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一个角落的繁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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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写袅讼吕矗绦炙澜缁醣业牡匚弧E分薮哟嗽僖裁挥谐鱿志弑冈都牧煨洌敝�1999年成立欧元区时,欧洲才再度向独大且多次赖账的美元,沉默地二度宣战。但正如巴菲特所言,欧元货币联盟少了印钞票的“权力”,它的货币整合等于欠缺了一个强大武器;因此美国国债即使有若天文数字,却无倒债危机,欧洲没这个福分与特权。于是2008年当华尔街崩盘后,美联储启动它的印钞机,第一次量化宽松(QE1),尤其第二次量化宽松(QE2)之后,美元全球满天飞。这些窜流世界过多的资金集结成一支看不见、却孔武有力的金融队伍,先是攻击商品市场,掀起全球通胀;接着攻击欧债,2011年11月意大利之役让他们尝到了大盛宴。是的,欧洲一直与“盛宴”划上等号,但这一回餐桌上摆饰的不再是珍贵的鸭肝、松露、鱼子酱、红酒、牡蛎……这一回是对冲基金“活宰”欧洲各国,并且由于其已濒临崩溃衰退的经济,他们全都无力反抗。于是欧洲各国形同被烹煮的食材,一一摆在餐桌上,供投机客们欢乐享用。
天真的欧洲人仍在广场唱歌,以为这只是各国内政问题;贝卢斯科尼下台那一天,意大利街头上演世界上最高雅的抗争行动,欢送贝老“滚蛋”。广场上小提琴手站立古老松树下,拉着韩德尔的《哈利路亚》曲目;群众之中,一人充当指挥,在意大利十个人中就有一个人学过声乐,合唱不是问题。高雅的曲子与曲子之间,群众纷纷加入,等着贝卢斯科尼正式“滚蛋”;那一天深夜里,护送贝老的车子终于亮灯开出众议院,群众此时才停止歌声齐喊“下台!”“滚蛋!”欢腾声中,意大利人以为明日清晨,人生将是新的一页。
可惜,他们看不到那一只市场上从大西洋另一端早已登陆“诺曼底”,永远“看不见的金融秃鹰手”。好色的贝卢斯科尼走了,好财的对冲基金投机客尚留山头。周末他们于市场上继续放空消息,周一宣称接手的新总理蒙蒂无法火速组成有效内阁,周二更大举全面放空欧债;火势一路延烧,从地中海一路烧至已然冰雪之地的芬兰。于是11月15日,这一天,欧债市场有若一场“大屠杀”。
面对这场“大屠杀”,欧盟议会立即首度通过欧元区主权债务相关衍生性产品全部限制交易,同时禁止信用违约(CDS)裸交易。欧盟不再天真地放任或相信市场,他们必须迎战投机客,打一场惨烈的战役。
“欧债大屠杀日”后一天,我想起海明威。1926年他出版小说《太阳照常升起》(The Sun Also Rises);书写背景是一次大战后困惑的巴黎,他特别钟爱巴黎丁香园咖啡馆旁的奈伊元帅雕像。滑铁卢战败后,拿破仑于莫斯科大撤退时立即乘坐马车急驶离去,留下奈伊元帅率领后援部队坚守战场。奈伊元帅最终且战且退,不知战了多少个日子,终至全军覆灭,无人生还。法国纪念这位悲剧英雄,为他树立一尊雕像,奈伊元帅手持军刀出鞘,孤伶伶地站立在广场,手直挺挺的,刀永不落下;然而元帅身后,却始终空无一人。
海明威于1920年代目睹这尊百年前的雕像,当天阳光虽仍照在元帅雕像上,但其旁的高耸之树,却也同时投下了阴影。停留巴黎期间海明威写下他第一部长篇小说,其中引用“失落的一代”(a lost generation)一词,从此“失落的一代”这个名词成了描述一次大战后解甲归田、人生不知往哪儿去的年轻彷徨世代。海明威在他的《流动的飨宴:海明威巴黎回忆录》中,回忆当年与奈伊元帅雕像敬一杯冰啤酒的心情对白:“或许每一代人都曾因为某种因缘而感到失落,过去如此,未来亦然。”
如今海明威的预言,卷土重来。欧元区各国正如当年的奈伊元帅,孤伶伶的伫立广场,独自拔剑,挥舞空中,四面八方,刀只能盲目地挥向不知何处何时飞来的全球秃鹰。元帅之剑是否终将败阵落下?也就是巴菲特的嘲弄之言,没有了美国人独有印钞特权,欧元是否将因欧债而崩解,没人知道答案。
只知若欧元倒下之刻,除了饱食的少数秃鹰外,全球皆将再度面临经济大衰退。
包括巴菲特得意洋洋可以印钞票的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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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16日
当欧洲梦醒时分
2007年法国总统大选,社会党推出了一位优雅、美丽、且未婚生子的女性总统候选人,她的名字叫罗亚尔。罗亚尔现在仍是社会党大老,但2012年大选,已经没有她的角色。当年她因貌美亲切崛起,但自从萨科奇娶了法国第一名模卡拉·布吕尼为妻后,罗亚尔已迅速地从俗丽的媒体版面消逝。
几天前与法国一位文化界要人晚宴,我问起罗亚尔,他惊讶地回答:“她已近60岁了。”我的法国朋友不是嫌弃她老,而是法国人观念里,60岁至64岁的人仅有12%仍留职场,65至69岁的人群中,仅1%仍在上班。70岁以上,工作人口比例为“0”。罗亚尔并非“人老珠黄”,事实上,她仍维持美好的身材及高雅形貌;只是有谁,年近60,还想不开争夺苦差事呢?
