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朝那些事-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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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出广东时,沿途六七十万,不甘心做“亡国奴”的百姓,跟随明军一起撤退。
望着绵延百里的难民队伍,曾经有“一匡天下”志向的李定国,想着两攻广东,两次惨败,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会战失败
就在新会会战吃紧之际,郑成功同志终于出兵了。
他每一次“履约”的背后,都有其“别具一格”的目的,这次也不例外。
在和谈中,饱尝甜头的郑成功,对清廷要价,越来越高。
在地盘上,他的要求,已由驻军漳州、潮州、惠州、泉州四府,提高到驻军全福建及浙江的温州、台州、宁波、绍兴、处州五府。
甚至,他还提出一项让清廷“极其恼火”的条件——参照朝鲜模式,他和他的官员和军队,对清只称臣,不剃发!
为让在谈判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郑成功考虑再三后,“煞有其事”地派出军队,开赴广东,淮备通过搞一次“武装游行”,向清廷来一个“精神恐吓”。
既然出兵是一个“形象动作”,那就得派一个颇为特殊的人员,来作统帅。
这个特殊统帅,就是“内战内行”的林察同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领着绍武军,打败永历军的,就是这位爷!
用这样一个有“特别前科”的人作“一把手”,郑成功之心,可谓良苦。
深谙郑成功内心世界的林察,在出兵日期上,一推再推,直到10月19日,才扬帆南征。
在前面,李定国曾一再提醒过郑成功一个日子——10月15日。
为什么李定国对这个日子,分外敏感?
这是因为在这天后,海面上将由刮北风转为刮南风,这在明末的帆船时代,将使南行船只的航行速度,大打折扣。
林察的舰队,就在这种南风的逆向吹拂下,走走停停、磨磨蹭蹭,直到11月19日,才到达南澳。
在南澳休整七天后,林察才向内河转进,终于在新会决战开始的12月14日,在大鹏所与陈奇策率领的一支水师,胜利会师。
他们会师的地点,距新会不过100多公里,如果以急行军的速度向前推进,完全可以朝发而午至!
如果这支三万人的生军力投入战场,战争究竟鹿死谁手,尚末可知?
但就像161年后的滑铁卢战役中,法军将军格鲁希一样,决战当口,林察却“不可思议”地停下来,而且一停就是数日。
胜利的机会,就在这样的停留中,不可逆转地逝去了。
得知李定国战败西撤的信息后,林察急速撤至海上,防止与清军“亲密接触”。
在碧波荡漾的海上,郑军不战不进地呆了数月后,最终在1655年5月,返回厦门。
在返回厦门后,林察因“勤王入援,逗留观望而回”,受到郑成功降级处分,结果仅此而已!
就在李定国战败西撤时,清廷以郑成功“词语悖妄、肆无忌惮”为由,向全世界庄严宣告:“终止与郑成功一切和谈,即时发兵扑剿。”
接着,顺冶帝任命郑亲王济尔哈朗世子济度为定远大将军,率固山贝子吴达海,固山额真噶达辉等,统兵赶赴福建,发誓要将“屡抗天命”的郑成功,赶到海里喂鱼。
既然要打仗了,作为谈判工具的郑芝龙,顿时就成了废物一个。
不久,顺治帝应大清广大“监察干部”(御史)的强烈要求,将郑芝龙及其在京家属,全部下牢。
郑氏父子如何痛定思痛,不是本文关心的事情。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且看抗清的另一支生力军(我们姑且称其为第三方面军),在孙可望的领导下,于此次生死大会战中,如何表现?
虽然孙可望早与永历帝貌合神离,但在“东进讨清”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两者却是不谋而合的。
自打宝庆失败,明清战场陷入僵局后,孙可望同志,就非常渴望在抗清战场上再创辉煌,以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威信,让自己离皇帝的宝座,更近些。
但孙可望知道自己的水平是“官场得意,战场失意”,如果此次挂帅出征,难免又有被失败“撞伤”的可能。
自己不能挂帅,选谁呢?
李定国已和自己分道扬镳了,无法用;冯双礼、白文选非独当一面之才,不能用。
思来想去,孙可望又想起了因保宁战败,被自已一脚踢到昆明“闭门思过”的三弟——刘文秀。
很“豁达大度”的孙可望,转而以永历帝的名义,封刘文秀为“大招讨”(相当于督师),令其“都督诸军,出师东伐”。
而此时的刘文秀,在干什么呢?
被“废置”的两年来,刘文秀己适应了这种“众鸟高飞尽,孤云独自闲”的恬淡生活,整日里,他闭门不出,把主要精力放在自已读书及教子读书上。
从高高的庙堂跌落到平凡的人间后,他开始与寻常百姓,有了密切的接触。
在昆明,关于孙可望思谋取代永历帝,建立“后明朝”的传言,正风生水起,越传越广。
虽然版本众多,说法不一,但百姓们一提出此事时,总爱用一个简单明快的字眼,表达他们的思想感情和价值取向。
这个字眼,就是——“呸”!
