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万里醉清风-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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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以为,”习清顿了顿,“那时我还以为你只有我。”
“啊?”沈醉被噎住了,“你。你,你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你仍然在意司徒风的事情?”
“不仅仅是司徒风,不是这样地,沈醉,”习清苦笑。
“我没有其他人了呀。”沈醉此话一出,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没有其他人了。那岂非承认有了司徒风?沈醉忐忑的望向习清,却见习清仍然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漏洞。
“我也会累。”习清摇头,“算了沈醉,就让我在这个地方多做点事吧。你看,这里连个像样的药堂都没有,我刚来的时候,发现很多人被病痛所折磨,而其实要救他们脱离苦海,有时可能只要一付简单地药剂就够了。在司徒风的大营,在川东,我看多了不同人为了不同梦想而付出的鲜血。现在我只是想远离那些鲜血,做我力所能及的一点事。”
“你这是铁了心不回去了么?”沈醉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七年,等七年后,我想做的事情都做的差不多了,那时我再去找你。”习清用温和的语气道。
“七年后?”沈醉悲哀地摇着头,“你不用再骗我了,”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沈醉扯了扯嘴角,“不要说七年,这乱世中,就是七天都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擦擦眼角,好像在拭去泪珠似的,“习清,我知道你对我有不满,时至今日,我也不好再辩解太多,但是——”沈醉下定决心说了出来,“如果你一定要留在这儿,那我就留下来陪你!”
“你说什么?!”习清吃惊的看着沈醉,“你,”习清有些心烦意乱的道,“你别傻了。”
“我不是犯傻,”沈醉慨然道,“你不知道,在来这里地路上,我已经对自己发誓,这次找到你,说什么也不会走了。如果你跟我回去是最好,如果你不肯跟我回去,我便跟了你!”
没想到沈醉会说出这种话来,习清吃惊的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你有那么多兄弟,还有那么多理想,都不要了?”
“不是我不要,是我放不下。”沈醉苦笑,“习清,再相信我一次。”
习清半晌没明白过来,“这,这不行。”一下子觉得内心好乱,听沈醉这么说,习清不是不高兴的,但是,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这不行。若说自己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能过得心安理得的话,沈醉又怎么受得了这种煎熬?司徒风在川东已经站稳脚跟,复国大计眼看成功在即,沈醉不会也不该陪着自己在彝蒙府这种地方打发时日。况且……若是日后沈醉悔了呢?今天他见到自己地面,一时冲动想要留下来,难保日后看到司徒风他们都在快意恩仇而自己却龟缩一隅,心中不会产生怨愤。
习清也希望和沈醉待在一起,但他要地是一个心甘情愿、身心愉悦的沈醉,而不是一个整天唉声叹气、不得已而为之地沈醉。
想到这里,习清正了正脸色,一脸的严肃,“你还是回川东去吧,这儿不是你的地方,你不属于这儿。”
“你回去我就回去。”沈醉赖上了,大咧咧的往那儿一坐,我自岿然不动。
习清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知道沈醉的脾气,于是不去劝他,只淡淡的说,“那好吧。”
沈醉转了转眼珠,那好吧?什么意思?就见习清回到了座位上,嘴里说着,“下一位。”排在沈醉后面的一个老人走了进来,看见沈醉还没走,坐在习清对面时那老人愣了一下,习清对沈醉努了努嘴,沈醉悻悻然的起身让座,那老人颤巍巍的走过来,坐下后就开始向习清描述自己的病情。
习清专心致志的听着,又帮老人把了脉,看了看气色,问了些问题,然后挥笔写出一个方子,嘱咐一天三次,不要间断,喝五天基本就好了。
习清做这些事儿的时候,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把沈醉晾在一边儿连正眼都没瞧一眼。习清寻思着,沈醉这是一时见了自己于是激动的说要留下,时间长了总是要悔的,不如这么晾着他,过段时间沈醉自然也就明白,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到时候他就明白了。习清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了一下沈醉,心里虽然这么想着,想着沈醉愿意陪自己也是一时兴起,总是要回到他复国的老路上去的,可想归想,当目光接触到沈醉那张粗犷而又坚毅的脸、接触到自己素常抚摸过的杂乱的眉毛时,习清只觉得心在不断的抽痛。
就让他在一旁坐着吧,等他自己醒悟,到时他自然会乖乖的回去。
