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去飞 从伦敦到北京,30000公里的热血之旅!-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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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老板吧唧了一下嘴表示同情。“村里有个医生,他可以给你看看。就在那边。”他用手指了一下我刚历尽千辛万苦骑过来的那个小山丘。
“多谢!”我觉得听听他的建议也没什么损失,但那么多专家都搞不定的事,这些乡村医生能行吗?
这位医生很年轻,他说自己以前也喜欢骑车到处逛,“直到有一天全身上下哪儿都疼”。
简单看了一下我的膝盖之后,他给我开了几粒药,一天两次随饭服用,还有一小管药膏用于按摩。他要求我每次停止蹬车后都要做伸展练习,采用低速档来避免膝盖承受过多压力。“每天最多只能骑100公里(也就是60英里)。要按摩!伸展肌肉!还好不是太严重!”
我将信将疑地离开外科医生,心头的怀疑丝毫没有消减。一天旅程结束后,我在康布雷(Cambray)外的杂树林里摊开了睡袋,成百上千的鸟儿叽叽喳喳,斑鸠发出咕咕的叫声,不远处的公路上车流如梭。计程表显示,从一大早离开阿德尔(Ardres)到现在,我已经骑了90英里,真不简单!不仅如此,我发现膝盖上的疼痛也在一天天消退,现在我已经可以用高速档了。
就这样,关于那个酒吧老板,我唯一能记起的就是他的嗓音,因为当时我正沉浸在自怜自艾的长吁短叹中,根本顾不上正眼看他的样貌。那声音绝不动听,但它却足以让我继续下面的旅程。
第二章 艳阳当头照
我一直期待着全新而陌生的未来,而不是在日复一日的琐事中坐以待毙。我渴望每天清晨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条不一样的地平线,等待的是一次崭新的历险;我渴望全新的视域、声音和气息;我渴望体能的挑战和心理的刺激,这两者在我生命中已经缺失了太久太久;我渴望能从健康安全条例、ISO 9002、税务、信用卡账单、速度监控摄像头、垃圾邮件、双黄线、从不找零的停车场收费器当中解脱出来,找到生命的真义。
逃离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梦想,对大多数人而言,它仅限于一个梦想。正因如此,在接到被裁员消息的那一刻,我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我无牵无挂,不用上班,而且口袋马上就会装满丰厚的遣散费。烟雾散尽,白日梦终于要变成现实了。该死的命运啊,我爱你!
过去五年,我一直坚持骑车上下班,每天25英里,中间穿越连绵起伏的乡野。有时大雨倾盆,有时气温骤降。冬日清晨,我得摸黑骑行,瞎子探路般在冰霜冻结的路面和冰冷刺骨的大雾中前行,但这样的生活对我反而是一种享受,因为它让我体格强健,让我感觉到自己的不凡。
自行车是一种高效而优雅的旅行方式,它安静、无污染、迅捷、便宜,还能对人的体能发出适度的挑战,又不像马匹那样难以驾驭。电视和收音机过滤掉了触觉、味觉和嗅觉上最令感官激荡的东西,但自行车旅行的途中,我们可以把它们一一找回。在旅游纪录片中,你的视觉被镜头主宰,你看到的只是摄影师所看到的世界。而在自行车的车座上,你不仅可以随心所欲地搜罗风景,还可以直接感受大自然的暑热严寒、阳光风雨、沙暴狂风,体会原野和公路表面的变化。旅行的速度一旦放慢,呈现在你面前的世界便截然不同。
*
法国很大,从加莱向法国东南行进,在那些笔直而略有起伏的公路上,你会感觉到天地瞬间宽广。路边的灌木丛和小树林就像一座座黑色的小岛,漂浮在麦田、草场、还有成群吃草的牛羊所构成的海洋上。路上的交通不再那么拥挤,村落的间隔比英国大多了。
过了色当(Sedan),景色悄然不同。丘陵起伏,树林和山谷隐匿其间,公路延伸到了阿登高地(Ardennes)南麓的山脚下。在法国,我总有一种到家的感觉:面包房玻璃柜里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蛋糕、奶酪、葡萄酒,一切都让我为之倾倒。当地人情感表达外露直接,素昧平生的人会和你热情握手,朋友见面或告别时都会轻吻双颊。
六月和暖的阳光让每个人笑逐颜开,也明晃晃地晒黑了我的臂膀。每当我在面包房外享用夹心巧克力早餐面包,或者在集市小摊边大快朵颐时,他们总会礼节性地轻轻说声“祝你有个好胃口”。法语是一种让人充满快乐的语言,吐字发音就像情人爱的表白。退休的老人有了更多闲暇的时间和丰富的经历,他们会走上前来询问我的行车路线,然后甜蜜地回味起年轻时的骑车历险记。阿拉斯(Arras)附近的一家发廊里,女理发师一边给我理发,一边抛出一连串问题:你要去哪儿?花多长时间?结婚了没有?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微微凉风吹走了一些热气,我小心翼翼地爬着一道陡坡,同时关注我膝盖上任何一点点反应。空荡荡的公路开始向山顶蜿蜒而上,经过茂盛的青草地和森林,穿过放牧的牛群,还有温暖祥和的村庄,石头房子顶着锈红色的屋檐簇拥在教堂周围。这就是令我心旷神怡的乡村生活,山丘把地平线拉近了,天知道每个角落都隐藏着什么。这正是我要的生活——充满变化,充满惊喜,高低错落,起伏跌宕,频繁出现的斜坡后隐藏着令人遐想的美景。好长一段时间,我只能听到轮胎发出的低沉声,还有我自己均匀稳定的呼吸和耳畔的风声,道旁刚刚割下的牧草随风散发着清香。
记得出发前采购装备时,我曾经从杰罗姆·K。杰罗姆(Jerome K。Jerome)的著作《三怪客泛舟记》中看到这么一段至理名言:
第一次列出的清单将毫无意义。显然,如果把所有想要的东西都带着,那我们必须准备一条足够大的船。
虽然我牢牢记住了这条忠告,出发前小心翼翼地掂量每件东西的重量和必要性,但行李架最后还是满满的。车子太重,一天下来,我两胯酸疼,筋疲力尽。每天10英镑的预算不可能让我住上五星级酒店,怎么省钱怎么来,路边的树丛就可以提供我需要的私密空间。大多数情况下,我头顶上没有一砖半瓦,没有中央空调,没有软床垫,早起也没有热水澡。冰箱、洗衣机、电饭煲、面包机、收音机、电视机……再见了!清晨的咖啡,再见!巴赫,巴赫是谁?
