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山河空念远(四八,四爷重生)-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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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皇帝龙颜大悦、豪情万千;星夜宣召令先头部队火速向西迎接。更有甚者,当四日后二人顺利抵达中路军大营时,康熙帝更是激动不已地躬身摆驾。并骑最前的雍正爷与胤禩几乎同时瞅见了远远那处明黄龙辇,心头都是一动;同一时间皆觉着努力得到了回报……
只不过相较于雍正爷的理智冷静;胤禩却要更多些喜不自禁——毕竟再怎样早慧,也不过只是一名十六岁、尚且期待父皇青眼认可的少年。
雍正爷看在眼里,上一世的零星片段猛然挤入脑海:意气风发备受君恩的少年;与后来47年瓢泼雨中跪着的贝勒爷。明明与他无关;甚至曾认为是老八咎由自取,自己理应毫不在意的事,竟随着相处的日甚与追忆的延续,让他在须臾间心似刀锥……四爷不觉怔愣片刻,猛然拉回了神思,余光不禁瞥向了马上扬起面容正满目希冀的八弟。他终究没忍住,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胤禩猝然回神,目光在掠过四哥时候呆了一秒,随后,脸上那抹明明是少年人才应该有的风发意气瞬间消弭。
雍正爷没由来地胸口一疼。
后来,三拜九叩的大礼行地似模似样。重华宝盖之下,胤禩与雍正爷并肩叩拜天可汗:铠甲戎装,铭感君恩浩荡;再先行请罪,认翁吉一战儿臣鲁莽,擒获噶尔丹,却致使我军屯粮折损过半;最后才是将功折罪,不孝儿臣奉上贼首,以正国典。
一番言辞措的是孝感动天;一番姿态低的堪称举朝典范。
这不经大大取悦了三年来被长次二子争权夺储弄得心烦意乱的康熙皇帝——两个立下斗大功劳的幼子尚且知道熨帖恭顺,让皇帝的内心既是感怀,又觉着在群臣面前挣足了颜面。遂望着座下两位一个身份颇高,一位出身很低,平素却都不太惹眼的儿子,康熙眸中终现出了三分满意。
遂下令封赏,旷朗草原,习习凉风之下。御笔钦此四阿哥胤禛、八阿哥胤禩八枚大字:
棣萼交辉,懋绩忠臣。
并同时赐下两柄象征骁勇的宝剑,名曰“贯斗”,正是取义《晋书·张华传》中“贯斗双龙”之典,寓两位皇子仿太阿龙泉,双剑合璧为国效力。将长剑“贯”赐予雍正爷,次剑“斗”赏予胤禩,三纲五常俱全。
胤禩到底有些少不更事,到了此处终于压不住心头欢喜,捧着宝剑与法字,眼角眉梢都是被皇父青眼的快乐。
倒是雍正爷老鬼油滑,虽然翁吉立功夙愿得偿,但一想到那同生共死的“雷焕张华”,和被民间谣传为“干将莫邪”的“龙泉太阿”,就忍不住嘴角抽搐。眼角再往上一瞥华盖下的明黄龙袍,竟陡然生出了一种:皇父是在草原上给他与小八主婚致辞的荒诞之感来。
结果间接导致他在余下时间忘记恭听圣训,只道是些“斗勇翁吉,擒获首恶,不负朕托,大振国威”的虚语。遂直到康熙帝赘言结束,诸位立功将领谢恩完毕,四爷的脸上都挂着一抹极端诡异违和又难挑出错处的笑意……
◆ ◆ ◆ ◆
后来,午时二刻正中吉时,康熙率诸位功臣简祭了诸神,在关帝爷与尸林祜主两位尊神的唐卡下奉上贡品,完结了简易地祭祀典礼后,庆贺战功的宴会才算正式开席。晚秋的蒙古草原上,欢快的庆祝喧闹声一直从午后持续到了月挂梢头。
燃起篝火,宰牛烹羊。
皇帝躬身席地,率先举杯豪饮。
天色渐沉,篝火木栏在黛青夜空中迸溅火星,烈酒从肠胃冲到头顶,庆祝的晚宴才被推到了□。立了头功的雍正爷与胤禩自然首当其冲地被灌了五六碗酒,康熙帝兴味盎然,着令儿子赋诗。
此刻赋诗无非便是颂德歌功,康熙知晓儿子多饮,亦不会为难。孰料雍正老鬼虽自诩“冷眼旁观方自省”,但关乎自己利益还是十足在意。于是头昏脑涨思虑不周,酒酣饭饱之下便免不得争功,思绪飘飘渺渺竟想起了雍正五年夜宴群臣时候的一首得意之作,忖了会儿将那首柏梁体中十三弟与弘历的字句择出来与自己匹配。这才满意了,双手一负,朗声道:
“天清地宁四序成,赓歌拜手颂升平。
普天率土庆时亨,太和景象弥寰瀛。”
虽是阿谀句子,却亦文采斐然、用典精妙,康熙帝没能想到四儿子能够如此,心头不经为平素低调处事的儿子加了点分。于是兴致一起,就将目光也转到了对面的胤禩身上。
待到席间灼灼目光皆交汇于胤禩处,雍正爷一身酒才醒了三分,不好!自己晕乎之下光顾着趁热打铁了,这会儿岂不是让小八没了台阶?胤禩从来不胜酒力,诗词又一向已稳健务实所长,这一世半会儿的,谈何七步优雅?
然而他到底有些关心则乱,被四爷接连看重两辈子的人,焉能是池中之物?