一个小小的“呸”字,可以看出民众不讲自明的政治倾向。
可望兄,你听见了吗?你明白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以他对孙可望多年的了解,这位大哥有倔强的个性和偏执的人格,自己看准了的事情,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那么,接下来,也许就是民心顿失、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功败垂成。
一边是“民意”,一边是“亲情”,每思于此,就让他心乱如麻、不寒而颤!
为寻求解脱,他迷上了学道,想从这“生死混淆、虚无飘渺”的世界中,找到心灵的寄托。
当诏令传到他面前时,一身素袍的他,正准备入鸡足山专门学道。
堂而皇之的圣旨,把他从逃往虚幻世界的道路上,又拉回了现实人间。
但他知道,这圣旨来自何方,出自何人,意犹何为?
一想到孙可望那张“帝欲自为”的丑恶嘴脸,实不想为孙可望作嫁衣的他,便心冷如冰!
但再想到“百二秦关,尽陷胡尘;万千遗民,泪望王师”,他又心如滚汤,热血澎湃。
一番“去留两俳徊”后,刘文秀终于打点行装,踌躇北上。
在春暖花开的1654年4月,刘文秀同志,终于到达孙可望行营的所在地——贵阳。
孙可望很给刘文秀面子,不但带着文武百官,为其举行了隆重的郊迎仪式,而且还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会。
刘文秀却很不给孙可望面子,在接风宴会上,大发厥词,讲什么“皇上犹如佛菩萨,我辈犹如大和尚,需扮好各自角色,方能故敌制胜,恢复中原。”
为此,孙可望曾一度想再次“拿下”刘文秀,但想到无人可替,只得悻悻作罢!
但为防止刘文秀给他背后再搞小动作,在离黔前,他给自己的“嫡系”将领都做了“秘密训话”,要求他们对刘大招讨的军令,要区别对待,不能搞无原则服从。
安排好这一切,孙可望这才放心地踏上返回昆明的路途。
一路上,孙可望还不忘时不时地,给自己增添点“祥瑞”材料。
在经过黄果树大瀑布时,兴致甚高的他,就专门写了《望水亭记》,现摘录如下:
甲午(1654)夏,驻跸旧亭,临观赞赏,俄而(不一会儿)潭水且涌数丈,势若钱塘怒潮,喷云散雾,左右惊视,良久乃平。或曰:此神犀之效灵徵异也。爰(于是)命所司(当地官员)选胜为亭,以备临眺。亭成而胜益著,因记诸石,以纪厥异云。又题其石壁曰“雪映川霞”。
就像刘邦吹牛自已斩蛇是杀了白帝的儿子,洪秀全胡侃自已昏睡是在去见上帝,在这篇游记中,孙可望则在惊叹他看见到了神犀,别有用心地自己为自已搞了一场新的“造神运动”。
但刘文秀可不管孙可望搞的这些“八卦”,随着孙的离去,刘文秀马上在军中,开始了大规模的“思想整风运动”。
他借口诸将现在威勇有余,忠谋不足,特印制了《百将传》,下发全军,组织将士们进行了认真细致地学习、讨论,还请当地文儒们,到军营进行了专题授课。
不知不觉中,忠君爱国的观念,在这支军队萌芽生根!
在返回云南后,孙刘商定的作战计划是:即在本年八月,由湘江出长江,同张名振等会师,夺取江南。
而在当时明清对峙的湖南战场上,形势也是非常有利于明军举行大反攻的。
清朝方面,被战争拖得精疲力竭的屯齐,已经率所部满军北返;初来乍到的洪承畴,手头仅有一万多“精兵”,正被湖南大大小小的起义,搞得焦头烂额。
南眀方面,张名振率的二万“大明海军”,已进入长江;广东的新会战役,也正打得热火朝天。这两者正一北一南地拖住了清军的后腿,如果再进军给予其致命的一击,则整个明清战场,形势将会为之一变。
但在这时,刘文秀却止步不前了!
止步不前的原因,主要来自内部,这就是孙可望在返回昆明后,在一批批“民意代表”的拥护下,积极组织“筹委会”,迅速加快了正式登基称帝的步伐。
这自然引起了相当多忠于明室官员的不满,无形之中,便形成了以刘文秀为首的“拥明派”,和以孙可望为首的“去明派”的斗争。
内部的“政治斗争”取代“军事斗争”,成为南明国内的头等大事。
在纷纷攘攘、明争暗战中斗了十个月后,孙可望的“去明称帝”的计划,被无限期地迟滞了。
但与之一起被迟滞的,还有南明取胜的机会。
在这十个月中,清朝方面,却在洪承畴接二连三的“苦苦哀求”下,顺治帝只得再次抽调出一支生力军,让固山额真、宁南靖寇大将军陈泰(满族)率领,前往湖南湖北协助镇守。
另外,还有咱们前面提到过的,清军已取得广东新会会战的胜利,清方来自东南方向的压力,已大为减轻。
也就是说,在1655年春,当南明内部斗争暂时“尘埃落定”,刘文秀决定正式发起“东伐”战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