再等一下。”伸出右足,垂在岩边,那鳄
鱼又爬近数尺,张开大口,往他足上狠狠咬落。杨过右足回
缩,跟着挥脚踢出,正中鳄鱼下颚。那鳄鱼一个筋斗翻入渊
中,只听得水声响动,渊中群鳄一阵骚动,另外两条鳄鱼却
又已爬近。
杨过虽中情花剧毒,武功却丝毫未失,适才这一踢实有
数百斤的力道,踢中鳄鱼后足尖隐隐生疼,那鳄鱼跌入潭中
后却仍是游泳自如,想见其皮甲之坚厚,心想:“单凭空手,
终究奈何不了这许多凶鳄,斗到后来,我与公孙姑娘迟早会
膏于鳄吻,如何想个法子,方能将这些鳄鱼尽数杀死?”伸手
出去想摸块大石当武器,但岩石上光溜溜的连泥沙也无一粒,
只听得两头鳄鱼又爬近了些,忙问:“你身上有佩剑么?”
公孙绿萼道:“我身上?”想起自己在丹房中除去衣裙,只
余下贴身的小衣,这时却偎身于杨过怀中,不由得大羞,登
时全身火热,心中却甜甜的喜悦不胜。
杨过全神贯注在鳄鱼来袭,并未察觉她有何异状,耳听
得两头鳄鱼距身前已不过丈许,身后又有两头,若是发掌劈
打,原可将之击落潭中,但转瞬又复来攻,于事无补,自己
内力却不绝耗损,于是蓄势不发,待二鳄爬到身前三尺之处,
猛地里双掌齐发,拍拍两声,同时击在二鳄头上。鳄鱼转动
不灵,杨过掌到时不知趋避,但皮甲坚厚,只是晕了一阵,滑
入潭中。就在此时,身后二鳄已然爬到,杨过左足将一鳄踢
下岩去,这一脚踢得重了,抱持绿萼不稳,她身子一侧,向
岩下滑落。
公孙绿萼惊叫一声,右手按住岩石,运劲窜上。杨过伸
掌在她背心一托,将她救上。这么一耽搁,最后一头鳄鱼已
迫近身边,张开巨口往杨过肩头咬落。这时拳打足踢均已不
及,虽可跃开闪避,但那巨口的双颚一合,说不定便咬在绿
萼身上,危急中双手齐出,一手扳住鳄鱼的上颚,一手扳住
下颚,运起内力,大喝一声,只听得喀喇一响,鳄鱼两颚从
中裂开,登时身死。
杨过虽扳死凶鳄,背上却也已惊得全是冷汗。绿萼道:
“你没受伤罢?”杨过听她语声之中又是温柔,又是关切,心
中微微一动,道:“没有。”只是适才使力太猛,双臂略觉疼
痛。绿萼察觉死鳄身躯躺在岩上,一动也不动,心下极是钦
佩,道:“你空手怎么将它弄死的?黑暗中便又瞧得恁地清楚。”
杨过道:“我随着姑姑在古墓中居住多年,只要略有微光,便
能见物。”他说到姑姑与古墓,不由得一声长叹,突然全身剧
痛,万难忍受,不由得纵声大叫,同时飞足将死鳄踢入潭中。
两头鳄鱼正向岩上爬上来,听到他惨呼之声,吓得又跃
入水中。
公孙绿萼忙握住他手臂,另一手轻轻在他额头抚摸,盼
能稍减他的疼痛。杨过自知身中剧毒,纵然不处此危境,也
活不了几日,听公孙谷主说要连痛上三十六日才死,但疼痛
如此难当,只要再挨几次,终于会忍耐不住而自绝性命,然
自己一死之后,公孙绿萼无人救护,岂不惨极,心想:“她所
以处此险境,全是为了我。我不论身上如何疼痛,必当支持
下去,但愿那谷主稍有父女之情,终于回心转意而将她救回。”
心中盘算,一时没想及小龙女,疼痛登时轻缓,说道:“公孙
姑娘,别害拍,我想你爹爹就会来救你上去。他只恨我一人,
对你向来钟爱,此时定然已好生后悔。”
公孙绿萼垂泪道:“当我妈在世之时,爹爹的确极是爱我。
后来我妈死了,爹爹就对我日渐冷淡,但他……但他……心
中,我知道是不会恨我的。”停了片刻,斗地想起许多奇怪难
解之事,说道:“杨大哥,我忽然想起,爹爹一直在怕我。”杨
过奇道:“他怕你?那倒奇了。”绿萼道:“是啊,我总觉爹爹
见到我之时神色间很不自然,似是心中隐瞒着甚么要紧事情,
生怕给我知道了。这些年来,他总是尽量避开我,不见我面。”
她以前见到父亲神情有异。虽觉奇怪,但每次念及,总
是只道自母亲逝世,父亲心中悲痛,以至性情改变,但这次
她摔入鳄潭,却明明是父亲布下的圈套。他在丹房中移动三
座丹炉,自是打开翻板的机关。若说父亲心恨杨过,要将他
置之死地,杨过本已中了情花之毒,只须不加施救,便难以
活命,何况那时他正跌向鳄潭,其势已万难脱险,然则父亲
何以将自己也推入潭中?这一掌之推,哪里还有丝毫父女之
情?这决非盛怒之下一时失手,其中必定包藏了阴谋祸心。她
越想越是难过,但心中也是越加明白。父亲从前许多特异言
行当时茫然不解,只是拿“行为怪僻”四字来解释,此时想
来,显然全是从一个“怕”字而起,可是他何以会害怕自己
的亲生女儿,却万万猜想不透。
这时鳄潭中闹成一片,群鳄正自分嚼死鳄,一时不再向
岩上攻来。杨过见她呆呆出神,问道:“是否你父亲有甚隐事,
给你无意之中撞见了?”绿萼摇头道:“没有啊。爹爹行止端
方,处事公正,谷中大小人等无不对他极是敬重。今日他如
此对你确是不该,但以往从未有过这般倒行逆施之事。”杨过
不知绝情谷中过去的情事,自难代她猜测。
鳄潭深处地底,寒似冰窟,二人身上水湿,更是凉气透
骨。杨过在寒玉床上练过内功,对这一点寒冷自是毫不在意,
公孙绿萼却已不住颠抖,偎在杨过怀中求暖。杨过心想这姑
娘命在顷刻,定然又是难过又是害怕,想说几句笑话逗她一
乐,只见潭中群鳄争食,巨口利齿,神态狰狞可怖,于是笑
道:“公孙姑娘,今日你我一齐死了,你来世想转生变作甚么
东西?似这般难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