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为这一天-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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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种现象琢磨已久,现在自认为有一点心得:其实办电视就是做生意,好比——举一个旧社会的例子——开妓院,它的每一个时段就像老板手下的每位姑娘,绝不能让她闲着,一定要让她去接客,而且接的客越多越好,客人越有钱越好。不过有见识有品位的老板不会让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去接客,他心血来潮有时会养上一房姨太太,姨太太不接客,不赚钱,只花钱,而且花钱不少,老板对她还特别照顾。姨太太是老板应酬、社交时的风光,朋友们觉得老板有这么出趟的一位姨太太艳福不浅品位不低,这是老板姨太太项目上的最大回报。用当代MBA的语言来说,姨太太提高了老板的社会评价。靠小姐养家,靠姨太太养名,聪明的老板两手都不软。“中天书坊”就是中天电视台的姨太太。
话说回本地。本地电视台这两年刚刚搞清楚开堂子必须接客,各个时段狠抓收视率,现在已经有了做生意的腔调。不过老板可能不够老,可能不够聪明,可能顾不上,反正到现在还想不到娶几房姨太太来养名。
金庸老了
我们生活在一个小时代。小时代里很难找到大人物。各行各业,现在只要有七流功夫,就敢称一流大师,还会有人真的相信那是一流神技。真正的传奇、真正可以享祀百年的大家太少了,越少越觉得珍贵。
金庸是真正的大家。他在武侠小说史乃至中国通俗小说史上的地位,相当于物理学史上的牛顿、政治史上的孙中山、篮球史上的乔丹、足球史上的马拉多纳。未来的世代,只要还有中国人,只要还有中国语文,一定会有很多人读金庸。
不过金庸老了,老到“主动申请加入中国作协”(上海《文汇报》6月20日)。今日中国作协是什么东西?以网民的概括,它是三流官吏加三流作家把持的内地最低级的名利场。对了,它还是国家机器上最小的一颗螺丝,是排名靠后的正部级单位。我不知道中国当下还有没有真正有生命力的文学,如果有,它一定和中国作协没关系;如果没有,那一定是中国作协的贡献之一。这样一个组织,金庸犯得着去参加吗?申请后还要“张榜公示”,看看会不会有人举报“涉嫌抄袭等不端行为”。
金庸“主动申请加入中国作协”,是2009年最大的荒唐。其荒唐程度,犹如皇马双星卡卡和C罗转投上海申花,要拜范志毅为师;犹如苏菲·玛索主动申请参加湖南电视台超女海选;犹如奥巴马辞去美国总统,现身北京海淀区计划生育委员会公务员的招聘考场;犹如爱因斯坦放弃普林斯顿教席要跟小沈阳去唱二人转……
上海《文汇报》的新闻说,“鉴于金庸先生的文坛成就和崇高威望,他很有可能在通过一定的程序后出任中国作协名誉副主席之职”。不要以为加入长老院就能避免与宋祖德之流为伍的耻辱。中国作协已有的九名名誉副主席:王蒙、韦其麟、邓友梅、张炯、张锲、林默涵、贺敬之、徐怀中、翟太丰,其中一半以上根本不是读书写作为生的作家,全中国家有藏书三千册的读书人,几个人的书架上有这九老的著作?
金庸的武侠世界,曾经何等的威风。《神雕侠侣》最后一回《华山之巅》,杨过、郭靖等众英雄登顶华山,忽见“三四十个僧俗男女,手中都拿着兵刃”,在争“天下武功第一”的称号。仔细一看,众英雄无不哑然失笑,原来这些人的武功之劣,比他们刚入门的子弟都远远不如。“杨过哈哈一笑,纵声长啸,四下里山谷鸣响,霎时之间,便似长风动地,云气聚合。那一干人初时惨然变色,跟着身战手震,呛啷啷之声不绝,一柄柄兵刃都抛在地下。杨过喝道:‘都给我请罢!’那数十人呆了半晌,突然一声发喊,纷纷拼命地奔下山去,跌跌撞撞,连兵刃也不敢执拾,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不见踪影。”
2009年的金庸新版情节变了:杨过上前拜倒道:“小弟虽薄有虚名,心中却无日不想托庇众位门下。今日相见,终遂我主动申请加入之愿。”僧俗中走出一位人事干部模样的中年汉子,笑道:“你有此心愿当然不错。不过我等门下有八千弟子,岂能想来就来。我等还要查访一番,看看你有没有偷学我等武功的劣迹。如你身世清白,自然会收你为徒。”杨过大喜,作揖而退……
经济危机年代的说文解字
经济有了麻烦,一切都成问题,连说话也要重挑字眼。雷曼兄弟倒了以后,不少美国人开始避用“兄弟”一词,觉得它像个惹祸的瘟神。洪晃老师预言,即将到来的圣诞购物季,布克兄弟(Brooks Brothers)的成衣销售量会有明显的下降。华纳兄弟的新片票房恐怕一样难逃低迷。据很不可靠的消息来源,2008年诺贝尔文学奖原来准备颁给余华的《兄弟》,后来怕美国人误会,以为瑞典文学院在寻他们开心,才便宜了法国人克莱齐奥。当然这些传闻听上去很像谣言,大家不必相信。
