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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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闪着一对灵动的大眼睛向陆黔打量,问道:“殒哥哥,此人是谁啊?”陆黔心道:“这姑娘容貌确是甚美,暗夜殒爱煞了她,将来必会为其弱点。哼,原来这冷血怪物,也不是全然无懈可击!”深深一揖,正色道:“小人乃是昆仑叛徒,蒙少主不弃,奉令保护小姐。”
楚梦琳笑道:“干嘛要你保护?你武功比殒堂主还强着些么?我正愁没乐子,不如你们比划给我看看啊!”陆黔忙摆手道:“小人这一点三脚猫功夫,不过是在街头讨几碗剩饭,怎敢在殒堂主与小姐面前献丑,没的污了二位法眼。”楚梦琳笑道:“昆仑武功博大精深,比之我教确是差了些,但也并非如此不济,是你自己没学到家。什么街头讨饭,你当自己是丐帮中人么?”她前些时日在崆峒掌门面前假扮昆仑弟子,扮得久了,对“昆仑”倒暗生亲切之感。一听昆仑武功受人贬损,当即自然而然地代为辩解。暗夜殒微笑道:“你眼力不错,他是丐帮的新任帮主,手中拿的便是打狗棒了。”楚梦琳笑道:“此话当真?给我瞧瞧好不好?”暗夜殒道:“你若喜欢,送给你好了,你使得定然好看。”楚梦琳笑道:“你绕弯子骂我么?让我去做叫化子的老大,我可没那般好兴致。”出掌在他肩上拍打,落手却是甚轻。闹了一阵,敛去笑容,转向陆黔道:“喂,烦你去告诉江冽尘,我与殒堂主深夜赏月,知他处理军机要情,不敢扰他分心。”陆黔听她言语中深含怒气,显是对此极为不快,口中应道:“是,是;小人告退。”心下却是暗喜:“若能挑得教中三大首脑人物自起内乱,我正派想要自外围攻破,可就又多了几分把握。”
转身走出几步,忽听得旁近大哗,兼杂有刀枪碰撞、惨呼怒骂之声。遥遥望去,一片灯火通明,大批清军绕着营帐左近游走,形成个包围圈,将小队敌兵困于其中。闯军手持长枪,均自步步后退,空隙愈小,已逐渐与同伴背靠着背。清兵却不乘势进击,闯军不明其意,更增情怯,他们本是奉将军之命,夜间前来火攻,料想此事并非难为,出动兵力甚少。潜入清军歇宿范围后,见偌大一片空地,静得出奇,全无守卫。众将士平素作战听惯了吩咐,见识浅薄,经验亦少,并未觉出有何异常,只道是天赐良机。高举火把前行,不多时却觉徒在原地打转,近在眼前的主帅大营竟接近不得,众将士虽不信鬼神,但此际月黑风高,也不由人人胆寒。待见清兵现身,四散奔行,只觉压迫感甚强。这却是江冽尘以无影山庄三位庄主所布阵法化来,周边岩石摆放、清兵所踏方位均依照五行生克划定。训练虽止半日,威势犹存,立时将闯军逼得手足无措。
第九章(2)
正相持间,一个黑衣少年跃入圈内。身法如电,似一道闪光划破静夜,身在半空,手中长剑疾挽几个剑花,随即双足在一名小兵肩上一蹬,轻飘飘的纵出,动作极是潇洒好看。只听得一阵“丁零哐啷”之声不绝,众将士手中长枪只剩得个托柄,枪身落在地上。清兵齐声喝彩道:“将军好功夫!”江冽尘冷冷一笑,还剑入鞘。负手听着众将高呼,自显威风八面。似乎他一出世,就理应接受着万众膜拜一般。
楚梦琳挑眉冷笑道:“那有什么好神气了?一些花架子罢了,殒哥哥,你也一定可以的。”暗夜殒不答,默思江冽尘出招动作、力道、方位,拿捏恰到好处,尽是自己所不能及。这一式本是威力极大,只因众将功夫太差,只一着便给削断了兵刃,后着也就无须施展。久未与江冽尘过招,今日一见,武功显然又是大有进境。一阵自卑感翻涌袭上,来势汹汹,似乎较以往更为强烈。楚梦琳见他默不作声,神色怪异,笑道:“我可没说你的武功是花架子,你只是不来同他一般见识。”暗夜殒行事虽狠,但自认输便是输,绝不会口出抵赖之言,对梦琳也未附和。
江冽尘吩咐道:“统统押下去,暂候待审。”忽听得马蹄嘚嘚之声,一匹马疾驰而至,马上之人朗声长笑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江少主,老夫现在可已佩服了你一半。”江冽尘冷笑道:“那是托佟将军的福,正要多谢了。”向他横了一眼,续道:“若非你擅自撤去守军,使敌人疏于防备,我也无法设此计以诱敌深入。佟将军深谋远虑,非吾辈之所能及。”佟将军神色尴尬,赔笑道:“原来江少主是要向老夫兴师问罪来着,此事或有误会,我不过是担心敌军声东击西,这才调派卫兵护侍主帅营帐,军中总当以大局为重。料来江少主神功盖世,就算真要独当一面,敌兵也只有自讨苦吃。”江冽尘笑道:“这又是佟将军想的周到。然则你不在‘击西’处好生防守,到我这‘声东’之所瞧什么热闹来了?”他语气愈是恭敬,讥刺之意却愈是迫人。佟将军面上一阵青,一阵白,欲将话题扯开,干咳一声,正色道:“这群俘虏百无一用,依我主张将他们全都杀了。也让旁人瞧瞧,这便是不自量力的下场。”江冽尘道:“记得你是将军,并非屠夫,恕我少陪了。”袍袖一扬,一袭黑衫凌空招展,径自离开。
