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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特别的猫-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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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厨房里的可怜女子,刚煎好一两条腊肠,想给她先生当早餐吃,结果才一转身,就发现腊肠在瞬间凭空消失。有鬼!说不定她还气得揍了某个无辜的孩子或是倒霉的狗一顿哩。要不然就是,她取出一磅生腊肠搁在盘子里,准备放到锅子里煎。但她才背过身去一会儿——腊肠就莫名其妙地不见了。灰咪咪拖着一串腊肠,飞快地越过我们家花园,把腊肠放到厨房地板上。或许这种行为是源自她那些善于捕猎的祖先,他们接受人类的训练,把捕到的食物带回来交给人类,而那些残留在她脑海中的遥远记忆,经过转化而成为人类可以理解的语言。

花园尽头有一株大枫树,每年都会有画眉鸟在树上筑巢。每当小鸟破壳而出,开始学飞的时候,猫们就会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等待,咧开大嘴一口接住。鸟妈妈和鸟爸爸要是飞下来抢救宝宝,¨wén rén shū wū¨同样也会落入猫的魔掌。

被抓住的鸟儿总是吓得半死,“吱吱喳喳”地尖声狂叫,吵得整栋屋子不得安宁。灰咪咪把鸟儿带进屋里,但她这么做,显然只是为了要让我们称赞她的捕猎技术,因为她并不会吃它,只是用各种方法玩弄它、折磨它——而且动作还十分优雅。这时黑猫就会蹲在楼梯上观看。她自己从来没杀过一只鸟儿。但是等灰咪咪尽情嬉戏了三个、四个,或五个钟头,而那可怜的小东西,早已被她凌虐至死,或是折磨得奄奄一息时,黑猫就会接着上场,仿效灰咪咪的把戏,把小鸟扔过来抛过去,玩得不亦乐乎。我每年都会从灰咪咪嘴里抢救下好几只小鸟,把它们扔到她碰不到的地方,扔到空中,或是索性扔到别家花园里去——但这仅限于伤势不重,还有可能复原的小鸟。每当我这么做的时候,灰咪咪都气得要命,耳朵贴向脑后,双眼怒目瞪视,她不懂,不,她完全不懂。她把抓到的小鸟带进屋子里的时候,总是显得十分得意。这其实是一种礼物,我一直到那年夏天搬到德文郡之后,才真正了解到她的用意。但我总是厉声责骂她,叫她赶快把猎物拿走,收到这种礼物,我可一点儿也不高兴。

恐怖的猫!折磨小鸟的坏猫!残忍的猫!虐待狂猫!真是有辱你那些正直猎人祖先的英名!

我愤怒的咒骂声激起了她的怒火,她叼着“吱吱”尖叫的鸟儿冲到屋外,继续折磨鸟儿,而我锁上后门,关上窗户,来个眼不见为净。过了一会儿,等一切都恢复平静之后,灰咪咪回到屋里。她并没有绕着我的双腿打转,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她故意冷落我,昂首阔步地慢慢爬上楼去睡觉,来消除心中的怨气。小鸟的尸体躺在花园里渐渐僵硬冷却,我看它并不是真的被猫抓死咬死,而是被活活累死的。

我应邻居们要求,找人来修剪这株大枫树,有人【文】说树荫害【人】他们家【书】花园晒不【屋】到太阳,有人嫌“叶子掉得满地都是,脏死了”,而替我修剪树枝的工人站在花园里,一边工作一边不停地抱怨。他自然不是针对我个人,再怎么说,我毕竟是要付他工钱的雇主。令他不满的是现代人的生活,他说,这根本就是故意不给树生存的空间嘛。

“每一天,”他说,语气变得越来越严厉,“都有人打电话过来。我去上工。看到一棵漂亮的大树。它得花上整整一百年的时间,才能长到那么大——跟树比起来,我们算是老几呀?他们说,替我把树修一修,它害我的玫瑰花长不好。玫瑰花!跟树比起来,玫瑰花算是老几呀?我竟然得为了玫瑰花去砍树。就在昨天,我才把一棵大梣树砍到只剩三英尺高。好做张餐桌嘛,她说,一张餐桌,那棵树得花上整整一百年的时间,才能长到那么大。她想要坐在餐桌边,一面喝茶,一面欣赏她的玫瑰花。现在简直都看不到树了,树都快要消失啰。你要是认真把树修得漂漂亮亮的,他们可一点儿也不领情,不,他们希望你胡劈乱砍,把树整得奇形怪状。而且小鸟该怎么办?你知道那根树枝上有个鸟巢吗?”

“我家有猫,”我说,“小鸟到别的地方去筑巢比较好。”

“喔,没错,”他说,“就是这个原因——猫。大家全都要把家里的树砍掉,猫又多得吓人。这样小鸟哪还有机会活下去呀?我告诉你,这工作我实在做不下去了,现在根本没人需要正直坦白的工匠了——你看看这些猫,你自己看看呀!”