胤禩虽然酒气上托双颊酡红,却依旧礼仪恭谨身姿孑立。似感觉到了雍正爷担忧的目光,鹤目若有似无地一瞥,随后沉吟盏茶,浅笑缓诵:
“总领天下君恩浩,宗室股肱堵危堤。
和顺四夷定社稷,重华宝纛展虹霓。”
虽不若雍正爷那篇辞藻华丽,竟却是句句呼应,又将天子到宗室夸了个便。康熙不经抚掌喝彩、喜跃眉梢。胤禩更是缓缓回眸,鹤目轻眨,对四哥展了一记略带酒意的温软微笑。
笑容中七分狡黠,三分柔情。
看得雍正爷心跳如擂鼓——这才惊觉自己拿着“贯”剑时候的丑态,居都被弟弟看了个遍!只是他同时恍悟,虽然老脸上挂不住,但是小八仍愿与自己诗句相合的情谊……实在乃……实在乃……
有什么还能够比心上人丹心如玉更美好的事情呢?
然雍正爷却没能美多久,他归坐之后并不吃酒,仍是反复琢磨着前后八句小诗,想着想着却猛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忘记了,自己那四句柏梁体,竟是因由当年八爷党倒台而宴饮创作的。
惶惶茫茫近十载,与老八密厚的久了,前尘居然也已经淡忘。
雍正爷的心里顿时像是被打翻了五味瓶,上一世的允禩与这一世的小八时而相合、时而又裂分,只因对他对上一世朝堂内外皆于他对着干的允禩虽有恼恨惋惜却并无愧疚;但面对此生与自己白首两同心的胤禩……
正在此时,对面的矮几边陡然传来一声惊呼。雍正爷闻声抬头,却见胤禩面色发白,双膝发软,就已绵绵栽倒下去。待到雍正爷的身体抢在意志之前冲出去接住胤禩时候,才哭笑不得地发现怀里这厮发出了小小地鼾声。
竟是,醉了。
旁侧的奴才丫鬟吵做了一团,雍正爷却似只在寰宇内看见了这一人尔。
这真性情的皇帝,到了此处,原是连他自个儿都不知晓的用情至深了。
后来,余下人马继续宴饮,康熙帝好气又好笑地让奴才们扶着喝多了的四阿哥与八阿哥下去休憩,同时感怀了下自己养儿子还不算过于失败,或许除了胤眩返i两个小畜生,其余尚且还是兄弟和睦的吧?康熙帝自觉自动一番正向脑补,不表。
◆ ◆ ◆ ◆
星幕之下一顶毡帐之中,雍正爷揉眼醒来,便瞅见身前不远处一个隽秀身影。
少年有些怔忡地透过撩起的帐帘望着浩淼星空,一手搭上曲起的左膝,一腿平伸于褥子上。晚秋的草原上风稀夜凉,披着银鼠斗篷的胤禩在更深露重中竟别样耐看起来……雍正爷一时没有出声,只是这样盯着,飘渺恍惚间,居有一种千里征尘亦不掩璞玉本色之感。
直到胤禩觉察到了背后的兮嗦之声。
雍正爷已然腾挪过去,伸手揽住了八弟劲瘦腰身。
胤禩初时被惊了一跳,待到发觉是那抹熟悉的气息,才安定了下来。于是兄弟两人并肩靠坐,雍正爷禁不住歪在弟弟身上,用手去缠弟弟垂在身后的辫梢。
“大半夜的不安置,想些什么?”
三载情浓,胤禩早已习惯了这行四的家伙私下独处时候的温情小意,揶揄着伸手拍了拍他家四哥的腰臀:“没啥。”
雍正爷还能不省得这家伙的口不称心?展开口唇吮住了胤禩的侧颈:“如若不说,便在此处给汝烙下个‘四哥亲临’。”
胤禩心里一慌,忙闪过了:“别闹~!”
嘿!这小子目今也学会前世老八那般,同自己呛声了么?雍正爷内心兴味儿上扬,抬手几记布库招数,便将胤禩放倒在榻上。胤禩只着了月白中衣,一压一扯,发辫散乱,锁骨微露。雍正爷此刻尚有三分地酒意,哪儿还能忍住,称着酒性儿便啃了下去。
拱蹭之中,其实倒是惩处与亲厚的意思居多。遂一番厮磨造作,胤禩终于耐不住笑着讨饶起来,温热地呼吸吹拂在四哥耳畔:“我是发梦了,梦到尸骸如山。”
雍正爷顿了一下,终止了动作,伸手把弟弟的腰身箍紧了些——他怎能不明白,即便克鲁伦河上兵伐谋,翁吉一役兵行诡道,但战争之下无完卵,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两辈子加起来活过一甲子的老鬼姑且不能习惯,何况胤禩这个初出茅庐少年?
即便贵为天家皇子,面对人间的死别生离,也会渺小到不可逾越吧?
雍正爷顿了一顿,思忖了好一会儿,才将脑袋凑到了胤禩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擦过胤禩的耳垂:“四哥还在这里。”
胤禩一鄂,额头抵在了行四的肩膀上愣了会儿,才嗤嗤地笑了起来。
过了半晌,雍正爷发现怀中的人呼吸平顺没了动静,以为是睡着了,便放开来低头一看,没成想小八却还在睁着眼睛发呆。目光相接,胤禩显然有些欲言又止,唇角揭了揭,只是话没出来,倒是先混不客气地将一双冰凉的脚丫子塞入了雍正爷热络的双腿中。
“混球!”雍正爷一惊,轻斥做声。
胤禩却在此时开口了:“四哥,翁吉出现1500策妄阿拉布坦军一事……”
雍正爷不惊一愣——原来他挂怀的是这个。
翁吉一役,策旺的部队到底不曾效忠噶尔丹,噶尔丹被擒之后,其从属部下纷纷弃兵投降抑或拼死抵抗,唯有带过来的1500众火速撤离现场。当时他们兵源有限,且被噶尔丹留在隘谷之外的士兵亦有大半是策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