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朝那些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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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陕西呆了,那茫茫神州,何处安身?
最佳选项当然是四川,天府之地、沃野千里、物产丰饶、表里山河,但遗憾的是已被张献忠拿去做了自留地。李自成早就与张献忠撕破了脸皮,→文·冇·人·冇·书·冇·屋←现在落难投靠,脸面上过去过不去另当别论,张献忠一肚子坏水,在他的地盘上,那会有大顺的好果子吃?
剩余选项是回湖北西部的“龙兴之地”,在那里一旦清兵再追来,就去找软柿子捏捏,把南明的半壁江山据为己有,再回过头来和满清周旋。中国这么大,难道清兵真有本事把自己追到“天涯海角”去?
决心东进湖北的李自成本来是要等上榆林的李过、高一功再撤的,但得知潼关失守,多铎正马不停蹄地向西安推进。李自成只好让人给李高捎话:“大哥先闪了,兄弟拾掇拾掇随后来,襄京再见!”
临撤退前,李下令部将田见秀把西安城内所有建筑、仓库、粮食、衣帛统统烧掉,来一个“焦土抗战”。幸亏这位田将军还算有人性,只点着了东门楼和南月门楼,百姓房屋、粮仓并未烧毁,李在撤退中回望西安,见城中烟火冲天,以为田见秀保质保量完成任务指标,这才放心而去。
多铎十八日进入了“不设防城市”西安后,左寻右找,既不见敌人——李自成,也不见友人——阿济格,念天地之悠悠,独“快乐”而无比!
阿济格本来是应该先到西安的,但这家伙眼小,攻克延安后,转道塞外的土默特,鄂尔多斯部落“打秋风”(勒索驼马),逗留了一段时间,结果无意中成全了多铎的“好事”。
对此,“大清军事委员会”决议如下:多铎工作积极、富有成效,通报表扬,并奖励在西安休整一个月;阿济格消极怠工,会师迟到,通报批评,并不得休整,继续加班加点,追剿李自成,将功补过。
极度郁闷的阿济格把东进的大顺军当作了最好的“出气筒”,从河南西部咬住即紧紧不放,一直追到江西九江,共打了八仗,据自己上奏是“八战八捷”,也算多少挽回些面子。
李自成现在被阿济格这个大疯狗追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既不是胆小怕狗,也不是风格高尚,而是他有了更高更新的目标,懒得搭理阿济格。
他带兵从西安“闪离”后,穿山越岭、历经艰险,终于将老老少少的中央机关工作人员、大顺军及军属等撤到自己的老革命根据地——襄京四府(襄阳、承天、德安、荆州)后,即命四府兵员七万人迅速向自己集结。
这七万多襄京守备部队,是自己当年北上陕西时,留在襄京防守左良玉的。两年来并未打过硬仗。看着这支兵精粮足,训练有素的看家部队,李自成信心大增,将这七万人和他带来的部队进行了合编,组成了南征军,宣布了下一步的作战命令——“放弃襄京、进兵江南”。
“大顺襄京卫戍司令”白旺对这道命令提出致疑:说陕西丢后,襄京就是大顺唯一的一块根据地,况且自已在襄京已经经营了两年多,群众基础好,湖北又是鱼米之乡,供应充足。另外,大顺如果要夺取江南,那么自古就讲“守江必守襄”,当年南宋就是凭襄阳抵抗元军二十多年的。主上若想长久占领江南,襄京无论如何还是应该坚守的。
但从北京、陕西跑路回来的大顺高级干部及军队领导人显然已得了“恐满症”,实在不愿陪满洲大兵在北国的平原上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他们坚信只有“笨鸟先飞”地到了江南,凭南方炎炎烈日、水网交错、河流纵横的“天时地利”,方能阻挡满洲人的铁蹄。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少数服从多数,意见可以保留,命令必须执行!
命丧九宫山
1645年三月,李自成率领全部家当——大顺军20万和干部、家属30万人,共50万的“难民部队”,由襄阳、承天,向汉川沔阳推进,准备找自己的老对手左良玉叙叙旧,并捎带分一杯羹。
驻守武昌的南明宁南候左良玉一听报就慌了,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和李自成干仗就败多胜少,现在自己的实力更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虽号称八十万人马,但那是大大加了水份的,八十万人马大部份是游兵散勇、地痞流氓组成的,这支部队最大的特征就是——“征战不足、扰民有余、有饷则聚、无饷则乱。”
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左良玉连连向南明的南京政府告急,但忙于“党争”的南京政府那有心思来管他的闲事,盼来盼去只等来南明江西总督袁继咸领着一支小部队来到湖北蕲春阻击李自成。
左良玉没辙了,硬着头皮在顺河口打了一仗,结果曾被清兵打得落花流水的大顺军,转而又把左良玉军打了个流水落花,大顺军上下总算找回了一点失去的尊严和自信!
