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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那些忧伤的年轻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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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吉成为这股趋势中最勇敢与厚颜无耻的声音。当他被质询在他的网站上并非新闻,而只是谣言时,他回答道:“在。drudgereport。上,绯闻是谣言,在《纽约时报》上,绯闻就成了新闻了。”

德拉吉之所以能够如此鲜明、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他的现有的新闻秩序与文化观念的挑战,在于他认为自己拥有了互联网这项伟大的武器。在《德拉吉的杰作》中,他写道,互联网取代了一切旧有的沟通形式。而由于这项技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记者。仅仅用鼠标与调制解调器,他就可以摧毁那些大的新闻机构。我们必须承认,互联网所带来的交流革命的确正在瓦解我们熟悉的单向交流方式。它使我们获得了空前的自由,降低了发言所需要的成本,新闻业比过去任何时候变得都更具有“即时性”。但是,我们同样看到,这种无边界自由所带来的混乱与低质量。

德拉吉在接受brill's content的记者采访时说:“我没有希望让我的报道明智起来,我在享受我每日的生活。我只活在现在。我不知道两周后我做什么。互联网给予你按赞成的步伐前进的自由……我学习到更正确的拼写,如何运用高中水平的语法。我学会如何运用勇气对付权力分子。”

我们必须承认认为新闻记者不需要专门训练而只凭冲动即可的观念是可笑的。德拉吉夸张了互联网的革命性。在互联网最初的普及过程中,的确出现了暂时的失序,但是伴随着互联网更重要的是公众心态的成熟,它最终依旧会变成一项或许伟大但终究简单的技术。而新闻业在经过最初的冲击后,很快会恢复它的规则,互联网像电视一样成为新闻发展史中的一项新技术。我们可以用德拉吉最成功的莱温斯基事件来反驳他,倘若没有被《新闻周刊》放弃的深入报道作为基础,德拉吉是无法成功的。他碰巧成为第一个说话的人。当然,我所讲的一切并非在否认这个叫麦特·德拉吉的成就。我只是想说明这个喜欢戴稻草帽的人的背后,隐藏着我们时代各种文化之间的冲突。我当然承认,德拉吉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具趣味性的人。如果你是一个美国梦想的信仰者,你没法不喜欢他。

他出生于马里兰州华盛顿特区的一个郊区,一位自由民主党人的独子。父亲是工人,母亲是律师。与新闻发生的唯一联系始于童年时在睡觉前听收音机里的犯罪新闻及十几岁后开始看的CNN一线报道。在高中是个差生,未能进入大学,在开创“德拉吉报告”前,一直是低级店员,文化水平甚低,甚至连拼写都不过关。

就是这样一个“Nobody”,借助互联网与执著的“扒粪”精神以及可贵的运气,成了今天的媒体界的“Somebody”。《德拉吉杰作》出版后,很快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榜,主流媒体纷纷予以评介。此时他依然坚持:“我没有学习过任何新闻学。一切不过是欺骗而已。”

从个人角度来讲,他的确具有标志意义。有人将之比作“猫王”,因为当艾尔维斯·普莱斯利扭着屁股出场时,50年代的成年人的确对此不屑一顾。或者,他更接近一点拉里·弗林特,这位色情出版业大王,背负着大部分人的指责,却被一位法学教授赞誉为“最大限度地扩大了美国人言论自由的范围”。更极端的人,将之视作当代的汤姆·潘恩。这位美国的奠基人之一在写作《常识》之前,是一位饱受辱骂的异教徒。当然,德拉吉更愿意说自己是鲍勃·伍得沃德与卡尔·伯恩斯坦(水门事件的揭露者),但是鲍勃·伍得沃德却公开斥责德拉吉对新闻业的玷污。不管怎么说,麦特·德拉吉注定成为一个反抗传统、挑战权威的符号式人物。在一团混乱中,德拉吉让自己成为像猫王的摇摆、安迪·沃霍尔的坎贝尔汤罐与斯蒂夫·乔布斯的苹果电脑一样永久的历史符号。

到这里,德拉吉的浪潮也该平息了,更重要的事情是,我们如何清晰地面对新闻业的责任。在技术的冲击、公众的低级趣味对媒体的影响愈加明显的今天,新闻从业者显然不能说,我只提供不顾真假的事实,让公众自己去分析。因为新闻业从来都不仅仅是一个“扒粪”的工作,它肩负着从某种程度来讲更重要的使命。

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曾讲道,由于现代生活的实际情况极为复杂,社会愈来愈功能化,新闻记者成了联结广泛的外部世界与个人之间的唯一纽带。所以新闻记者必须时刻保持清晰的头脑与自我反思和学习的能力,在现实的报道中引入客观而崇高的情感。甚至由于报刊已经成了大众主要的精神生活,所以新闻记者必须成为联结高级文化与普通群众之间的纽带,将人类文明中最精髓的东西通过报刊传达给公众。

我们的麦特·德拉吉先生当然会嘲笑这种典型的“精英主义理想”。我们当然要和德拉吉先生一样奋起反抗媒体集团由于商业利益或政治利益而出卖新闻业的独立精神,但是我们更应该清楚,我们所凭借的手段绝不是“绯闻与道听途说”。

