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钟--少年康熙-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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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柏年怔住,无言答对。
同春一闪身,站在费耀色与乔柏年之间,说:“大哥,出事那年,费耀色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懂个啥?再说,他于我有救命之恩,看我薄面,饶过了吧!'
“救命之恩?”乔柏年觉得奇怪。同春便滔滔不绝地讲起当年他和同秋二人被巡捕捉拿,靠费耀色祖孙之力得释的情由,并且说:“要不是他那年腊月进城买物,告诉我梦姑的苦境,我也许此生也不会再回永平寻梦姑的了.他其实是我夫妻的媒人。”梦姑也说:“大哥,当年若不是他悄悄告诉我容姑未死、被放出宫的消息,我也就寻死去了。大哥,你若杀了他,我夫妻还有脸活在人世么?'
乔柏年手里的刀眼看着举不上去了。
容姑念及儿时的情谊和那一夜的感受,上前一把夺过哥哥757
手里的短刀,说:“大哥,冤家谊解不宜结。费耀色是你看着他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你就真下得了手?… … ”
乔柏年又瞪起了眼睛:' ’你们都糊涂 他是勒子,就不能轻饶丁”
费耀色惨然一笑:“糙子?我其实是半个蛮子、半个糙子。说起来,是汉人的种!'
“什么?”众都很惊奇。陆健对今天的事情这么恩恩怨怨、一奇奇怪怪,非常有兴趣、当「便说:‘币何必站在院子里了怪冷的!回屋里去坐着说)' '
桌」几菜肴酒盏业已摆好.陆健张罗着要大家人席。在这些人中,他离纠葛最远,最适宜出面调停,所以不顾乔柏年满面怒容,把费耀色安置在桌子下首、自己和梦姑之间,并解嘲地说:' ‘就是杀头,一也还得有一餐祭酒祭饭嘛!'
费耀色于是说起自已的身世,说起宁波太守府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众人全都听呆了。陆健身历其事,知道不是虚构。同春梦姑更加磋叹.比别人多一重哀思。同春不由得看看梦姑,彼此明白,此刻两人都想到粉儿,同春叹道:
“粉儿一个烟花女子,竟如此烈性,真止难得!… … ”乔柏年暗自沉吟.原来吴之荣就是张汉,就是费耀色的生身父亲。自己同张汉原有一面之交的,虽然讨厌他的为人,却也没料到他后来掀起那么一场大狱、心肠又那么狠毒! · ,,… 陆健感触最深二早年江南十世家狱,起自汉人订告,皇上平反;近年明史狱,是汉人诬陷,满臣加刑。他从中想到了很多人。人们静默许久之后,他才和同春交换了个眼色,缓缓说道:“看来,汉人中有忠义之~亡,有大恶之人;满人中也不乏忠义之士,也有大恶之人。仅以满汉种族区分是非曲直善恶,似758
乎并不妥当啊:
乔柏年冷笑道:' ’照你这么说,难道我们汉家锦绣江山该让那靴子来坐了?'
陆健连忙向内兄一拱手:“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夫天下至大,唯有道者居之。当今无道、茶毒万民,自应图之倾之,以奉有道。大哥一片忠义之心恢复朱明,朱家子孙若是有道.倒也不错;若是无道,也去奉他么! : ' '
乔柏年又怒,一拍桌子:' ‘陆公子,你竟敢如此无君无父{' 小孩儿吓了一跳,张嘴“哇”地哭出声,梦姑连忙抱进西屋,小声地哄着。
陆健一怔,苦笑着摇摇头,不说话,自顾喝酒,容姑不满地瞪’了 哥哥二眼。乔柏年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但这里又不是陈述拉旗起事的场合,即使把话挑明厂,这些书呆子、蠢丫头也不一定弄得懂,眼珠一转,又盯住了费耀色,说:“你既在宫里当差,为什么事跑到江南来分采买货物?东酌在哪里?'
大约是受了陆健的启发,费耀色突然一横心,说,“我并非来采买货物,实在是南行察访! 一查迁海,二查藩田,三访贤。此外,察访贪官污吏、农田收成、民间疾苦。”
; .谁许你察访?为什么察访?”乔柏年暗暗吃惊,不动声色地追问。
“总是辅臣为政严苛累民,上司奉了皇上圣命,差我等察访,足见皇上将整饰朝纲{'
乔柏年冷笑:' ‘这些年,何曾见有仁政!鬼话骗人 ”费耀色争辩道:“这些年辅臣执政,何人不知?' 乔柏年瞪着费耀色:“有何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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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耀色从贴身内衣中取出他的奏报草稿,上面记着费耀色沿途察访的实情。最是迁海害民、废藩田变价累民和一串贪官污吏的姓名令大家心里感动,不住点头。
乔柏年猛地起立,绕着桌边大步踱了几个来回,突然停步,对着费耀色.举手指门说:“你走。 我放你回京师,去告诉你们那当官的,告诉那翅子皇帝,有人不信他这‘一套! '
费耀色一扬眉毛,也站了起来:“这用不着我说,他们早知道。早就听他讲过,一旦朝政在握,必以仁德治国,那时人心思定,逆者必顺,天下万民必能共享太平!'
乔柏年吼道:“滚!快给我滚!'
