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山河空念远(四八,四爷重生)-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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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清茶冷却,用盖子荡去浮沫,入口时淡淡甜腥,饮下却幽幽远香,似洞中灵石,谷内沁芳;不深究不可知其美,不细品不可得其妙……默然饮下了一杯茶,雍正爷闭口回味,便又想起了方才胤禩腰间别着的那柄骨扇来……
骨扇寻常,不寻常的却是那只悬于其下的蜜蜡长寿佛扇坠儿,可不正是自己日前潜心寻来馈赠于胤禩的么?而这几日胤禩碍于脸面又同他嘴硬,但心里到底是软和的,登山暑热、进寺烟熏,少不得那蜜蜡长寿佛便在眼前左摇右晃。
直晃得雍正爷内心又是欢欣、又是□,于是啜饮香茶,神思便不自觉地想着弟弟……
相处两载,情谊早已同上一世大不相同,思及前世种种、感怀今生未至,那两看相厌的苦楚映照着此生的知己同心,便让他忍不住再同胤禩密厚几分,连床笫之私也愈发卖力起来。而胤禩此人一如径山香茗般悠远惑心,聪颖高趣以外往往更让人骑狐难下。即便四爷往往不愿承认,但是自打同胤禩定情之后,原本情感上就乏善可陈、公事上又毫无助益的后院,可都快要积灰了。
然其实细想起来,八弟这几日不太搭理自己也是情有可原,那日一曲“十面埋伏”过于助兴,摇漾春波之上自己也确实孟浪,一番辗转鞑伐,似乎八弟身后那柔嫩妙处……都微微见红?雍正爷不经神思一凝,前两日杂物繁忙,自己只当他是恼羞了,今日细细一想,莫不是还未大好?!
此时不比宫中,寻常红肿将养两日就无甚大碍,旅途劳累登上奔波……嗳!是自己太大意。思及此,简单直接的雍正爷哪儿还能坐得住?不等苏培盛反应,四阿哥早已一撩袍角,三步并作两步地闪身出去。
叩门进屋时候,那两个总也赶不走的跟屁虫还是在,小九小十各自抱着一团棕黑色的织物,不知在同胤禩比划什么。
而他家八弟靠坐在床侧,面色微微有些憔悴。雍正爷打眼一看,心便悬了起来——人前逞强从来都是这厮长项,怎这会儿离了自己的视线还没半个时辰,就如此颓丧?
但碍于还有两只捣蛋鬼在此,轻咳了一声道:“九弟、十弟,这是寻了什么有趣物什?”话虽如此说,眼神却不错眼地盯着了胤禩。
胤禩自打雍正爷进屋,面上便闪过一抹微小尴尬,不过心里却是三分气、六分梯己与一分没辙,便哼出一句:“这不是淘气么?溜进禅房装和尚,扯了人衣服,却不知怎样收场!”
他这句话真可谓说的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雍正爷几乎一瞬间要在心里□了……
但他到底是个做哥子的,灵魂又比胤禩虚长不知凡几,这会儿只好腆着老脸上前示好,意思是胤禟胤俄你们这起烂摊子,四哥我替你们接了!
自打他与胤禩关系匪浅以后,小九小十两个鬼灵精也算是慢慢觉出味儿来,总觉得四哥对着八哥,时而霸道地吓人,时而纵容至没边。两人摸不透各中规律,却也不是痴儿傻童,眼见着行四的目今怎么看怎么有些谄媚,便也都坏笑着把那一堆海青推到了雍正爷的面前。
于是这日下午,雍正爷在八弟的房间里,折了许久的海青。
海青是佛门礼佛时候穿着的宽袍广袖,分为里衣与搭衣,若非雍正爷当了十数年的假和尚,一般人还当真叠不好这玩意儿。
本来胤禩还想让郝进过来帮忙,奈何雍正爷到底是心疼弟弟,将下人都赶出去与苏培盛聊天,径直坐于胤禩所住的寮房内,看着弟弟小歇。
山寺初夏,晚钟偶响,屋内只有纱织衣料摩擦声,与少年安宁睡颜,一时静谧。
◆ ◆ ◆ ◆
暮鼓晚钟敲响,晚课已毕,当用斋饭。
雍正爷把在自己身侧酣然一觉好梦的弟弟从床内捞起来,看他面颊上终于有了些血色,心下稍安,思及胤禩此生中又能如上世幼年那样在自己身侧毫无芥蒂地熟睡,得意之感不经油然而生。
兄弟两个便携手去用膳。
径山寺的斋菜其实做得不错,并非世俗之中哗众取宠的素仿荤,就是地地道道的三菇六耳,焖菜豆花,点上香油,放上作料,别有一番滋味。几个难得远游江南的小阿哥都低头尝鲜,唯有假和尚雍正爷颇有些食不知味。
原因无他,只为皇父膳前一句话:“今日我父子不分高低,同桌用膳。需省得斋菜难得,宁心难得,无为更难得!”
几个小的许是听不出内里玄机,老鬼一只的雍正爷还能不多思多虑?
登时联想到了自大哥倒台以后,就一直在相互拉锯的帝党与太子党势力。而三哥一直蠢蠢欲动,自己也想在江南见缝插针,奈何两月有余也未见什么动静。一时又寻思起了上一世皇父可怕的中年危机,与自己数十年宅居府中、吃斋念佛保平安之举。悠悠然不知其所谓,茫茫兮不明如何归,举着用膳,也踟蹰停顿起来。
胤禩坐在他旁侧,轻轻拧起了眉宇。
饭毕,小九小十不知在偷偷密谋着什么,胤禩眼尖地揪住了,盯着了几句“神佛尊地,不可造次”之语,又软硬兼施地唬弄几句,才将两个煞星丢开手去。而他转眼见着雍正爷正背这双手不知何往,连忙唤住。
“四哥。”
雍正爷一回身,便见着胤禩紧走几步,向自己行来,早下意识地赶紧伸手去扶,而胤禩捉了他的手臂,绽出笑意:“陪弟弟饭后散诞片刻可好?”
