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龙-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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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近午,阿伦跑来报说:“拉钦大叔回村来了,就要前来拜见公主。”
玉娇龙听了忙吩咐阿伦道:“拉钦来时,要他就在阶前等候。”说完便入室更衣去了。
拉钦遵命立在阶前,由于心中焦急,不禁在那里走来走去。
过了片刻,玉娇龙盛妆跨出门来,凝然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见她眼如秋水,隐罩寒烟,脸若芙蓉,微沾霜露;不愠不笑,别有一种威仪;亦庄亦雅,自然体态万千。拉钦肃立阶下,呆呆地仰视着她,眼里始而诧,继而讶,再而疑,再再而惊,宜至变成了肃敬,充满着虔诚。
玉娇龙凝然不动地将拉钦注视片刻,问道:“你是拉钦?”
拉钦忙答道:“是。”
玉娇龙也不再说话,慢慢从怀里取出那只盛着指环的小木盒,递给了他。
拉钦忙用双手接过木盒,打开一看,见一对完全相同的宝石指环并列盒里。他关好木盒,双手奉盒过头,仰首向天祝告:“感谢我佛,公主果然已平安到此!”
玉娇龙已从他这句话里,察觉出了弦外之音,徐徐问道:“我在沙漠遇劫之事,你大概已知道了!”
拉钦:“我到沙漠上去迎候公主,无意中发现了八具被杀的尸身;虽已天葬,但我还是从残骸和破衣上辨出是自己的兄弟,只是未见公主,我开始疑是被人劫去,又去四处寻访,后来到了乌苏,听得满城都在争传公主奇闻,我总是惊疑来信。后听一人相告,言之确凿,我才匆匆赶回,不想公主果然无恙。”
玉娇龙:“乌苏城里传我一些什么?”
拉钦:“都说公主学有仙法,在西城关口痛惩了那些无礼的巡丁。”
玉娇龙笑了笑:“你体去听信那些胡诌!我如真有仙法,何致在沙漠被劫,我那八名随从又何致丧命!我是全仗马快,才得以侥幸逃脱。”她看了看拉钦,见他眼里闪着疑惑神情,又说道:“不过,我在哈珠也习了点劈刺、拳技,急时亦可防身。”
拉钦这才释然地说道:“原来如此。怪道那瘸老头说得确凿,还夸说公主,一定身怀绝技。”
玉娇龙暗吃一惊,问道:“你怎么碰到那个瘸老头?他还说了些什么来?”
拉钦:“那天我听了人们传说公主之事,正在满腹狐疑,一个瘸腿老头突然向我走来,说他曾在京城当差,并说曾在玉府门前见过我来,彼此交谈数语,随即熟悉起来。
我将访寻公主之事告诉了他,并谈起城内的传闻,说出我心里的疑窦。那老头说,他曾在客店见到公主,又说当公主怒惩那班巡丁时他也亲眼得见,断言那定是我要寻访的公主无疑。我说从未听说公主习武,那瘸老头却说,公主不但能武,而且身怀绝技。他见我尚在疑虑,又说道:这有何稀奇,王妃就精通骑术,也曾学过射技。他提起大公主,我才豁然明白过来,听信了他的指点,就赶回看看来了。“玉娇龙凝立不动,静静地听着。沈班头在她心里时隐时现,有时如隐立云端的护法尊神,有时似暗伏潭边的伺人魑魅,有时又像荡游暗隅的摄魄幽灵。尽管他潜伏乌苏的所行所为,明知其处心积虑都是为着自己,但她一想到他,就不由想到蛇豸,心里顿感厌恶万分。
玉娇龙不愿再提起沈班头之事,忙把话题转开,向拉钦问起王妃近况。他从拉钦口里得知:关于骆驼公主的下落,王妃原是托德秀峰打听得来。王爷为防有人借此挑起衅端,便佯作不知,只由王妃暗遣拉钦回疆,派人去哈珠将公主迎至艾比湖来,为公主谋个安身之地,免遭仇杀,也就尽了心意。
玉娇龙已从拉钦口里将一切内情探悉清楚,又见拉钦毫未看出破绽,这才放下心宋,和他商量长注久安之计。拉钦对玉娇龙既然深信不疑,已把她视为自己苦苦寻访多年的驼铃公主,对她当然就只能言听计从了。
玉娇龙见谋事已成,大计已定,不禁暗暗自得,满怀高兴。
她随即拿出一部分随身所带的银两,嘱拉钦拿去分赏众人,以便他们谋个好的生路。
另又取出大部金银和一些珍贵的珠饰,交给拉钦,要他广置牛群马匹,她将使这荒僻的村落,富甲西疆各部。
在玉娇龙的运筹课督下,不过一年光景,这艾比湖的一角荒村,果然兴旺起来:到处牛羊成群,举目驼肥马壮;玉娇龙原和台奴同住的那排小屋,已建成重堂大院,墙固门深,居高临下,更显得别有一番气概。
玉娇龙平时深居简出,除逗逗雪瓶,教她呀呀学语外,便常常支颐独坐,凝神沉思。
好多个深夜,她吹熄了灯,久久站立窗前,泪水虽已湿透了她的衣衫,她却从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息。
台奴也常常发现她的双眼突然变得红肿,却从未见过她脸上流有泪痕。
玉娇龙在这荒村里所享有的尊荣,远远赛过她当年住过的帅府侯门,她在这里是唯我独尊,人们对她是唯命是听。她在这里一百多人的心中,是尊贵贤慈的公主,是美丽超凡的仙女,是温柔宽厚的主人。孩子们把她比为星星月亮,妇女们把她比为凤鸟虹霓,男人们把她比为幽兰野菊;偏是拉钦比得独特,把她比做艾比湖水。他说:公主的情性像湖水那样清澄,却又深不见底,像湖水那样轻柔,却又令人生畏。
拉钦这话被阿伦听得,又由阿伦传到玉娇龙耳里。她只笑了笑,毫未露出半点愠意。
一天,玉娇龙正在院里闷坐,阿伦骑着大黑马遛放回来,连鞍都未下就跑到玉娇龙面前,急匆匆没头没脑地问道:“公主,你这大黑马是哪来的?”
