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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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纲说到这里,岳飞已经全然明白。局势如此错踪复杂,原本的作战计划是待敌先动而后动,而金国政治如此,整个大局都是不利,指望金兵先动绝无可能。
而李纲并不曾明言的就是,宋朝使臣枢密副使韩肖胃尚在上京,虽然韩肖胃并无议和的使命,不过身负的却是探视上皇赵佶的重要使命,金人议和派占据上风,则赵佶和很多宗室可以放归回来,而如果主战派得势,则宋金会再次开战,迎还上皇在国家生死存亡的大局面前,则又不足为道。
虽然话没有点明,岳飞心中已经完全明白,从皇帝到枢院到李纲都没有动静,却是因为顾忌上皇一事的原故。
若是金人来攻,自然要战。而当此微妙之时,宋兵主动出击进攻,不论局势如何顺当,皇帝也当不起一个无视父亲安全的罪名。
他在心里叹息,痛苦失去战机,却对迎还太上皇一事全无抵触心理。在岳飞这种纯粹的武人心中,太上皇的被俘仍然是军人最大的耻辱,军队的职责保家卫国,而“国”这个字,原本就是包括皇帝在内的。
知道此事后,岳飞反而变的轻松下来。既然局势焦灼,不如拭目以待也好。反正兵贵精不贵多,多余点时间出来训练也是好的。
他又与李纲闲话几句,知道李纲虽然私邸,其实每时每刻都有公务缠身,眼瞅着又有一群青袍或黄袍的官员已经等在外室,他也不便久留,向岳云一使眼色,父子二人站起身来,向着李纲笑道:“今日已经搅了相公好久,时辰不早,末将父子这就告退。”
“好。”李纲也不虚留,也站起身来,笑道:“我这里每日如闹市一般,要真的与三五好友饮茶谈心,是万万也做不到了。还待以后天下无事,到时候再与将军把酒言欢。”
岳飞当着这个海内人望,也只唯唯诺诺,躬身退出。
待退出门外后,其余诸官早就等的不耐烦,各人也不等李纲叫进,早就鱼贯而入。
岳飞尚未走远,里面早就吵嚷起来,岳飞又闷声走得几步,才转头向岳云道:“臣门如市是好事,位高权重,却也是坏事,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受不得。”
岳飞除了与李纲寒暄问好外,再也不敢插话,早就闷的厉害,此时先长出一口大气,笑道:“儿子也受不得,还是做武将好,一刀一枪,谋略算计都只对着敌人,这样自己人天天上门来闹,打不得骂不得的,委实头疼。”
岳飞摇头一笑,也不答儿子的话,父子二人逶逦出了后园,仍由侧门出去,外头等候的亲兵们上来迎着,待二人上了马,便簇拥着出门,往城外大营中而去。
此后岳飞整军顿武,日夜不缀,同时密切留意北方消息,又过得十余日,却是接到长安诏书,皇帝命他赶往行在述职。
如此一来,显然是一时半会不会再有军事上的行动,除了太行一带义军仍与金兵接锯外,全国各地这半年多来,竟是太平无事,两边偃旗息鼓,若不是矛戈相向,竟隐然有了几分太平时节的景像。
岳飞接到诏命,心中知道这是皇帝要更加倚重自己的表示,却总觉有些忐忑不安。
靖康二年时,他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小校,哪有机会目睹天颜。其后数年,他屡立殊郧,赵构对他信有加,已经做到了镇抚使的位置,若不是苗刘兵变,刘光世悍然起兵,岳飞终在最紧要的关头,为大局计不惜背弃赵构,听命赵桓诏命,起兵扑灭刘光世叛乱的话,赵桓获得大权之后,是否能如构一样对他信任倚重,也委实难讲。
他自己当然不知道赵桓之所以用他,是对他太过了解的原故。而深夜静思,反而觉得自己发迹颇有些不光彩处,而赵构失足淹死,明眼人都知道究竟是谁下的命令,也使得他对赵桓很有戒心,甚至有些许的不满。
他这些心事,只能深藏心底,平时别说宣诸于口,连自己私下想想,也迅速转过念头,不敢多想。天下大势如此,赵桓的表现已经折服所有文武官员和百姓的心,便是他自己也清楚明白,赵桓不论有什么不是处,也是现下大宋最英明果决和最值得信任的君主。
接到诏命之后数日,岳飞终将手头军务分别交待下去,营中尽是他的亲信大将,加上有李若虚参赞提调,还有李纲在不远处的襄阳城中,诸事皆可放心。到得八月二十这一日,岳飞带上岳云与王德诸人,连同几百亲兵,带着一些土产礼物,一行人清晨起身,除了几辆大车外,俱都骑马上路,以便早些赶到长安。
第126章 一见如故
岳飞由襄阳朔江而上,到渝州,过汉中平原,进入关中,等到达长安城附近时,只不过半个月时间。