这是只有欧洲,尤其南欧人才理解的密码。欧洲人的人生观“人不是为了工作而生活”。人生过了60还得榨取残余生命用于工作,那是一种对生命年华的羞辱。相较东方或美国企业家,三四十岁创业,60岁还得再扩展版图。“经营之神”王永庆,工作至阖眼的最后一天。美国最著名的外交家基辛格(Henry Kissinger),已经88岁,刚刚才出版一本颇具影响力的外交著作,一点也不想退休;奥巴马上台后,请出前美联储主席沃克担任白宫首席经济顾问,他已83岁了。而每天全球紧盯着他跑,自己开车的股神巴菲特,也已年近80了。然而王侯后代的欧洲国家不屑这一套,欧洲各国立法退休年龄金融海啸前平均仅62岁,欧债危机后修订延长至65岁;优雅的欧洲人居然上街丢铲子、棍棒甚至汽油弹,好似世界要把他们逼向末日。
我阅读西班牙摇摇欲坠的国债危机数据,发现庞大的国债一部分来自与华尔街相同国家对银行过度宽松的监管,但这仅占三分之一;三分之二国债竟来自于多年累积庞大惊人的退休金。西班牙2011年4月份失业率高达20。7%,但西班牙上班的人口也不到全国35%。因为多数人既非就业,也非失业;他们不工作,全退休了。每月向国家领取高额退休金,累积成举世恐慌的欧债危机。
这是旧欧洲独霸世界17、18、19世纪后,进入20及21世纪的彷徨。一次大战之后,欧洲以一场战争正式结束欧洲独霸的年代。优雅的欧洲文明从丰美至忧郁,算算100年过去了,文艺复兴、洛可可……所有象征高尚文明的生活品味,无以为继。但欧洲工会法至今仍规定每人每周仅需工作30小时。而在中国大陆,一个工人平均一周至少工作58小时,在日本、香港地区、台湾地区,每人工作接近每周40至50小时。
中国有富二代的问题,欧洲则是富十代,甚至富二十代的问题。希腊、葡萄牙、西班牙所以成为世间旅游胜地,因为到了那儿,除了橄榄油、美食、蔚蓝之海外,你不会望见形色匆匆的路人。走入乡间,你很轻易地活回了遗忘的时光;转角一道古墙,马赛克巧变色艳夺目;西欧的河水总是闪耀着光芒。白天是上天金黄天空的许诺,晚间是古堡夜灯的倒影。撰写二战故事《法兰西组曲》的作者,以巴黎6月的一个凌晨开场。当德军入侵警报熟睡时刻响起时,巴黎人全无准备。人们听闻催促的警报,却仍贪恋被窝的温度。于是平日养尊处优的巴黎人,面对大难猝临,“仅仅几秒,连痛都忘了。”他们不想明白历史的洪流已无情卷动,德军轰炸那一刻有人看书,有人仍望着窗外,有人想着挑哪件衣裳至丽池饭店喝下午茶……一切已天旋地转,片刻间坠入地狱。
虽然两次世界大战,欧洲都是主要战场;但西班牙古典吉他旋律、佛朗明哥艳红裙摆、巴黎大皇宫区时尚,实在太迷人、太容易叫人遗忘惨痛。推动欧洲人生命的是沉思与品酒聊天,不是无止境的工作。
欧洲虽是最早创造全球化海上战场的冒险民族,但真的面对旧欧洲没落,欧洲似乎只愿逃向集体《法兰西组曲》式的慵懒眷恋。16世纪冒险的富一代已死,富二十代的欧洲人面对没落已然一个世纪,认知起来却仍如此困惑与痛苦。
战后的欧洲想了一套复兴欧洲的新法子,对抗崛起的美国大国。先是很快地签下《马斯特里赫特条约》①,力挽欧洲版图;接着“欧洲共同市场”,统一货币“欧元”,一一推出。可惜共同货币欧元区初成立才11年,便在一场华尔街引发的金融危机与欧洲自己的财政危机交锋时,立刻败下阵来。欧元成立,本为力抗美元唯一霸主地位;但难堪的是为了挽救经济,欧洲央行无法如美联储拥有无惧市场信心大印钞票的权力;而金融危机尚未度过,欧元区内部早已债台高筑,希、葡、爱尔兰等国已于全球债市崩溃。
“欧元之父”蒙代尔于香港接受我的专访,他比喻希腊破产不过有若美国加州破产,没什么了不得。但蒙代尔忽略了白宫的政客,哪怕阿拉斯加最没世界观“擦口红”的裴琳都认定加州是美国的一部分;欧洲德法等大国人民却不见得愿意认账希腊烂账。2011年4月份,欧盟北欧大国芬兰诞生了一个极右派大党“真芬兰党”(True Finlands),选举中该党只提出两大口号,不付钱给懒惰的欧洲之猪,以及反对亚、非、中东外来移民。这个听似疯狂的极右派政党却在以社会福利、创新、和平著称的芬兰从原本仅5席国会席次,陡增近8倍赢得39席。“真芬兰党”的出现震撼全欧政坛,其景宛若1931年的纳粹。欧盟要往前进,本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