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第6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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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儿子,并且毫无怜惜的拖你下水,来当他的挡箭牌。笑话!自以为可以借这出亲情戏码,好令本宫心软,便能牵制住我,借机反败为胜?他也太天真了,你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个傀儡而已,既说是傀儡,所看重的便是他的用处,而非身份,随便我另寻哪一位阿哥上位,都可以取得相同的效果,难道我还非要你不可?他这一宝,是押错了,正因此,他会输掉整盘棋,也同时输掉自己的江山,那是他自找的!”
玄霜心中一动,只觉沈世韵所言虽是难听了些,却也不无道理。回想顺治有如说笑般那一句“如果朕说是‘求助’,你信不信?”似乎更在说明此事非虚。那么他同样是不顾自己死活的了,亲生父母自相残杀,都将他丢在当中做靶子,这个家还哪有半点亲情可言,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必要再待?沈世韵仍在孜孜不倦的游说,道:“你先前说,他同你说过相似之言,想必也是指代此事。他劝过你加入自己一边,是么?你却怎么回答?”玄霜淡淡的道:“我只说自己两不相帮,但对皇位,我是势在必得。”
沈世韵更是得意,道:“那就好办了。不过本宫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笨蛋,别人挥出刀子,你就自己抢上前给他捅,最后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还要来为他讲几句公道话。像这样的傻瓜,的确是一早便该死了。他听说你不肯助他,当然也不能让你为我所用。你尽管等着罢,现下表面是叫你回来了,只要你继续留在宫里,不出几日,他便会派杀手来了结你。还是早做提防罢,否则等匕首戳到胸前,可别怪本宫没提醒过你。”
玄霜仍作垂死挣扎,道:“不会的,皇阿玛身为国君,当以大局为重。杀了自己的儿子,却要如何对天下百姓交待?就说他亲口承诺,我回宫后既往不咎,在华山朝阳台上,是所有人都听到的了。若是他毁约背誓,又将落上一个言而无信的骂名,对他的统治更为不利。想必他不会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那么不论他再如何恼我,也不会对我下杀手,所以方才在乾清宫,我才敢处处对他顶撞。”但他嘴上虽不服软,情势优劣却已明显逆转。
沈世韵淡淡道:“本宫常听说安逸的生活过得久了,便会使人脑子变钝。料不到在魔窟中混了一年的小鬼头,竟然也没有丝毫长进?你道他如何,给你罗织罪名,再派兵抓捕,巡车游街,斩首示众?不,他用不着这样麻烦。只要派出几个蒙面杀手,事后再将他们料理掉,此案就算落成。他尽可将责任推到魔教头上,就说是你反教离去,驳了七煞圣君面子,使他恼羞成怒,派人来干掉那个叛徒。好处当然又是留给他,案子查到后来,他就利用这桩‘杀子之仇’,成为兴兵讨伐魔教的借口。以一位悲痛父亲的身份上场,想必能博取那群无知百姓更多的同情。”
玄霜哈哈大笑,道:“要是放在一年以前,或许我会害怕,但你这段话里,分明有两个明显的漏洞。我随意听听,也便想得出来,难道皇阿玛会犯这种错误?第一,血魔少爷之名,能令江湖人众闻风丧胆,自有其中道理,随便找来的杀手,难道我会输给他?连少林方丈通智大师尚且败在我的手下,寻常杀手又岂能走过一招半式?真想偷袭得手,就得去寻名气最响的顶尖杀手,而这样的人,不但要价极高,事后又怎能给他轻易除去?但这个口要是不灭,他今后还怎么当皇帝?第二,我在华山这么一闹,人人都知道凌贝勒就是魔教的副教主。所谓副教主,在教中的功夫仅次于教主之下,等闲教众,哪个杀得了我?假如是我师父……假如是七煞魔头亲自动手,以他身份,他又是何等自大之人,怎会蒙面行刺?因此谁都料得到,其中必有古怪。”自己越想越是有理,忍不住又是大笑不止。
沈世韵却也不急,犹如布下陷阱,候在一旁,看着猎物一步步走入的猎人。并不着急催促,只等情况依料定进展。懂得在敌人情绪高昂之时,不必同他硬碰硬。而他志得意满,无人回应,高涨的精神必将因此垮下,此时再一举进逼,往往收效最佳。果然玄霜笑到半途,声音渐渐微弱。沈世韵淡淡一笑,道:“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你先丢了性命,日后无论他是一帆风顺,还是阴谋败露,总之是你输了。我劝你还是趁早摆正立场,现下你不能再回魔教,在宫中又是步步杀机,凭你一人,过不了几招,就给人家玩到头了。”
第三十八章(17)
玄霜将眼前情势反复揣度,感到自己似乎再次落入了一个环环相扣,密不透风的阴谋之中。但要抽丝剥茧的细想一番,他与沈世韵的共同目的,都是自己能够登基上位,不妨暂时排除她这号敌人。先等全心对付皇上,收拾了魔教,到时早已手握大权,只管不听沈世韵指挥便是。他本来也是个十分谨慎之人,随着武功见长,却是渐增狂傲,将旁人都不瞧在眼里。认准只要自己出马,便绝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对于何去何从,心里已自有了考量。没话找话的道:“你们两个拿我当皮球踢来踢去,都是半斤八两。这且不论,皇阿玛对我绝情,待你总还是不错的。可别说什么你看不过眼,来帮我出头之类的话啊?你为何就不能安安心心的同他过活一辈子,难道现在手中拥有的权力,还不能满足你?”
