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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中国骑兵-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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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连长韩永正立刻扑向了右侧的机枪阵地,一标人马跟着他。没有时间调整进攻队形了,甚至没有组织射击掩护,三十多匹战马呈一列斜线疾驰,战士们抡着马刀踏上了日军阵地。
说起来,日军执行战术意图是十分坚决的。从头到尾,他们的重机枪一直侧击着通往村口的道路,没有顾及接近阵地的这一路骑兵。鬼子大概以为,凭借阵地上的二十来支“三八大盖”就能挡住几十匹八路军战马了,可他们没料到,带头冲上来的是八路军一级战斗英雄——韩永正。
“韩猛子”可是从徐海东到陈再道都常挂在嘴边的勇将,是刘伯承亲自炒鸡蛋慰劳的豪杰。他是个左撇子,从小练就了左手刀右手枪的绝技,远打近砍,谁能抵挡得住?韩连长杀进敌阵,首先就把机枪手剁了,战士们一顿马踏刀砍,把残余的鬼子赶进了土坡后的小树林。
刘春雷冲上土坡时,机枪已经不响了,阵地上还有几个端刺刀的鬼子在顽抗。刺刀拼马刀,步兵不是对手。他稍一错身,就把一个小鬼子的肩膀给卸了。可是,敌人一倒,战马“公鸡”前腿一跪,也倒了。
先前在冲锋时,大刘就知道“公鸡”不行了。颈部受伤的战马经过长距离剧烈奔跑,血冒得跟涌泉似的。战马通人性啊,它也知道今天是最紧张的时刻,一直坚持战斗,到最后虚弱得都开始打晃了,还在跑。现在,看着跪卧在地上发抖、奄奄一息的“公鸡”,刘春雷知道他的伙伴不行了。
“这是一匹立过大功的功臣马,它应该有功臣坟的!”大刘心痛万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二排长颜胜才过来喊:“大刘,快走快走,不能留在这里。”刘春雷抬头正想回话,却看见颜胜才在马上蹦了一下,接着就耷拉着脑袋栽到地上。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枪,把他脖子打穿了。
韩永正率领的这一路人马伤亡过半,捣毁了鬼子机枪阵地。他们来不及掩埋战友和战马,就匆匆赶往王行杖村与骑兵团会合。经过一番搏斗,日军警备队已被八路军全歼,院墙下、屋顶上、村子内外的死尸和血迹都证明了战斗的惨烈。
参与防御王行杖的伪军中队被激烈攻守的场面吓坏了,他们逃离战场,直接跑回了武城县城;那位中队长因为受不了这种刺激,干脆脱了军装,连夜回老家当布贩子去了。

鬼子的第一道封锁线已经被撕开了缺口,曾玉良团长催促着赶紧整理队伍。骑兵的机动性强,战场集结的时间反而更长,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分秒必争,接着往外冲,趁着敌人后面的封锁还不严实,赶紧突到包围圈外面去。
司号员在村口吹召集号,一些跑散的战马听见号声就回来了。可战马虽然来了,昔日的战友却永远也回不来,大家的心情都很悲愤。有匹战马还带回一个伪军士兵。那原本是三连班长王立贵的马,不知道怎的让这家伙给骑上了,战马听见号声就往回跑,伪军控制不住就被带了过来。
王立贵是刘春雷的南宫老乡,新兵营乘骑分队的时候两人同在一个班,他是个不爱言语的好好先生,可这次却牺牲了。三连在先前的几次冲锋中损失最大,战友们红着眼把那个倒霉的伪军拽下来,拖到路边就是一枪。旁边过路的各级领导都看见了,谁也没说个“不”字。
紧急整顿好队伍,部队立刻出发。
我们的动作快,鬼子的动作也快,骑兵团向西南方向走了不到五里地,独立第八混成旅团就赶到王行杖村,把担任后卫的特务团给打散了。
骑兵二连奉命返回去救援,看见大队日军正自西向东开进,坦克车、卡车一辆接着一辆。王永元参谋长摇摇头,说:“后面的战友完了。”
日军占领王行杖村,重新封住了缺口。
走在突围队伍后面的五百多人又被堵在了包围圈里。在这些人当中,除了行署保卫营的战士,大多是后勤人员、伤员和干校学员。他们或体弱或年幼,在敌人的重兵合围下反复冲杀,几乎全部壮烈牺牲。
冀南行署文工团的一位女干部,带着十四个小演员在枪林弹雨中东奔西跑,始终没有丢掉一个人。最后跑不动了,小八路们在大姐姐的带领下手牵着手唱起《国际歌》,一起牺牲在鬼子的枪口下。这群坚强的男孩女孩,年纪大的不到二十,最小的不过十二三岁。他们手里紧握着的“武器”,是二胡,是口琴,是小洋皮鼓。
冀南财校的五个学员也跑不动了,面对步步逼近的鬼子,同学们拥抱在一起,高喊着“民族自由万岁”,拉响了手榴弹……
包围圈里的人们在弹雨下奋力地奔跑着,终于,他们的奔跑停留在了王行杖东南方的霍庄。在这里,坚持到最后的一百三十四位勇士被俘了。
鬼子在这里挖了一个活埋人的大坑,逼问八路军领导的去向。行署保卫营的四十九个战士跳进坑里,没有一句回答。鬼子拷打干校的学员,要他们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男青年被火烧死,女青年被开水烫死;而敌人得到的,除了歌声,就是骂声。
