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情莫语-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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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棋尽管想生气,可是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抑不住,频频往上弯了起来。
※※※
吃过早饭,他们在阿梨的催促下出了门。
宿棋坐入前座,有点好奇地问:“你说要带我去一个特别的地方,哪里?”
新楼温柔地笑着,“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宿棋眨了眨眼,“噢。”
他发动了车子,顺势扭开了广播,让流泄而出的音乐一路上陪伴着他们。
车子是往阳明山的方向驶去,宿棋忍不住频频探问:“你要带我去洗温泉啊?”
“不是。”他还是神秘兮兮的。
“那要带我去找老董事长吗?”她有些羞涩地道。
“不是。”他的嘴紧得跟蚌壳没两样。
宿棋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广播电台的音乐突然中断,插播了一则紧急新闻:本台最新新闻快报,经济部长及董国大代表等等数位政府高层官员,涉及十五年前的饶立委命案,据可靠消息指出,多年前始终无法顺利侦破的饶若翰立委夫妻灭门血案,乃是上述几位政府高层官员所买凶指使,起因就是当年采购与建设工程弊案……董国代等三人已被检方收押,因贪污谋杀等多项罪嫌被起诉,据了解,当年饶立委的四个爱女在凶杀案发生后即不知去向……
宿棋呆了半晌,好半天才转过头对新楼道:“真是不可思议,我看股票这下子又要大跌了。”
“跌的恐怕还是跟那几位官员有挂勾来往的那几支吧!”新楼摇了摇头,严肃地道:“没想到十五年前的那桩灭门血案竟然是他们所为,唉,政治……”
“饶若翰立委?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她没来由地心底一阵酸楚,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眼眶变得好湿好热,像有泪水要滚下来一般。
怎么会这样呢?
他没有意识到她的异样,微讶地解释道:“那年我十二岁,饶立委命案可是轰动全台湾的大事,我记得那时传得很大,都说一定是政治谋杀。”
“原来如此。”她低垂下眼睫毛,掩住了眸底的一丝痛苦。
总觉得心底痛痛的,鼻头又热热的,她究竟是怎么了?
“原凶伏法,我想饶立委夫妇在天之灵应该可以安息了。”
宿棋没有说话,她只是闷着声,脑袋一片空白。
新楼见她闷闷不乐,以为不喜欢听到这样血腥的事件,因此很快便转换了话题,“宿棋,你最近在工作上可顺心?”
她呆了呆,“顺心哪,都是自己做惯的工作。”
“你想不想换个工作单位?”
“干嘛?”他的话总算引起了她的注意,“你要把我调派到哪里去?”
“我现在缺一个董事长特助,你有没有兴趣?”他笑。
其实他打着如意算盘,就是想要乘机把宿棋给带在身边,到时候,嘿嘿嘿……
宿棋倒是认真盘算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不行,我做那个职务已经那么多年了,现在换到我不熟的领域,又是在你身边……算了,我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赶紧使出舌灿莲花的功夫,“正因为你已经在业务部那么久了,更该换个单位学习新的东西,到我的身边可以学到的又不一样,面对的会是更大的挑战,再说这个工作薪水很高,责任也很重,我认为你有这个能力可以接下来。”
宿棋被他的话吸引住,小脸沉吟了起来。
眼见计画即将成功,他更加把劲儿鼓吹,“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你的,只不过特别助理的薪水可以到七万多块,对你的生活不无小补;而且对阿梨来讲也是好事一桩啊!”
宿棋心动了,冲着钱的份上,她怎么也要答应!
“好,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要公私分明,你不可以假公济私喔!”她认真八百地道:“月薪多少?工作性质是什么?”
他也严肃地像个面试官,“月薪七万八,工作内容原则上是帮我处理安排一切琐事,虽然我已经有一个秘书了,但是她的工作太过繁重,如果你在我的身边,倒也可以帮忙分担掉一些,另外,你也可以帮我挡掉一些我不愿意去的宴会。”
她还以为他最后一句话是开玩笑的,可是见他再正经不过的样子,不禁问道:“你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宴会吗?”
他微微一笑,“当然,在政经界稍有名气的人经常会是各大宴会的邀约对象,何况德氏贸易在台湾与美国的市场分量颇重,自然有接不完的请帖。”
“你以前不是有名的社交界王子?为什么这次要我帮你挡掉宴会?”她好奇地斜望他。
新楼将方向盘一转,正式驶上仰德大道,“第一点,我不希望去一些不必要的宴会,惹得你不开心;第二点,有必要该去的宴会我还是会去,这是为了公司。”
她脸红了红,“我又不是母夜叉,动不动就生气。”
“是我怕我又无意间做错事,害你伤心难过。”他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眼神,表情却是很认真。
她低低地道:“你真的这么在乎我?”