最惨的还是雷曼等一批金融公司的投资精英,手中的饭碗一瞬间粉碎,扫地出门,丢在大街上都没人捡。他们哪里想得到此生会受这样的肮脏气?名校出身,供职于全世界最金贵的行业,活了几十年一直在云端漫步,突然跌进城南采石场黑洞般的深坑,花枝招展的娇娘变身人人掩鼻的憎物,他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们想骂人,他们想说脏话。
想说脏话并不容易。英文脏话中的十二母夜叉(如f***,s***,a******,c***等,有十二之数,但非金钗)是蓝领们的口条,直白浅薄,和这些前任金领的闷骚品味差距太大,他们说不出口。
这就引出了美国脏字界的一条好汉,尚德诗。此君也是常春藤名校背景,不过专攻文学。那些商学院的校友发达时,他曾经打过秋风,拿过红包。现在恩主落魄,他当然要管。他知道说脏话是疏泄肮脏情绪的通道,说好了心情舒畅社会安定。另外,脏话要说,但不宜过分喧哗。虚伪毕竟是美国社会的主旋律。
尚德诗是很好的心理治疗师。他告诉商界校友,你们不是想说脏话吗,不用刻意求脏,你们过去、现在、将来的职业语言和日常对话自以为干净,其实处处有脏话,够你们发泄的。尚君现在的工作就是在网上连载一部《脏话大典》,翻出日常语言的老底,重新说文解字。
比如seminar(研讨班),人人都参加过,是个高级单词。但它的来源一点都不高级,它来自拉丁语seminis,等于英文的semen(精液)。研讨班就是把初发的观念、也就是观念的精液放生催化,这是本词的转义。明白这个腥气的词源,研讨班可以办得更活泼,更有野趣。
金融风暴席卷之下,很多人变得hysteria(歇斯底里)。歇斯底里现在能正派地形容各种人的精神异常和混乱。最早它却是希腊语hystera,专指妇女的子宫和卵巢,以及女性因器官不适导致的神经质。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治疗妇女歇斯底里的医疗器械是消防水龙,医生扛着高压水枪放水冲击女病人的私处,医学术语叫“水按摩”。据医书记载,有些病人不喜欢水按摩,贴心的大夫会代以指按摩。用现代医学眼光看,当年若干歇斯底里的病例就是妇女的性高潮,那时候性高潮是病,叫hysterical paroxysm(阵发性歇斯底里)。
另一个词中国的中学生都会读,fundamental(基本)。这是一个很沉闷的大字眼,字源却极其肉感:它是拉丁文“屁股”。屁股的确是人之基,¨wén 、rén 、shū 、wū¨你坐着读这篇文章时就能切身体会。如果你不失顽童性情,你可以把所有遇到的“基本”代以“屁股”,你的耳目会为之一新。股市的“基本面”原来是“臀面”,无怪乎你投入的钱像屁一样地放掉了——中文的股市之“股”也是fundamental。
Orchid(兰花)在各国都象征淡雅之美。那是它根部以上的形象,它的根茎就像男性的一对睾丸。英文orchid来自希腊语,本意正是睾丸。一首很有名的英文抒情诗写道:“你拿起白色的兰花,让它变成紫色。”追本溯源的联想非常不雅。
这样的词语还有很多很多。读了尚德诗的考证之后,无论是一本正经的会议发言,还是深情款款的亲友茶叙,抑或一派慈祥的育儿教女,你突然意识到你使用的大量庸常词汇背后的邪恶含义,你会不会感到有点好笑,心情有点放松,会暂时忘记缩水七成的身家。
又一朵凋萎的郁金香
2008年岁末,英国知名期刊Prospect(《前景》)发表本·刘易斯和乔纳森·福特联名文章《第二次郁金香狂热》,为这些年火爆异常的当代艺术品市场下了一个惊人的诊断:21世纪当代艺术品的狂热和升值奇迹,相当于18世纪英国南海公司骗局和17世纪荷兰郁金香疯狂,是典型的投资泡沫,当代艺术品的泡沫已经开始破裂。
这篇文章受到广泛关注,连《新标准》一类平时趾高气扬的报刊都用专文详细介绍。从网络到传统媒体,各路反应非常一致:要么点头称是,要么拍手叫好——宣布别人破产的预言一向比宣布别人发财的预言有人缘。
刘、福二老认为,次贷危机之前有一大堆泡沫:房地产价格泡沫、金融资产泡沫、油价泡沫……,当代艺术品的价格泡沫是其中最大的泡沫。英国的房价用六年时间翻了一倍,当代艺术品只用了一年时间(2006—2007)完成价格翻番。同期传统艺术品只上涨了7。6%,而英国17—19世纪的水彩画在此期间不升反跌。在新兴经济体中,当代艺术品价格蹿升更快,中国在一年里(2005—2006)升值983%,俄罗斯五年内(2000—2005)升值2365%,同期俄国股市“只”上涨了300%。
更离谱的是当代艺术家的身价暴涨。中国画家张晓刚的身价九年里(1999—2008)涨了6000倍,他的作品单价从1000美元飞升到600万美元;美国艺术家Richard Prince的身价五年内(200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