在霍庄,一百三十多位干部战士和干校学员全部被杀害,这些烈士大多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但是,他们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在抗战史上留下了悲壮的一页——霍庄惨案。
包围圈里牺牲惨重,但总部机关大部分冲了出来,冀南区的主要党政军领导也全部突出了第一道包围圈。事后想来,如果骑兵团的突破延误半个小时,或者日军独立第八混成旅团早到王行杖村半个小时,这一切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突围人员向西转移时,是包围圈里的人们奋力向东突击才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也正是由于他们宁死不屈、坚守秘密,才使敌人无从判断总部领导的去向。从更重要的意义上说,包围圈里的烈士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上级首长和战友们的脱险创造了条件。
1942年4月29日下午5点,骑兵团掩护着冀南区党政军机关继续向西突围。
负责实施第二层封锁的是日军机动部队。公路上有鬼子的坦克和汽车,在其他地方则是骑兵队和自行车队,敌人在外圈来回游动,遇到突围出来的八路军就进行拦截、追杀。为避开坦克装甲车辆,骑兵团没有走大道,而是选择道沟比较多的地方迂回前进。那些年,鬼子为搞“囚笼政策”,挖了不少封锁沟。这些东西被人民群众反复破坏,结果就形成了一些深浅不一的沟壑,坦克车辆开不过来,战马却过得去。

沿途经过的地方显然发生过战斗,随处可以见到一摊一摊的血迹和遇难者的遗体。大部分烈士的衣服都是被解开的。在当时,从八路军的军服上判别不出阵亡者的身份,敌人要靠检查身上有没有携带钢笔或者文件之类的物品,才能确认死者是干部还是士兵。
刘春雷和刘金魁被临时抽调担任斥候任务。经过先前的苦战,斥候骑兵已损失殆尽,他俩又干起了老本行。进行越前搜索的时候,除了判断周围枪声的疏密情况,还要观察四周有没有日军尸体。如果没有,说明敌人已经打扫过战场,走远了;如果有,则说明日军后续部队有可能马上会到,要提高警惕。
在路边,大刘看见两具八路军战士的遗体,前面的一个倒卧在地上,左手抓着一顶日军军帽,右手血肉模糊,显然是和敌人肉搏后牺牲的。后面的一个手里攥着一把刺刀,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至死都保持着想要爬行上前去援助战友的姿态。刘春雷忽然认出后面的那位烈士,竟然是骑兵团的“逃兵”,曾经想拉他一起去做买卖的同乡崔秉志!从军服标志上看,他已参加了新七旅。
崔秉志终于没有留在家里苟且偷生,最终还是英勇地牺牲在了抗日的战场上。
走到大辛庄附近,斥候骑兵又遇到了二十多个新七旅的战士,他们是二十一团的后卫部队,完成阻击任务后被打散了。据他们说,这里是敌人的第二道封锁线,前面有鬼子骑兵挡路,过不去。
刘春雷向领导汇报了这个情况。当时有首长提出,部队在原地隐蔽两三个小时,等天黑了再找机会过封锁线,但军区范朝利参谋长表示反对。他说这里离包围圈的核心太近,敌人随时有可能再追上来。现在的关键是行动要快,即使是白天也要硬闯过去。“突破的任务就交给骑兵团,让我们的骑兵去对付鬼子的骑兵。”
曾玉良团长到前沿观察地形,选择了一片两侧有道沟的开阔地作为战场。
他命令骑兵团在开阔地前端列好战斗队形,军刀出鞘、战旗飘扬,摆出准备列队冲杀的姿态。同时又把全团的十二挺机枪和二十一团的步兵都埋伏在两侧的道沟里,等待命令。
骑兵团只有轻机枪,而且骑兵乘马射击的时候是没有副射手的,可现在,团长给每挺机枪都配了两个助手。他的命令是:“战斗没结束,机枪不许停,用最猛烈的速度把子弹全部打光。”
过了不一会儿,鬼子骑兵来了。好家伙!全是白额头长耳朵的高头大马,足有一个大队、三四百号人马。
在平时,日军骑兵也就是担任侦察、追击任务,很少有机会和对方骑兵对着干,现在一看见对面是同行,立刻兴奋起来,再看见八路骑兵摆出了正规的攻击阵型,“哟西,哟西”,顿时更加激动。当官的“哇啦哇啦”一叫唤,当兵的“哗啦”一下与我军平行列队,意思是要和八路军比一比业务水平。
八路军的军旗是摆在队列中间的,而日军却不同,先导旗在边上。六个鬼子军官骑马站在最前面,戴着白手套,举着大马刀,上下左右地比画一番,率领身后的三列横队就开过来了。那架势确实要比咱们土八路正规得多。
这也难怪,骑兵是日本的贵族兵种,人家的骑兵中尉西竹一男爵还在1932年的奥运会上得到过一枚马术障碍赛金牌,做派当然十分讲究。
刘金魁的眼尖:“哎,哎,看见没有?鬼子骑兵冲锋是不戴钢盔的呀!”
还真是的,日军骑兵都把钢盔挂在马鞍上,戴着顶布帽子就上阵了,难道他们的脑袋不怕马刀?
“还别说,人家小鬼子排队就是好看。”八路军骑兵们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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