“是。”他理所当然地道。
宿棋心底好窝心,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广播继续放送的轻快音乐中,跑车快捷地往山上奔驰去。
夏日的阳明山,绿意掩映阳光充足,游人如织浪漫处处……宿棋边赞叹着这样的夏日美景,却还是忍不住疑问道:“你究竟要带我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新楼但笑不语,当跑车驶近了一栋典雅可爱的别墅前,他取出了钥匙按下钮,登时横亘在前的雕花铁门便自动地缓缓开启。
宿棋一路上都张大著嘴,差点没有惊掉了下巴地环视着这栋房子──古典欧式的别墅外观看来温馨极了,门前还有一个小小的喷水池塘,四周种满了粉红色、白色和酒红色的玫瑰花,在另外一边的走廊还花团锦簇地排列了一盆盆绣球花,蓝的紫的嫣黄色的……这简直就是天堂!
宿棋感动地看着这一切,直到新楼为她打开了车门,搀她下车了,她还是小嘴微张惊异不已。
“这是谁家?怎么这么漂亮?”她低喘着。
新楼神秘一笑,偷偷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继续将她往屋里头带。
宽敞的客厅铺满了樱花木质地板,光鉴可人,一墩墩矮矮胖胖的沙发套上鹅黄色的缎面布罩,镂空的花几上还摆了一盆初开的紫色睡莲。
宿棋从不知道,原来睡莲也可以小小巧巧地养在一盅水晶盆中。
而完美的厨房和楼上三个美丽的卧房,一间温馨的起居室,再加上一间高雅的书房……这简直就是“雅砌”杂志里活活幻化而出的精品房舍。
尤其走向卧房的那条长长木质走廊,右手边是晶莹剔透的落地窗,正面对外头一丛丛潇湘修竹,还有一池锦鲤池塘,左手边嵌入的墙壁上摆着打下灯光的中国壁画,又雅致又清丽特别。
宿棋直到参观完毕,这才从惊艳中醒觉。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谁的房子?你朋友的吗?”
“这是你的房子。”他的黑眸专注地盯着她,屏息地道:“嫁给我好吗?”
宿棋一震,往后退了几步,脑袋里像有一千个钟齐敲响一样,震得她嗡嗡然地一阵晕眩,笑容也不见了。
“我……”
她的反应令他的心一沉,有些慌乱地道:“你不愿意?”
宿棋心底滋味复杂万千,她望了一眼这美丽的房子,再望向俊美真挚的他──心里的渴望和情感叫嚣着该答应他,可是她的理智,她的理智却深深警告着,这一切太过完美无瑕了,不可能是真的。
“你要我和你结婚?”
“是的,这就是我们未来的新房。”他搜寻着她眉宇间的喜色,然而却只看见了惶恐。
“不。”宿棋骇然地,呐呐地道。
从小到大她就深刻体验出,凡事都要自己双手挣来,若非自己血汗拚来的绝不会长久,而那凭空落下的好事,更有可能转眼间成一场云烟空梦。
和他相恋是一回事,嫁给他又是一回事……他怎能确定她就是他这辈子唯一想要的终身伴侣?
外头的诱惑这么多,他又是个多情公子,宿棋不以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永远将他留在身边。
而且,这一切来得都太快了。
齐涌而来的恐慌已经凌驾了惊喜,深深地淹没了她。
久未露面的自卑再度充斥着她的心窝,宿棋只是本能地摇着头,再退了一步。
新楼凝视着她,眼底有着担心和惶然的色彩,“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我,我没事。”她咬着牙,毅然决然地抬头,“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他的真心重重地受到了打击,俊脸有一瞬间的苍白。
宿棋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我不认为我们两个适合结婚,至少现在我并不想。”
她也不认为他现在真的想结婚……毕竟他们认识才不过一个多月啊!
宿棋不希望他只是一时冲昏了头,在热恋的温度冷却后,再来深深懊悔为何一时冲动娶了她……她无法接受这些。
新楼从未想过宿棋会断然拒绝他的求婚,而且表情又是一副惊骇欲绝的样子,这深深地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难道你不喜欢我吗?”他有些痛苦地低喊;这还是生平第一次他想要安定下来,想要和一个心爱的女子结婚。
“我……”宿棋紧紧握着拳头,心底酸甜苦辣和成了一团,“我不是……”
她的喉头哽住了,新楼却误认为她的有口难言是承认了,心底不由得重重地一痛!
他费了好大的心力买下了这栋美丽的房子,还自己设计布置,绘图让工人过来打理这一切,并且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弄好,好在他生日的这一天献给她,并且向她正式求婚!
没想到,这一切只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宿棋注意到了他脸色苍白,可是她纠结着的心绪无法平复,一时也顾不得他了。
“新楼,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还没有心理准备接受婚姻,而且我也还不确定你对我是真心的。”
她的话重重挫伤了他满腔热情,也伤了他的心。
“你还是没有心理准备要接受我?”他低哑地问。
宿棋沉默了。
不说比说话更为伤人,新楼深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