难道我疯了?或许,这就是这次旅行的全部意义:去探索什么才是真实的拥有,去发现曾经被我遗忘和忽略的人。
森林里的土地很厚实,地面潮湿,有很多土块,粘着鼻涕虫。不到4英尺的地方,一只刺猬在悠闲地漫步,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或者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蚊子一如既往地对我不离不弃,幸好我还准备了一顶蚊帐。帐篷的材料是一种特棒的防水布,前端翘起,给头顶提供了更宽敞的空间。躺在地垫上吃完晚餐——一个带硬壳的法国面包、奶酪、一升牛奶——我从口袋里掏出小镜子开始刮胡子,用瓶里仅剩的一点冷水和着沐浴露使劲儿地打出泡泡。我完全可以蓄须,这样就能省却这种艰苦的“仪式”,但我实在不喜欢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样子,当泡澡和淋浴都已是奢望时,至少刮胡子还可以让我保持整洁。我很不习惯睡在高低不平的硬地方,夜里几次被森林间夜行的动物发出的窣窣声弄醒。
*
进入法国城市,我再次习惯性地迷路了。法国的路牌是绝对不能相信的,顺着一块路牌走下去,下一个你将看到的路牌就是“禁止通行”。千万别跟法国警察讲道理,除非你想被罚款,所以我还是乖乖地顺着中央干道前行,以便早日逃离这个地方。尽管如此,警察还是带着怀疑的目光找上前来。
我对警察先生说,我准备骑车到印度去。这一点在情在理,我确信无疑。
“你太勇敢了!”他们大叫起来。
*
在德国小镇纽伯格(Neuberg)一家开放着空调且一尘不染的银行里,我正在柜台前面排队,手里攥着被汗水浸湿了的钱包。
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一定很臭,这点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衣服皱巴巴、满是尘土,鞋子里说不定还有几只臭虫,一大清早的挥汗如雨让我的皮肤变得湿嗒嗒的。银行的工作人员个个身着笔挺的制服,我暗暗注意了一下周围,生怕有人憋不住尖叫起来,或者厌恶地皱鼻子。但德国人显得很淡定,他们要不就是全部犯了鼻炎,要不就是在尽量保持礼貌。
我和德国人的缘分似乎总是没有和法国人那么深,或许是因为我一直不喜欢他们的语言吧。我总觉得德语里的阳性名词、形容词,还有那些过于繁琐的大写,简直不可理喻,把宾语搁在动词前面就好比把马车放在马前面一样!显然,德国人非常重视安息日,一到这一天,镇上的商店——蓝的黄的米色的掩映在树影中色彩柔和的高大建筑群——一律大门紧闭,街道空无一人,静悄悄地沉睡在与季节不相称的热浪中。但主道上却挤满了熙熙攘攘的游客,车上也十分拥挤,可大家还是秩序井然,没有什么比不遵守规则更能刺激德国人的神经了。
欧洲在我的旅行计划中只是很小一部份,在我看来,通往伊斯坦布尔的前两千英里只是牛刀小试,或者说是赛前的热身。
我从来没骑过如此负重的自行车,我最初的计划是一星期骑行400英里。照这个计划,我一天内骑得越远,就能为自己赚到越多的休息时间。奥地利的公路到处是弯道和下坡,交通规则也比德国宽松多了。虽然双腿已经超负荷运动了三天,但我还是决定,只要我感觉健康有力、精力充沛,就会继续按照计划前进,如果真的需要休息,我的身体会立刻通知我的。
在前往维也纳的路上,我第一次邂逅了和我一样满载装备的骑车人,我和他一起加速,并兴奋地用蹩脚的德语询问他要去哪里。
“匈牙利!”他咕哝了一句。
“我也是!我要去印度!”
“祝你好运!”他显得很淡定,这几个字用德语说出来却像在诅咒。这种漠然真让我泄气,不过我也能理解:他既然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