陆黔多年在江湖行走,也算颇有些见识,直看得眼花缭乱,目眩神弛,暗自琢磨道:“江少主……此人即是他们所说的江冽尘了,武功可比暗夜殒还要厉害得多。祭影教中当可说得是人才辈出,但功夫路子总是万变不离其宗……啊哟,出来了这么久,那本秘笈可别出什么乱子,南宫师妹也不知怎样了……”见无人留心自己,抬脚逐步后退,待踏出相应距离后,遂展开轻功急奔。
南宫雪慌乱中抛下陆黔,思来心下亦生歉仄,但不知暗夜殒何时便会追来,倒不敢贸然回寻。却隐隐生出个念头来:“如若适才同我在一起的是师兄,我可绝不会独自逃生。”一想到此,登时满脸羞红,面颊微微发烫,心头却掠过一阵甜意。回到先前练功的树下,见李亦杰怀中抱着秘笈,半身靠在树上,头歪到一边,已然睡熟,不由抿嘴一笑,伸一指抚平了他紧锁的双眉。李亦杰身子忽然微微一震,口中含含糊糊似在呼唤,南宫雪一怔,低声问道:“师兄,你醒了么?”随即醒悟那不过是他睡梦中的呓语,略感失望,扶着他缓缓躺倒,李亦杰握住她手,喃喃道:“别……别走……”南宫雪反握住他,柔声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李亦杰模糊吐出了几个字句,南宫雪道:“你说什么?”俯身侧耳,只听他低声道:“韵儿……你别……别离开我……你的仇……有我……我……好想你……”南宫雪胸口如遭重击,原来他睡梦中想的仍是只有沈世韵,即欲甩脱他手,再视其颓然之色,实已将他假想中的幻影当做唯一安慰,却又不忍打破他的美梦。再加上此前惊闻,更是满腔愁苦无处诉。待陆黔见到她满面泪痕,不知诸般情由,只道是受了惊吓。几句不着边际的安慰,闹得她更觉心烦。
次日,三人整装随祭影教众列队相随。南宫雪对昨夜之事只字不提,心想:“师兄烦心事可够多啦,我何必再添一桩令他生厌?到了该拆穿之时,自会揭晓。只教他好难取舍,但盼能多拖得些时日。”
江冽尘与多铎、佟将军皆骑了战马当先而行,威风凛凛,与李亦杰三人相距甚远。佟将军微笑道:“江少主,老夫无德无才,不敢在你面前卖弄。今日如何行止,全听由你号令了。”江冽尘道:“作战非我一人之事,佟将军这等言语,那是将家国瞧得轻了。”佟将军讪讪道:“江少主能言善辩……”暗夜殒纵马驰近,冷笑道:“他既‘无德无才’,执意推却,这大任还请少主当仁不让。实说除你之外,这军中亦无另一人足够胜任。”江冽尘颔首道:“殒堂主,得与你搭档作战,那是再好不过。传我的令,本教黄土旗击鼓惑敌,佟将军率大军为先锋,长枪攻敌,短兵护身,锐金旗持盾牌相随。设弩阵为三列,一为上弦,二为进弩,三为进击。各分堂香主与黑翼、白木二旗呈梯字形殿后。至于琳妹……”楚梦琳语音清脆的道:“内外有别,请少主留神着称谓。”江冽尘好笑道:“内外?”楚梦琳面上一红,啐道:“是我措辞不当,那又怎地?你既知战场非同儿戏,就莫因私人恩怨而待我有何偏颇。”江冽尘听她言下之意,“怨”自是大于“恩”,倒似自己存心埋没于她,面上隐有失落,当着人前,却一闪即逝,随即神色如常,开口道:“好,那末楚将军便率将士从旁小道包抄,将敌队之‘一’字截而为二,另令人分击两路。”暗夜殒道:“少主,不知属下该当如何?”
江冽尘微微一笑,道:“你随我去闯阵便是。这阵曾有人亲身试过,不知楚将军有何见解?”楚梦琳瞪了他一眼,老大不情愿的答道:“我只觉一入阵中,立时给逼得手忙脚乱,若论单打独斗,他们可不是对手,但对方配合得当,攻守各担,那就让人难免顾此失彼了……”江冽尘道:“结阵之故,便为相互照应,各阵本源皆为一般,战阵讲究的则是‘立兵伍,定行列,正纵横’,多说无益。你说它比之无影山庄一役孰优孰劣?”楚梦琳沉思半晌,道:“或是各有短长。当日初时只觉平平无奇,然战至半酣,忽如天罗地网一般,倒似你自行将要害送到剑尖上去。”江冽尘道:“不是的,你不明白其中精妙。沈庄主率领门人弟子,足下固有定路,依此步法变幻,最后无论如何出剑,均可制敌死命。”楚梦琳两次举出看法,本道能获得些称赞,却给他贬得一钱不值,心中极是不悦,翻了个白眼道:“你全都知道,那还问我干嘛?”
多铎与佟将军听江冽尘指挥若定,部署得当,与阵法亦极为通晓,暗暗钦服,当下众人遵此而行。暗夜殒仍使折扇,从外侧袭。他为给楚梦琳雪恨,下手毫不容情。江冽尘在阵中以一处为正心,四面纷击,扰乱敌军练熟了的套数。往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