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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不如去飞 从伦敦到北京,30000公里的热血之旅!-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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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付完了200卢比,才发现这里既没有水也没有电。这里没有其他的住客,外面有群孩子正叫喊着扭打成一团,看来剩下的时间我们只得被迫待在这个虚拟的围城里了。

当我们放弃了科希斯坦和西北前沿省的青翠山坡,却选择了北部地区裸露的花岗岩时,地形变得险峻艰难得多了:宽阔的山谷两旁,参差不齐的悬崖和岩石镶嵌在垂直干硬的泥墙里,地上覆盖着沙子、砾石和大石块,有的甚至像货车那么大。这地方只能被称为沙漠,顽强坚韧的灌木丛挣扎着维持着一息尚存的生命,但就像周围的景观一样,暗淡无色。我们的左边是兴都库什山(Hindu Kush)东端,右边是喜马拉雅西麓的壁垒,前面耸立着巨大的喀喇昆仑帕米尔山脊,这是5000万年前印度与亚洲板块相互撞击后隆起的连绵群山。当“无法阻遏的力量和无法移动的物体”之间发生无法解决的难题时,便出现了山脉这种地质上的解决之道:印度以每年5厘米的速度继续向北挺进,这种冲击力表现为时常发生的地震,使山脉以每年两毫米的速度上升。我们的右边是高达8125米巨大的南迦帕尔巴特峰(Nanga Parbat)(喀什米尔语,意思是“裸露的山峰”),白色的脸庞庄重地隐藏在云朵形成的面纱后面。难以想象的地下动力使这个星球上的第九大高山以每年7毫米的速度惊人地增高。在这种异常活跃的地质活动中,喀喇昆仑公路脆弱得就像工地上的一只蚂蚁,山崩以及用于清理碎石的重型机器给这条公路表面的留下了许多伤疤。伴随着这条曲折而脆弱的“沥青丝带”,一条大河沿着粉灰色的淤泥所堆积而成的河岸,静静地向前蜿蜒而行。

夏日的酷热把这个乱石丛生、峭壁林立的山谷变成了一个大火炉;而到了冬天,这里的温度又会急剧下降到零下几度。然而,凉爽多云的四月天却是最适合骑车的。尽管飘浮的云朵盘踞在山顶,就连最高的山峰也令人失望地隐藏在顽固不化的积雨云后,我却陶醉在被阳光与和风抚摸的感觉中,欣喜于起伏蜿蜒的空荡荡的道路和百转千回的景致。我们经过了一堆堆的岩石,终于登上了一座石墙稍作休息,喝几口水,在默契的沉默中注视着眼前的空谷。

在一望无际的单色背景中分散着的一些独立的绿色小岛透露出人的痕迹,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些人似乎比科希斯坦的居民更让人感到亲切——那些地方的居民总是瞪着怀疑的眼睛,经常做出无法预料的反应,再加上那里狂野的孩子们,这一切都使我们穿越村镇成为了一段痛苦的回忆。

我们坐在客房的晾台上度过了一个悠闲的下午,喝茶读书,晒晒太阳。

无论是从私家车的前座上透过巨大的车窗所看到的全景,还是从长途大巴拥挤不堪的人群中投出的惊鸿一瞥,主干道上的风景都犹如一幅巨大的浮雕,一个绵延不绝的故事场景。它在此不仅是独一无二的,同时也是宏伟卓绝的创造。

清风拨弄着茂盛的草地,催生树枝上的新芽,拥有过度人口的印度北方邦(Uttar Pradesh)平原浸淫在闷热之中,与这里只是一界之隔。我告诉克罗姆佩兹说,我有几个朋友开着一辆恩菲尔德子弹头(编注:皇家恩菲尔德公司推出的“子弹头”系列摩托车)周游了整个印度和尼泊尔,他们管那种车叫“达姆达姆”。

“他们为什么管摩托车叫“达姆达姆”呢?”她问道。

“这个名字是从印度生产的一种子弹头来的,这种子弹头就叫“达姆达姆”;还有一个漂亮的理由,车里的发动机总喜欢发出“达姆-达姆-达姆-达姆”的声音。”

“哦,那你管你的自行车叫什么?”

“还没取名呢, 我想我跟它发脾气的时候它会得到各种各样的名字。”每回我的自行车表现不佳时,我都会咒骂它,尽管这样,其实我最多就是把它当做了一个工具,而不是一个人。这种关系更像是主仆关系,而不是朋友情谊、合作伙伴或者爱情关系。真要我给它取个名的话,我就叫它Leporello(译注:唐璜的仆人),或者叫Jeeves(译注 :美国作家P。G。 伍德豪斯所著小说中人物,现用来指理想的男仆),因为我好像更像伍德豪斯笔下那个颓废疲惫的纨绔子弟伯第·伍斯特而不是莫扎特歌剧里寻花问柳的唐璜。再说了,我还没学会怎么用意大利语骂人哪。

“我的车叫罗西。”克罗姆佩兹说。

“为什么?”