两个世界之间

对于奥地利书商多伊蒂克来说,那个叫西格蒙·弗洛伊德的心理医生与新世纪光芒没能带来好运气。早在1899年11月,他就把这本叫《梦的解析》的书足足印了600本,并打上了1900年印刷的字样。可是,新年到了,这本书只卖出123本,而评论界对此几乎不屑评论。

而对于法国人亨利·柏格森来讲,1900年是他辉煌生命的开端。这个41岁的非理性主义哲学家在这一年参加了第一次国际哲学大会,这一年他还出版了《笑:论滑稽的意义》。整个欧洲马上就要被这个热情洋溢的人所倡导的“自由意志”、“直觉与冲动”所征服。

而德国人弗里德里希·尼采同样幸运,他终于有机会摆脱已经11年的精神癫狂状态,在这一年的夏天,这个满身疾病的超人在魏玛去世。他可能不知道,他留下的格言式的著作会给20世纪的人类心理结构带来怎样的战栗。

这一年,极度厌弃工业精神的英国人文主义者罗斯金也离去了,而深受罗斯金影响的马塞尔·普鲁斯特终于开始思考,他应该开始一项伟大的事业,尽管他只是模糊感到他可能要依靠回忆来完成工作,而这次回忆将是史无前例与艰苦卓绝的。

时间从来就不是一种偶然,在一串看似零乱的名字背后,我们发现了某种无法割裂的联系。弗洛伊德让人类意识到,除了外部世界,我们的内心还蕴藏着另一个更为丰富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没有科学的规则与定律,它被一种偶然所控制着。而尼采则是一位完全的反理性主义者,他渴望为人的血液中注入酒神精神,来战胜理性给我们带来的生命的苍白。柏格森则更为直白,我们应该服从生命的冲动,它比理性的思考更符合人的意志。从19世纪后半叶开始,整个欧洲被一种理性主义主宰,乐观的科学信仰者相信,凭借人的智慧,人类可以征服一切。但这种理性与人类内心的冲突也越来越明显,工业化带来的越来越细致的分工,整个社会越来越强的组织性,让人柔弱的心灵感受到某种压抑,人活得越来越像具机器而非一个生命。

人类的先知几乎在同一时间揭示了这种越来越明显的趋向。他们从哲学、心理学、文学、艺术各个角度,传达了同样的观点:人不是可以机械化处理的机器,他的生命尊严来源于他的非理性的情感;而世界也不是可以依靠科学定律来简单描绘的,它是断裂的、无连续的和经常绝望的,而非完整的理性的秩序的与令人乐观的;我们隐藏于内心世界的欲望比外在的世界更难以征服……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顺从我们内心的冲动与意志,反抗外在的枷锁。不管是崇拜本能的弗洛伊德化文学,还是艺术世界的达达主义,或者是大行其道的意识流,都是这种思想的体现。

弥漫于20世纪最初岁月的非理性崇拜,充满了悲壮意识。人类必须要为自己而战斗,我们要勇敢地承认自己被文明的外皮所包裹的内心里蕴藏的欲望,我们也要抗争个人在庞大的机器与社会面前表现出的卑微。弗洛伊德在《文明及其不满》中讲得再明确不过了:“我们所谓的文明充满着这样多的苦难和不幸,其本身就应该受到谴责,我们如果将它全部抛弃,回复到原始状态,我们会更加幸福。”

我们就是抱着这样迷惘的心态被拖入20世纪的。一方面,我们的信仰世界崩溃了,尼采已经宣判了上帝的死亡;另一方面,科学显然无法成为我们新的宗教,同时我们已经体验到技术对我们生活的潜在压抑。活在19世纪末与20世纪初的人可能正经历着马修·阿诺德的判断:“一个世界已经死去,而另一个还没有生成。”

但随后的历史,或许令柏格森与尼采更加悲观,在越来越复杂与细化的技术世界面前,人的生命本能表现出了极度的萎缩。这一个世纪是人的特性不断遭受蚕食的世纪。所以,50年代的存在主义会说,我们都是“非理性的人”,因为我们不能被逻辑结构所肢解,我们所蕴涵的情感是无法被量化的;所以,马尔库塞会不遗余力地批判工业社会对人的丰富性的摧残,“我们快变成单向度的人了”;所以福柯会利用对性、疯癫的研究来对抗科技对人的压抑,因为一切理性与疯狂之间本来没有界限……他们都是本世界初反理性主义大师们的延续。

但这一切呐喊与置疑不管声音如何尖锐都不断地被更先进的技术所淹没。尽管我们已经熟练地把弗洛伊德庸俗化,用尼采的格言来装点我们的思想,而意识流的大师们乔伊斯、普鲁斯特早已成为不朽……但是,我们尴尬地发现,他们对于人的内心世界的推崇却没有得到延续,我们被异化得逐渐忘掉自己本来的模样。

像19世纪初一样,一种机械的唯物主义再次把我们包围。在这个新世纪的门口,我们遇到了比尼采、柏格森更尴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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