沈世韵道:“你没有听说过么?贪欲就像个无底洞,将世俗中的东西丢下去,只会使洞眼逐渐扩大,但却是永远也填它不满。你指望着让本宫站在权势的巅峰,便能就此满足?一山更比一山高,我要寻找的巅峰,也永远都在更远的地方。或许等到做了女皇,我还会向修道之士请教,有何长生不老之术,可否传授一二。至于皇上么——不错,他待我确是不薄,可是历时七年,竟然连七煞恶贼的人头,都不能献来给我。可见他口中的承诺,无非是说过就忘,从来没有真正的放在心上,这也是令我无法原谅的一条。别人可以拒绝我,却不能忽视我。不过么,看在一夜夫妻百日恩,本宫也不会太难为了他。如果能够商谈成功,将来我会对外宣称,是他亲自将皇位传给了凌贝勒,同时本宫奉他为太上皇,那可是什么都不用干,只管躺在宝座上享清福的美差。”
玄霜道:“你呢?终日同一群丫鬟仆厮围在一旁,随时给他端茶送水,捶肩捏背?你处心积虑,将他从皇位上赶下来享福,你自己倒去给他做烧锅煮饭的老妈子,我可真是想不明白了,你这一笔帐,到底是如何算来啊?孩儿不明,还要向额娘请教。”
沈世韵面容有片刻恼得变了形,随后才道:“那只是做最好的打算。他要是不肯,就须兵戎相见。而且为防他将我们谋反之事宣告天下,绝不容走脱了活口。唉,要本宫亲手杀死相伴多年的枕边人,还真是有些不忍。”说着擦了擦眼角,就差假惺惺的挤下几滴眼泪。
玄霜恼道:“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恐怕你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还能给自己寻到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以为自己所提的,算是如何高明的决策?先前那句话,我原封不动的奉还:你太高估了自己!从一年前起,我就早已不认你这个额娘了,你的爱恨悲喜,凭什么就能决定我的立场?你以为我还是那个跟在你身后,全无主见的小孩子?为你的乐而乐,为你的怒而怒?外公他们的仇,我一定会报,只不过是以我自己的方式。至于七煞……圣君……由我来解决,你别插手!我说过,我是恩怨分明之人。旁人待我好,我会十倍还他。谁要是不识好歹,来同我为敌,我同样还他十倍!要知最好的朋友,与最凶恶的敌人,往往是并存的。至少皇阿玛的话,我算是给你带到了。之后你想怎样争,怎样闹,我都不来管你。再容我也参与一份,咱们三方面,谁能赢得最终的胜利,就看何人够格笑到最后了!”
沈世韵轻轻拨弄着垂到肩头的发丝,看着儿子背影,诡异的一笑。等他去得远了,忽然提高声音道:“你还不给我出来,难道非要本宫去揪你出来不成?”
躲在帘帐后的程嘉璇大吃一惊,她不是第一次偷听人说话,但给人当场逮住,不但是第一次,且十足是一件尴尬到了极点之事。更何况,旁的倒也罢了,而她偷听到的偏偏是沈世韵谋逆篡位的险恶图谋,情报有价值固然不假,但在此时此刻,却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再加上见到玄霜,对她震慑也是不小。这孩子长大了许多,同时也成了一块坚冰,语气、神情、声音,一切都冷得没有半点温度。看着这个孩子,让他怎能同当初那个同自己争抢糖果,嬉笑怒骂的顽皮小鬼联系在一起?虽说他是英俊不少,但自己一直将他当做小孩子,也希望他在自己面前,能够永远是小弟弟。一面乞讨着上天眷顾,情场失利,好歹也要让她在赌场上得利一回。强装出若无其事,同时心里不断编造着各式各样的理由,刚想掀帘而出,忽听侧旁一声响动,一个身影从廊柱后转出,缓慢走到沈世韵背后的圆桌旁站定。程嘉璇定睛一看,这一来惊异更甚,只见那人分明就是素来一本正经,近乎迂腐的汤远程!
沈世韵一见是他,显然也是一怔,随后扯开一声冷笑,神情极显轻蔑,道:“哦?汤少师,是你?却是几时也学会了那套伏人壁角、偷鸡摸狗的勾当?”程嘉璇听得面红耳赤,心想汤远程是个彬彬有礼的正人君子,只怕当初是不慎误闯进来,接着就听到沈世韵母子对答,才不得不躲在暗处。不知这老实人受了这番冤枉,却会如何解释。岂料其后情形大出她意料之外,汤远程不但未曾退缩,反而绕开圆桌,向前走了几步,与沈世韵面对面的站立,冷冷的道:“我为什么会偷听,那不重要。至于我无意中听到了什么,那才是重中之重!”一直以来,汤远程给人的影响都是温良敦厚,有如三月春风一般和煦明媚,仿佛同他在一起,就能将所有冬日的寒冰都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