习清不断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于是忙碌了半天,直到黄昏,人们才慢慢散去,没来得及看病的人说是明天再来排队。
习清收拾了一下药堂的东西,把桌椅等物都归回原位,转头就见沈醉也默默的在一旁帮他整理。
等嘱咐完几个小伙计明天的事宜,习清打开药堂的后门,后面是一个小院儿,他就住在里面,沈醉也不说话,跟着习清一起走进了小院,习清待要驱赶他,想想这彝蒙府还在闹瘟疫,外面也没什么像样的客栈,于是忍了。
等洗漱完毕,习清自顾自躺到床上,过了会儿,沈醉居然厚着脸皮躺他身边来了。
黑暗里习清看着眼前这张由于长途奔波而困乏的脸,赶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长叹一声,背过身去睡觉。
第七部 茫茫何所似 二十 晴空
第二天一大早,习清早早的起床去附近的山上采药,沈醉一声不吭的跟在习清身后,看习清采什么他也跟着采什么,但有些药材形状十分相近,并且混在一起生长,沈醉依样画葫芦,有时还是会搞错。
习清是铁了心不理他,可架不住他把错误的草药往自己筐里扔,只好一棵一棵又扔出来,时间一长习清就知道再不理沈醉是不行的了,于是只好开口,“这种药草跟另一种有毒的混在一起生长,我是一嗅就知的,不会搞错。你嗅不出它们的差别,就要仔细看两者的区别。真正的药草根茎枝叶都更细嫩些,色泽也鲜亮些。长得跟它相似的毒草要粗壮一圈,叶片上有毛绒覆盖。摸一下就明白了。”
“哦。”沈醉乖乖的听着,而后咧嘴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这样我就不会搞错了。”
“唉。”习清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转头又忙碌起来。沈醉倒是很识趣,也没有过分张扬自己的存在,一堵墙似的男人跟在单薄的习清身后,动作倒像是猫,尽量不弄出什么声响。
可他那么大一人,即使不弄出任何声响,想要忽略也难,更兼那乱蓬蓬的头发,和黑的发亮的眼珠子,习清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唯有哭笑不得而已。采了一早上的药,回去还要分类、摘采、磨药,最后才一格一格的放进药柜里。
这些活平素都是习清一个人在做,两个小伙计年纪太小,还不堪重用。习清想起了自己以前的药童止茗,止茗跟随习清多年,对于一些基本药理倒也通晓,只不知止茗如今在江南的小茶园过的可好,是否已成家立业了呢?如果止茗再看到沈醉的话……还会骂他野人吗?想到这些,习清不由得微笑起来。
他这里微笑不要紧,沈醉那厢却嘿嘿的笑出声了。
习清忍不住,“你笑什么?”
“还是有我帮着你一起干活比较省事儿吧,”沈醉颇为得意的说,“你自是不和我说话,但心里高兴,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笑起来。”
习清哑然。“我笑也不是为了这个。”
“那你为什么?”沈醉恬着脸道,“这儿也就我在了。你不对我笑,难道还对空气笑。”
“……”习清发现沈醉那野人的脾气是半点儿没变。
没多久,两个小伙计来了,习清便开始嘱咐两人打点药堂内的其他事宜,转头只见沈醉从角落里拎起一根扁担和两个水桶,挑水去了。
“当个粗役倒是绰绰有余。”习清不禁暗自嘀咕。
“师父你说什么?”调皮的小药童对习清眨眼睛。“没什么。”习清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脸上微微一红。
沈醉在与善堂的日子就这么过下来了,这次他耐心出奇的好,不跟习清闹,也不跟习清吵,整天只是在与善堂乖乖做事,附近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习清雇了个干粗活的长工,不过那长工倒是相貌堂堂地。衣着看着也不寒酸,不知为何会潦倒至此呢。
没多久好奇的人就来打听沈醉到底是干什么地,习清只得敷衍说沈醉是自己的表弟,沈醉见每天都有好几个人特意过来问,习清被问的没脾气。不停解释说沈醉是自己的表弟,他就在一边乐。他乐不要紧,只是沈醉惯常的表情,即使笑也是很有点森然的,薄薄地嘴唇一咧,白森森的牙齿一露。加上他那刀锋般锐利的眉角眼神。活活把好多人给吓出了与善堂。
习清少不得跟他说让他收敛点儿,沈醉就更得意。说习清啊习清,我人在这儿了,你总不能当我不存在,装聋作哑是行不通的。看,你还是得常和我说话。
沈醉老这么说,最后习清也就无力了,深感沈醉这人,靠他太近不行,离他太远不行,连漠视他都不行。他要赖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是用赶都赶不走的。
斯文人终是吃老实亏,沈醉来了没到几天,与善堂里里外外就都被他把持了,俨然一家之长。习清不惯与人争夺,只能随他去了。
结果沈醉这一住就住了近一个月,每每早上醒来习清就在想,今天不知道沈醉会留下还是会走,而每天沈醉都留下来了。
山中日月不知愁,彝蒙府不算山中,但由于十分偏僻,恍然间令习清有回到了茶园的感觉,与世隔绝、周围都是陌生人,过着清贫而又知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生活。沈醉也像当年那样,仍然是一脸的懵懂,大大咧咧的,只是习清心里也很清楚,他们不可能真的回到以往的日子,在沈醉心里还有很多心结,很多未完地事情,沈醉的路,离尘埃落定还很远。
终于,有一天习清忍不住对沈醉说,“海阔天空才是你的志向,你走吧。”
沈醉愣了半天没说话,想了想,忽然拉起习清的手,习清不受控制的跟着他往前奔,一路从与善堂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