左良玉一看自己既无法与大顺军争锋,又不能担上“丧师失地”的罪名,更不敢到清朝那边“虎口夺食”。几番考虑,在手下的鼓捣下,左宁南候向死去多年的永乐帝借智慧,借口接到北来的崇祯太子密谕,打出了“清君侧”的旗帜,整军沿江东下,宣称要去南京“清理门户”,除掉祸国殃民的马士英。
撤离武昌前,左良玉本着“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的人生信条,放火烧掉武昌城,害得李自成一到武昌,就被迫投入到水深火热的抗险救火的运动中去了。
刚客串了一回“救火队队长”的李自成,正准备洗洗睡了,那个“甩不掉的大疯狗”阿济格就又领兵追来了,还把个烟熏火燎的武昌城围了个数匝。
武昌被围后,刘宗敏、田见秀眼睛发直、脑袋发晕,率兵五千,出城迫战,但都被阿济格打了个满地找牙,逼得李自成再次激情上演“午夜狂奔”,——放弃武昌东下。
东下后的李自成日子那是相当的不好过,大顺军现在是既无后方供应,又要保护随行军属,伤员还无法安置。几十万人向炸开了锅似地在湖北荆州地区乱窜,到处搞一些“自己动手(抢老百姓),丰衣足食”的自救活动,上下组织混乱,指挥失灵,大顺“流亡政府”变成了“流氓政府”!
阿济格没有“饶人之处且饶人”的高尚情怀,四月初,在阳新富池口追上大顺军猛砍一顿。中旬,还在富池口,又把大顺军狂揍一顿,打得大顺军的士气如打了霜的茄子——实在是蔫。
四月末,阿济格又在江西九江口追上李自成,和大顺军又来了最后一次激情碰撞,结果这次碰撞,饥寒交迫的大顺军损失巨大,大将刘宗敏、军师宋献策和李自成的两位叔叔被俘。(此仗即是阿济格所奏的“八战八捷”的最后一仗)
随军出征的吴三桂一见生擒了仇人刘宗敏,大喜过望,亲自手执利刃,将刘宗敏和李自成两位叔叔细细剐杀,终于告慰了被残杀的全家三十四口之在天之灵。
激起仇恨的人,终将被仇恨淹灭!不知刘宗敏身受利刃的瞬间,是何感受?
同时被俘的宋献策头脑灵活,凭着自己周易八卦、奇门遁甲的专业技能,把个本来就疑神信鬼的阿济格哄了个五迷三道,不仅不杀,反而弄回北京供了起来。
这场战斗后,大顺朝丞相牛金星眼看和李自成混下去,是没有任何翻本的指望了。对革命前途灰心失望的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和儿子牛佺跑到清营摇尾乞降,牛佺被委任为清朝黄州知府,而牛金星因曾积极参与迫害大明官绅,早己成为“不耻于全国士林的臭狗屎”,清政府也不好安置。老牛同志只好成为了大清第一代“啃小族”,跟在儿子屁股后面“讨生活”,后老死于牛佺的官署中。
九江之战后,清军统帅阿济格认为大功告成,于是,率领志得意满、筋疲力尽的手下班师还朝。李自成终于摆脱了这条大尾巴疯狗。
擦干了身上的鲜血,掩埋了战友的尸体,冷眼送别了背叛的人们,李自成又踏上了新的征程,他满腔悲愤,却从未失望。
尽管自己已经称帝,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真实喜爱着“闯王”这个悠久的称号。“闯者,代表着勇敢,代表着无畏,代表着不屈不挠,代表着百折不回。”自从23岁起兵以来,他就在这个“闯”字的指引下,越过了一座座山,跨过了一条条河,失败、成功、再失败、再成功……在屡仆屡起之间,他一次次浴火重生,一次次坚定地向人生的新高度攀登!
今天,他又失败了,生命又一次暗淡无光,一切仿佛回到了出发前的起点。
但,这一切,未曾不会是另一场成功的起点,自己刚三十九岁,生命正进入一个在反思中成熟,在成熟中反思的年轮。尽管所失很多很多,但生命还在,希望仍存,历史还将给自己一个改过自新、东山再起的机会的!
在失败的重重阴霾面前,李自成再次显现了自己不屈的韧性,他领着百战残存的部队,向着南京进发。
但进军南京的一千多条船被阿济格抢走了,加之在西安休整完毕的多铎部已从河南归德(今商丘)南下,直趋南京,原先的战略意图已无法实现。
李自成再次改变了进军路线,准备穿越江西北部进入湖南,在“湖广熟,天下足”的湖南地区从头再来。
多铎在占领南京后,也和阿济格一样,停止了南下的步伐。大顺面前的敌人,已换成了虚弱不堪的南明地方部队,李自成感到信心倍增。
五月四日,李自成率直属的一万余部队行至湖北通山县境,终于盼来了雨过天晴的好天气。他下令手下埋锅造饭,胡乱吃了几口后,带领28名亲兵来到了附近的九宫山,细细欣赏“空山新雨后”的美景。
在明末清初的社会大动荡中,各村寨为了自保,纷纷成立了由青壮年组成的“乡兵”,忙时生产、闲时训练、守望相助、声息互通。对他们而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家园,每一颗粮食都是血汗,每一个老乡都是亲人,谁要把他们抢占、杀害,“乡兵”们都要和来敌拼到底。
大顺军到达湖北后,给养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