对这名修树工匠来说,树和鸟是同一组的,是一对理应享有优先特权的神圣组合。我可以想象,要是他拥有选择权的话,他一定是把树和鸟排在人类之上。至于猫呢,他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消灭。

他自然没有胡劈乱砍,只是稍稍修了一下枝桠。到了下一个春季,又有一只画眉鸟在树上筑巢,而幼鸟也一如既往地拍着翅膀落到地上。但其中有只幼鸟,却从顶楼的后窗飞进无人居住的空房。它在那里待了一整天,它坐在一张距离我一英尺远的椅子上,毫不闪躲地迎上我的目光。它对人类没有任何戒心——那时还没有。灰咪咪在门外晃来晃去,所以我一直没把门打开。到了深夜,等群鸟全都安静入睡之后,这只小小鸟才从窗口直接飞向树梢,幸好它并没有在途中掉到地上。所以它大概顺利存活下来了吧。

这件事让我回想起一位住在巴黎的小姐告诉我的故事。她家住在护墙广场附近一座连栋七层楼公寓的顶楼。她生性喜欢漂泊,也没什么家累,所以她不论想到哪里旅行,随时都可以打包上路。她的先生是一名船员。但有天下午,一只鸟儿从树梢飞到她家里,就此待了下来,再也不肯离开。她是个有点儿洁癖的女人,照理说是绝对无法容忍家里到处都是鸟粪。不过“她却不知为何昏了头”。她在家里铺满报纸,让这只鸟儿跟她作伴。等冬天来临时,鸟儿并没有依照天性飞往南方,而我的朋友赫然意识到,她莫名其妙地必须担负起照顾它的责任。她要是现在把鸟儿丢出去,任它在寒冷的巴黎街头自生自灭,它一定活不成。但她有事必须离家一两个礼拜。她没办法抛下鸟儿不管,所以她只好把它关进鸟笼,带着它一起上路。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模样:“想想看:我!是我呀!我居然一手提着旅行箱,一手拎着鸟笼地走进某家乡下旅馆!这怎么会是我呢!但我有什么办法?我房间里养了只小鸟,这就表示,我得对那些太太小姐和善一些。我变成了一名人道主义信徒——我的天哪!我走楼梯的时候会被老太太们拦住寒暄。年轻女孩儿跟我谈她们的爱情问题。我直接返回巴黎,闷闷不乐地挨到春天。然后我就咒骂一声,把那只臭鸟扔到窗外。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把窗户关紧,再也没打开过。我绝对不要再变成那副德行,死都不要!”

黑猫的第一胎小猫才只有十天大,她就再度怀孕。我吓了一大跳,这未免也太频繁了吧,但兽医却说这种情形很常见。这胎中最瘦弱的一只小猫——由于某种不可理解的原因,瘦弱的小猫通常个性都非常好,或许是因为他们缺乏强者的力量,所以只好另辟蹊径,努力培养魅力来作为补偿——被送到一间挤满学生的公寓里居住。当他坐在某人肩头,在三楼窗口眺望风景时,有只狗儿突然在他背后大声狂吠。他受到惊吓,出于本能从窗口跳了出去。大家连忙冲到楼下的人行道上,准备替他收尸,结果却看到小猫好端端地坐在地上舔毛,全身毫发无伤。

黑猫目前身边暂时没有小猫需要照顾,于是她从楼上搬了下来,恢复以往的生活。灰咪咪原本大概以为,黑猫已经搬到楼上去尽母亲的责任,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住了。所以她可以放心独享家里所有的空间。她现在明白事情并非如此,她的地位随时都会受到威胁。家里的地位争夺战又再度展开,而这次场面变得十分难看。黑猫在生过小猫之后,变得更有自信,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屈服。比方说,她现在已经不打算可怜兮兮地睡在地板上或是沙发上了。

事情最后是这样解决的:灰咪咪睡在床头,黑猫睡在床尾。但是只有灰咪咪才能叫我起床。现在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要向黑猫炫耀:灰咪咪使出浑身解数进行表演,不停地逗弄,轻拍,细舔,打呼噜,但却不忘腾出一只眼睛来盯住她的对手:看呀,我很厉害吧。她吃东西的时候也是这样:看啊,我比你行吧。她在逗弄小鸟的时候,同样也是在清楚地宣告:怎么样,这下你可不会了吧。我认为,在那几个礼拜中,这两只猫丝毫没有意识到人类的存在。她们就像是两个正在互相竞争的孩子,陷溺在一个眼里只看得到彼此的狭窄宇宙。对他们来说,大人只不过是可以让他们去操纵、去贿赂的对象,完全被排除在他们的世界之外。整个世界在瞬间缩小,完全局限在那个必须去击败、必须去战胜的对手身上。那就像是在我们发高烧时,所陷入的那种明亮灼热的可怕小世界。

两只猫已完全失去了原有的魅力。她们的行为和姿态都跟以前没什么不同。至于她们的魅力——却早已荡然无存了。

但什么叫做魅力?那是一种自然散发出的优雅,由挥霍不尽的大自然所赋予的一种可供尽情挥霍的资产。但这却让我隐隐感到不太舒服,仿佛有一种令人无法忍受,如沙砾般粗糙的杂质,让我意识到这其实不太公平。就因为上天赋予某些生物额外的赏赐,它们就非得要把这些礼物还回去吗?魅力是一种额外、多余,且不必要的东西,是一种注定得丢弃的礼物——必须去给予的恩赐。当灰咪咪四脚朝天,躺在一片温暖的阳光中打滚,露出满足、舒适而愉悦的神情时,你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那动人心魄的强大魅力。不过,当灰咪咪一面打滚、一面眯起眼睛盯着黑猫时,她的动作虽然全都跟先前一模一样,却令人感到丑陋不堪,甚至连动作本身,都显得有些生硬突兀。而黑猫不是待在一旁观看,就是试图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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