玉娇龙不觉一怔,心也猛然剧跳起来。她对着阿伦注视片刻,才徐徐问道:“怎么!
是谁问起你来?“
阿伦还是语无伦次地说道:“一个大哥,说他认得这马,说决不是公主的坐骑,还逼着要我说出这马的来历。”
玉娇龙不觉站起身来,忙问道:“那人是个什么模样?”
阿伦:“长得很俊,身板壮得吓人。”
玉娇龙不禁在心里低低呼了声,“啊,是小虎?”木然站在那儿,也辨不出是惊是喜。
第四十三回 尚想旧情单骑救婢 偏疑怪貌姑息留奸
玉娇龙已经猜到,阿伦遇到的那个英俊而雄壮的大哥,定是罗小虎无疑。她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深深隐匿在她心里,她尽力想忘掉而又无法忘掉的汉子,却又闯入她这桃源般的境地来了。
阿伦毫朱察觉出她那已经显得木然无主的神清,又说道:“那位大哥说,他敢拿他骑的那匹大红马和我打赌,这马决不是公主的坐骑。我为此还和他争吵起来,他也真蛮,竞强着要随我一道来见你,把这马的来历问个明白。”
玉娇龙又是一惊,忙问道:“他来了没有?!”
阿伦:“没有。我哪能让他来呢!我说:”公主是不轻易见人的。‘他忽然又提到拉钦大叔,说他可以找拉钦大叔帮忙,我蒙他说:“拉钦大叔也不行。’他咧着嘴笑了,说:”你那公主岂不变成孤家寡人了!‘我火了,说:“咱公主天天亲近的人多着呢!’他要我说出是哪些人来。我急了,就说了嫂嫂的名字,觉得太少,加了个雪瓶。不料他竟突然愣住了,一把抓住我,问雪瓶是不是个小姑娘?我一口咬定是个大姑娘。他放开了手,态度也变得和气起来,说他和拉钦是朋友;他的许多兄弟都曾为访寻公主出过力。
我见他说得真诚,又才告诉他,雪瓶是公主的女儿,确还是个小姑娘。那位大哥不说话了,看样子很难过。分手时我又问他:“马的事,还赌不赌?‘他说:”赌,你输定了。
那马不是公主的,不信,你回去问她去。‘说完,他就走了。那大红马真骏,快极了!
像流星,几眨眼就驰进草泽不见了。“阿伦这段还带有童稚气的叙述,每一句都牵动着玉娇龙的心。她好像只是在平静地听人讲说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而她的心却在颤动,在哭泣。玉娇龙等阿伦说完了,才又问道:”你在哪里遇见那位大哥的?“
阿伦:“草地北端,在进到草泽的界口。”
玉娇龙:“你看那位大哥样子是否很潦倒?”
阿伦:“衣服虽然破烂,但样子很威武,很神气!”
玉娇龙唇边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又唤起一往情深。她凝神片刻,忽又注视着阿伦说道:“马的事,你输了,我确是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
阿伦张大着惊异的眼睛,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地说道:“难怪!拉钦大叔也说他曾见过这匹马。”
玉娇龙:“你拉钦大叔如再问起,你也这样对他说去。今天的事,就不必告诉他了。”
公主也会去夺别人的马!阿伦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但这话却又从公主口里亲自说出来,他又不能不相信,他真迷糊了,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好闷闷地走出去了。
罗小虎突然单人独骑在这附近出现的消息,把玉娇龙的心绪搅得一团烦乱。惊喜,担忧,怀念,伤离,幽怨,一齐涌上心头,她再也宠法闭锁住自己的情怀,压抑在心里的全部相思,竟突然喷溢出来。她咬紧唇,双手紧紧蒙住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似哭泣,又似呼唤。
台奴抱着雪瓶走来,她被这情景惊得呆了,赶忙俯下身来问遭:“公主,你怎么啦?”
玉娇龙立即又放开了手,抬起头来,微微地一笑,说:“没什么,我心里有点疼,是旧病,已有多时未发了。”
台奴见她满脸绯红,眼里噙满泪水,又从她那微笑中感到一些带着悲哀和羞涩的意味,不知怎的,她竟忽然可怜起这位公主来了。她抱怨地说道:“你怎从来来对我说过你有这病?心疼病是很难治的!”
玉娇龙:“只要能采到一种药,就能治。我这就出去采药去。”
她随即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台奴忙上前拦住她,说道:“这事何须公主亲自去,只把药名告诉阿伦兄弟,叫他给你采来就是。”
玉娇龙:“阿伦不识这药,就是识得了,也不知该到哪儿找它去,还是我自己去的好。”
她全然不听台奴的劝阻,牵着大黑马径出栅门,跨上马鞍,向草地北端飞一般地驰去。
这是一带狭长的草地,左边是一片斜坡,右边是一带疏林,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