雍正爷心里一叹,倏然不知作何感想。握住胤禩手臂的力道紧了又紧,点了点头。
只着了郝进与苏培盛远远跟随,二人便相偕顺着后山石子小径一路行去。雍正爷本想就和胤禩身体,往低洼好行之路而去。未曾想胤禩也是个固执的,携着他臂膀,直将人拖曳到了一句山腹阔地。
此番山中新雨,红霞漫天,峦嶂嵯峨,修竹茂林。便双双负手,比肩俯瞰寰宇,吟诵晚风。面前翠含新雨,青霭晚烟,拢翠绵延,秀拔疏远。
站了良久之后,雍正爷本还有些郁结的心情,渐渐松快了下来。再一反思,倒不禁觉得自己那点儿胸闷颇显得小家子气了。
而雍正爷心里一晃,才猛然意识到身侧的胤禩已不知陪他站了多久,忙忙地解下了披风,给身侧的少年搭在肩上……
胤禩不觉漾出笑意:“方才四哥为何所忧?”
即便十三弟也会体贴自己,然而最懂他知他的,两生两世到底也只有胤禩么?雍正爷略微思忖,终是答道:“怅惘罢了。”即便从来都明了自己所想,即便早已知道他们谁也逃脱不开,甚至早就下定决心该心狠之时绝不手软……斯情斯景,面对他,雍正爷也有那么一刻不想作伪了。小八还没有领差事,夺嫡也尚未卷入弟兄,他是有多动容,才企图时间能够就此停留。
胤禩却在这时候擒住了他的手,吟出一句在心头不知梗横了多久的诗句来:
“梧桐尚低人长思,何日方为倦鸟枝?
难料自古红尘事,东风起需人与时……”
少年变声期的嗓音还有些黯哑,却敌不过诗句之中的意切情重。雍正爷后头哽咽,他怎会料想,有一日在胤禩心中,自己也堪用凤凰孔明相比拟?梧桐倦鸟,东风起事;梧桐倦鸟,东风起事……他素习便有逼人表白的恶习,抽不冷子八弟自己诉衷肠了,反倒让他老脸扛不住,心怀乱激荡。于是发狠般地攥紧了弟弟的肩膀,竟久久不能言语。
兴许,最了解自己,最惺惺相惜的,永远是那个毕生的对手吧?
胤禩,别背叛我。与朕站在同一边,四哥定然护你一世无忧。
“山里风大,我们回吧。”
那日下山时候,相偕两道剪影,与马蹄袖内交缠的十指乾坤。
后来,月上西梢,雍正爷凝笔月下,终于成签。返回江南的前一夜,胤禩收到了一份行云流水、铁画银钩般的素签。签上曰:
“月影胧胧花意浓,瑶光寒射九天虹。
与卿不知霜霖冷,又过凡间第几重。”
月光莹润,少年不自禁攥紧了素签,良久以后,方珍而重之地将这签子夹入了书册之中。
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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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到此正式完结,番外为加更的一章,尽量附庸风雅了一把,文思有限,拙计献丑。
特别喜欢最后那首诗,虽知自我欣赏是一种臭不要脸的行为,但是若是四爷送给八爷的,每每想起亦让人十足荡漾……
月影胧胧花意浓,瑶光寒射九天虹。
与卿不知霜霖冷,又过凡间第几重。
☆、25·少年心事东窗发
时光荏苒,康熙三十六年,春末夏初。
软烟罗账之中,一对人影正在辗转。
「金色蜀锦交叠摇曳,五寸之物穿插斗法。
一时嬉戏醉倒如痴汉,一时狂硬痴颠若奔马。
绯色软浓是御前菡萏,薄草鼓彭掩天下枭雄……」
而映衬着这潋滟雨露,几声低喘娇泣便娓娓从中漏出。再凑近一瞥,可不正是当今太子与他自小儿的伴读,哈哈珠子德住么?
但这则太子爷与哈哈珠子颠鸾倒凤共效于飞的条陈被密报到了康熙爷的桌案上是,自大千岁党倒台三年以后,一直在与自家二太子默默较劲的康熙爷,终于摔了手上的茶盅……
◆ ◆ ◆ ◆
紫禁城,南书房。
康熙帝的心情十足阴郁,将手下可心的重臣尽数招来,并上了几位领了差事的阿哥。
他并未明说究竟发生了何事,毕竟涉及皇家阴死与太子清誉,只是这类事情却委实令他惊骇心痛,加之三年以来他的制衡策略都没有得到完美的推行,康熙帝中年危机大肆爆发的直接后果就是摔了好几本折子,痛斥胤礽乃何等不孝,身边的伴读是何等的混账。
摔折子绝对不是一个好习惯!
站在较前,险些被折子四棱四方的边角刮到老脸的雍正爷,终于在不经意之中体会了一把当年廉亲王爷的辛苦。而作为一只返生的老鬼,皇宫里这三年早已有了些眼线,加之熟稔太子秉性,稍一转念,便晓得因由出在哪里了。
他登时在内心叹了口气,只觉得这汪浑水还是不要去淌比较明智。
奈何彼时身体年龄十九岁的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