“在荷兰,自行车有时候叫做Stalenros,是‘铁马’的意思。Ros是荷兰语中‘马’的俗称。我叫她罗西(Rosie),因为听起来比较有女人味儿。”

“好主意!”我答道。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展现都是辉煌的,然而就算是最暗淡的一面,也有诸多的细节值得捕捉。次大陆的文化或许无法像西方文化那样,试图在每个纪元都实现再创造;然而,这里的审美意象却从来没有停滞过,纷繁的主题在潜意识的试验场中徘徊,不断地创造出基于生活的艺术,而不仅仅是“为艺术而艺术”。

《从车前座上看主干道》一本书的作者巴赫先生坐在巴士里,弹簧垫和柔软的座椅将他的屁股和恶劣的路面隔绝得好好的,而正是同一类大巴车用喇叭将我的耳朵震聋,用尾气将我毒倒,用黑烟把我覆盖,而且频繁地将我挤入坑里。因此可以想象,他对这条主干道的记忆比起我、杰瑞和苏来,显然带着更多的温情(他们俩骑助动车,和我的经历应当是大同小异)。我发现恒河平原的风景非常单调乏味,简直让人无法忍受,道路上的生命更是不值几个钱:成千上万的人在吉卜林(Kipling)的这条“生命之河”上遭遇死神,沿着河岸苟且偷生的大多数人都被迫陷入贫困,在田野、工厂、矿山和其他剥削劳力的工厂渡过漫长而枯燥的时光,遭受非人的待遇。在这样的贫困中,没有什么高贵或浪漫可讲。如果我要根据这个主题写一部完整的书,《主干道是一坨屎》可能会是一个受人青睐的书名。

第二天清晨,当我们在凉爽的空气中推车上路时,西边的天空还非常晴朗,南迦帕尔巴特峰极为壮观,峰顶的白雪反射着清晨的阳光,很是耀眼,这样的景致让人叹为观止。与这座高山相比,一切雄伟的建筑——哪怕是金庙甚至是泰姬陵——都变得暗淡无光、微不足道。相对于人类的小打小闹,这座大自然中的山脉要古老、广阔、壮丽得多,而且它将永恒长存。

*

过了吉尔吉特(Gilgit),我们行驶的平均速度下降了不少,在稀薄的空气中骑车已经变得越来越艰难。克罗姆佩兹停下车,给路边的一块纪念碑拍了一张照,碑文中纪念的是在喀喇昆仑公路建设过程中不幸牺牲的人。“我觉得这很重要。”她说,“你想想,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才使我们这样的人能在这里旅行。”

我的确也对这件事做了一番思考。这块碑石上没有任何名字和数字,许多劳工(尤其是中国派遣队)在这个远离故土的地方失去了生命。

在深褐色背景的映衬下,罕萨(Hunza)山谷所呈现出来的热闹非凡的色彩让人感到惊异。卡里马巴德(Karimabad)顺着山坡上陡峭的梯田攀援而上,四面八方都被垂直的山崖包围了。冰封的崖顶,包括海拔7790米的拉卡波希峰(Rakaposhi)也被吞没在云层里。在山顶旅馆的露台上,伴着山里的村童玩耍的声音,我继续啃我的《从车前座上看主干道》。山羊咩咩的叫声、乌鸦呱呱的叫声、公路上偶尔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嘟嘟声、女人洗衣服时的金属桶发出的噼里啪啦声、风过时白杨发出的叹息声,和克罗姆佩兹写日记时发出的鼻塞声夹杂在一起。

第二天的早餐在屋里完成,有玉米片、牛奶和切成块的香蕉。早上的这一顿通常少有交流,因为我们各自都还在梦醒的过程中,正在为接下来艰巨的白天做着精神和思想上的准备。

在离开甘内什(Ganesh)的那条又长又陡的坡道上,我半途《“文。》中停下来脱《“人。》去外衣,却突《“书。》然间感到《“屋。》腿发软,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一阵头晕眼花,只得迅速坐下。

“你没事吧?”克罗姆佩兹问道。

“我感觉恶心。”

“那是因为你骑车前吃了太多的东西,你的胃承受不了了。”

我猜想一方面是海拔七千英尺处的稀薄空气使我消耗了巨大的能量,另一方面是过去两三天中的重感冒,两项因素加在一起,才会突然导致我头晕,这个理由应该更说得通。

“我想是因为你非得让我吃那个恶心的香蕉。”

她的担忧立刻一扫而空:“别犯傻了!”

*

被干石墙隔开的梯状种植园一直向下伸展到帕苏(Passu)的河流处,这个小村子就被夹在帕苏和巴图拉(Batura)冰川之间。周围山峰的尖顶有一部分隐匿在浓雾之中,越往上越尖,隐隐约约透着一点儿阴森,就像一群头上戴着圆锥形帽子的女巫。村里人非常友好,他们中有些男人已经除去了千篇一律的宽松衣裤,穿上了传统的夹克衫和长裤;妇女再也不用害怕暴露自己的脸,更不用说和我们谈话了。一位年老的女士告诉我们说,明天会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

但愿她说得没错。

过了帕苏,起伏跳跃的山路上,一些路段留下了山体滑坡后导致的千疮百孔,道路如同凿刻在狭窄的峡谷之中,两旁是高耸入云的页岩和石灰岩。喀喇昆仑的意思是“黑色而破碎的岩石”,而它也确实名副其实。在滚落的石块和岩屑的影响下,这条柏油马路偶尔会陡然消失,而喀喇昆仑公路已经和周围的碎石完全融为一体,基本上看不出缝隙来。悬崖若隐若现地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上方,从陡峭的山壁中,碎石随时会赫然现身,在瞬间吞没我们。警告有落石的标志更多了,道路的延伸处也异常狭窄,完全可以被归为单行道。罕萨河已经变成了一条浅流,湍急的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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