费耀色略露遗憾地看了看乔柏年,慢慢收起他的奏报草稿,叹道:' ‘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不能一笔勾销么?… … ”座中各人自有感触,但身为尊长的乔柏年盛气而立,大家也就不好多所表示。费耀色到东屋取出他的搭袋,向家主人同春夫妇躬身一拜:“同春哥,梦姑嫂子,我告辞了。”夫妻俩一起点头,低声说道:“兄弟走好。”
费耀色又转向陆健跪了下去:“先生救命大恩,容日后报答。先生与容姑娘新婚之喜,在下以此略表心意。”他从袋中取出那个红绩包,复又笑道:“恩公可还记得?这一包原在你山村时就奉送了的,幸好没被县里差役抢去… … ”
陆健感动地点点头,接过了红绞包。
费耀色再向众人一揖;“后会有期!”他转身大步出去了,跟着便听得马蹄声响。容姑咬住嘴唇,看了丈夫一眼,义瞪了哥哥一眼,不管不顾地朝外跑,费耀色已牵马出厂大门。“费耀色,你别生我大哥的气卜· 一”容姑赶上去抱歉地说。费耀色心里难过,望着阴握的天空,忍泪笑道:“形势使然,760
我为什么生气?· · · … 要是天下的人永远不再有贫富贵贱、这个族那个门.都一样,那该多好{
容姑看他强自欢笑的样子,又说出这等话,心里也不是滋味,低声地说:' ‘你是好人,我知道… … ”
费耀色凝视着容姑的很睛,伤心地叹了日气:“总算义见到了你,可惜太晚了!'
容姑心n 一热,低下了头。
费耀色跨匕马背,眼睛望着苍茫的远方,说:“外面怪冷的,你快回去吧 ”他一咬牙,朝马身抽了一鞭,那马尬开四蹄,一足一般地跑开了,不多时便成尔一个黑.汽,最后,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原巾。容姑轻轻叹息着,转身回屋二
屋里空气很沉闷,正在议论今后的行! 上.乔柏年要两位妹夫一同上山聚义,同春低头沉思,梦姑抱着孩子坐在那里喂饭。陆健望着酒杯,只不做声。见容姑进门,乔柏年道:“容姑快劝劝你姐夫姐姐,呆在这穷地力一种田跟牛屁股,有什么出息! 一道! 山,共图大事!'
容姑毫不客气地说:“大哥,我们还是那句话,要是还请那恶人回来当什么主子,我不但不劝姐姐人伙,我们也要下山了!' 乔柏年喝道:“容姑大胆。 全无上下尊卑了吗宁”梦姑一惊,眼睛里陡然透出恐惧;“容姑,你说什么了谁?谁来作主子?'
容姑横了大哥一眼,说:“姐姐,大哥到处寻访,又要把那恶人找回来,辅佐他哩!'
梦姑登时脸色惨白,声音发抖:' ‘大哥,他,他还在?
……
乔柏年沉着脸不做声C 容姑嘴快,一口气说出来:“陆公子761
见过那恶人.一点不错,就是他!现今不做道上.做起厂和尚.叫什么悟真,已经给拿到松江府了n 大哥算计着要劫他出来,号召举事呷!'
梦姑眼前黑,身子摇晃着就要倒.同春一步蹿! 一手扶住她,一手把差点摔下地的孩子接住。孩子吓坏了,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愣了片刻.大哭起来、同春大口大!1 地喘着气.好半天才冷静下来,说:
' ’大哥,你想怎么处置我们一家三口?'
乔柏年昂然而立,目光闪闪,满腔豪气地说:“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 故主既在人世,我乔柏年哪怕肝脑涂地,决不变心!夕,
同春冷冷地看着内兄好一会儿,突然爆发了:“大明对我柳同春有什么恩情2 要我把三口人身家性命都贴给他?那个朱三太子差点儿把梦姑折磨死,我们为什么还要拿他当主子?谁不乐生恶死?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要我们再进火坑宁大哥别见怪,我不去:梦姑是我老婆,我也不许她去!'
乔柏年一跺脚,狠狠地说:“你们这些人!就计较小恩小怨,一点不懂得大信大义!'
同春笑笑:“平头小百姓.无非求个温饱太平.只能从身受恩怨分辨好歹,所谓将心换心嘛。大哥要做大事业,自然要去讲大信大义。我们不能跟大哥相比了。”
乔柏年叹道:“如今世道不平,民心债恨,举义旗复朱明,还的是我大汉天下,有什么不明自?一~旦功成,开国元勋,子子孙孙富贵荣华,这大事业还不值得一干?'
沉默片刻,陆健轻声道:' ’天下大势已然改观.大乱之后,人心思定。除非大灾大荒、以至民无所食挺而走险,则此事难762
成啊!
乔柏年此须四张,发亮的眼睛如同烈火,挨个儿打量屋里的这些人、这些人都受不住他的注视,低下了头,但仍是谁也不说话二乔柏年突然一仰头,“哈哈”大笑,卢震屋顶,笑够了,收住,见众人惊异地望着自己,便满! 可笑容地说;
“我原也想过,三太子若来.同春夫妇不好相处.只不过想接你们去山里盘桓几口。天气冷,孩一子又小,看来还是不勉强为好,这里五百两银子留给你们,算是补送一份嫁仓。另有十两金子,是给外甥的见面礼口”
礼品一一放在桌上。同春看了看梦姑,见她脸色恢复过来.略觉放心;梦姑触到同春的目光,向他肩头靠得更紧了。乔柏年又转向陆健,笑道:”公子乃文人,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