与他出发时情形不同,关中平原已经是深秋景像。麦收已过,到处是收割后的田地,割裂的秸秆倒伏在地里,三三两两的农人慢慢的会拢收推,将秸秆堆积成一个个草堆。道路两边树叶金黄,零星飘落在地,再有到处褐黄色的高山大坡,放眼看去,四处竟全是一片金黄。
不但是岳飞,岳云与相随的诸多将军亲随,也都是第一次到得关中,眼看得如此秋景,却也是生平第一次所见,俱是看的呆了。
岳飞与旁边不同,略看几眼景色,便留心附近的道路水利以衣民生情形,自然,最注意的还是驻军情形。
长安现下不是大宋首都,诏旨只称行在,原本的京兆府的名称也罢弃不用,这样一个要紧所在,四周驻军原应很多。当年赵构每至一处,文臣武将加上士兵和随众的官绅百姓,总得数十万人,供应极大,而扰民至深。长安成为行在已久,皇帝却始终不曾大兴土木修建室宫,这也罢了,长安附近驻军由开初的十余万人,渐渐缩水至万人不足,去年金兵入侵之后,政事堂与枢府坚持意见,一意要在长安设置一军,加上内班直护卫,也就三万余人的护卫军队。而至于其余排场护卫,更是从未有过。
岳飞久闻长安一切供应如常,却总是以为有夸张粉饰之处,待自己亲至城池附近,不远处灰黑色的城墙翘首可见,而行人百姓稀疏如常,农民收割稼穑如故,到得城外不远时,也只才有十余人一小队的骑兵巡逻查视,显见得传言不虚,心中委实感慨,深觉赵桓有远过赵构之处。
他是奉诏至行在的方面节度,有着检校少保,亲军步兵都指挥使和节度使的头衔,论说起官职品级,已经位至正二品,就武官来说已经是最高,一行人到得城门附近时,守城的都头验看了文书凭证,却是肃然起敬,向着岳飞行了一个军礼,然后笑道:“大帅想必是要立刻进宫中求见,道路若是不熟,末将可以派人引路。”
其实岳飞赶路过快,按常理象他这样的方面大员需得有专职官员相迎,安排诸多事宜,他今日赶到,城中相关人员未曾想到,是以竟无人理会。
他略一沉吟,便摇头笑道:“陛下凡事都有安排,我哪能冒昧请见,不如先到枢院,拜见诸位相公后再说其它。”
“大帅说的是,是末将想左了。”
岳飞名声在此时已经远超同辈,守门的将士虽是西军系统,对他也是青眼相加,份外客气。因知岳飞诸人不熟道路,守门军官到底派了几个散直跟随,骑马前导,将岳飞一直引至枢院之外,也不要赏赐,各人又行了军礼之后,方才告辞而去。
经此一事,岳飞对长安驻军映象大好,打听着捧日军的统制是姚平仲,方才笑道:“怪道一路观看,长安驻军训练有素,进退之间调理的颇有军人之姿,却是姚殿帅统领,这就不足为怪了。”
他难得夸人,姚平仲却是军中前辈,岳飞未从军时,姚平仲就已经是一军统制,靖康二年时,姚平仲其实就是勤王宋军的副统帅,虽然兵败,却有血气之勇,在军人心中地位不减。
一行人一边闲话,一边早派人到枢院里面报名请见,各人冷眼看去,只觉枢院庭院不深,青砖绿瓦绿树凋零,极寻常的三进小院格局,要不是有不少禁军将士持矛执戈护卫,当真看不出来是决断国家军国要事的机枢之地。
过得盏茶功夫,却见一个身形高大的黄袍官员相随着适才进内通禀的军士出来,隔的老远便向岳飞笑道:“这位想必是岳帅,下官虞允文,曾在杭州与岳帅见过几次,不知道还记得否?”
虞允文一边问好致意,一边大步前来,他身高几近两米,在当世之时简直形若巨人,几步之间,就已经到得岳飞身边。
岳飞身形也是不矮,在虞允文身前也只得抬头说话,他知道虞允文极有军事天赋,又是文人出身,因此在说话做事上,俱比武臣少了许多顾忌,也更容易得到政事堂和枢府的信任,而最关键之处,也是最不会让皇帝忌惮,可以倚为心腹。自靖康三年以后,虞允文历经杭州苗刘兵变,刘光世叛乱,金兵偷袭长安诸事,处置果决,见事明晰,苗刘二人能守住杭州,得力于他,而长安能迅速转守反攻,亦是此人布置得当。除此之外,奉命出使西夏,以口才变乱,说得夏人退兵,仍然在宋金战事之外保持中立,种种故事传入民间,白马入夏营的故事竟有人传为话本,以虞允文二十来岁的年纪,怎能不叫人惊诧敬佩。
而此人二十出头年纪时,已经是签书枢密,这在宋朝更为前所未有之事,也足见此人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他到也不是奉迎拍马的人,只是向来也极敬佩虞允文一个白衣秀士竟有如此的军事长才,见对方笑意吟吟,一见面就提起当年杭州一事,显然是攀附当年交情,自然也不能过拂其意,当即仰着脸笑道:“当日若不是虞大人,我也不能轻易得手。”
虞允文执了岳飞的手,一边引领着岳飞往枢院内行去,一边哈哈大笑,摇头道:“这话下官断不敢当,当日情形,下官也是觉着撑不下去,若不是大帅赶到,只怕事情发展大是不妙,至今回想起来,还是一头冷汗。”
两人你来我往,均知对方是难得的豪杰人物,年纪虽然相差不少,却只觉一见如故。
当日在杭州时,虞允文为了自敛行迹,虽然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