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杯与大宝马-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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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不知所措地看着凯墨陇用纸巾擦干净她高跟鞋上的水渍,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尖细的高跟鞋,那感觉好像轻轻一握就能像折纸般折断她脆弱纤细的脚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平白冒出这样的念头,明明凯墨陇对待女性是一贯绅士而迁就的,但是隔着鳄鱼皮都能感到凯墨陇即使放轻也依然沉缓的力道,那比真的施加暴力还让她心惊肉跳。
凯墨陇擦完鞋,蹲在地上审视了几秒,缓缓抬头看了上方怔忪的短发女子一眼:“第一,跟不上我就不要跟,第二,如果非要跟,去买双匡威。”
凯墨陇的薄唇从这个背光的角度看上去没什么血色,有点冷峻。虽然他是蹲着的。安琪不动声色地迅速收回脚,捋了下短发,稍微镇定了一下:“你说你要找他,现在你找到了,你还想怎样?”
凯墨陇起身走到宝马X5车门旁,提了提裤腿蹲下来,看着那道被完美地打蜡抛光后已经看不见的隐形的刮痕,手指有力地抚过去,唇角笑意渐深:“我还想怎样的事有很多。”
安琪忽然有点同情贺兰霸了。
。
“夏彗星?”许穆接到贺兰霸的电话有些诧异,“怎么?你认识她?”
贺兰霸的小金杯停在红灯处,日头被云遮住,阴霾的天色倒映在他的镜片上,然而出口的话依然口吻轻松:“她是我学妹,现在人在外地,手机掉了,她说上次你给她打过电话,似乎因为一些误会不欢而散,她想再联系你,找我要你的手机号,我也不晓得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就没给她。”
“啊,难怪呢,”许穆毫不怀疑,“我就说这几天打她手机怎么都是关机呢。”
很显然许穆连夏彗星已经去世这件事都不知道,贺兰霸继续有条不紊地套话:“你找她演戏?”
“你知道裴俊吧,就是万方影城那个公子哥,这次咱们这个武侠剧他是投资方,你也晓得的,这些公子哥也不过是玩个票,裴俊对夏彗星似乎有那么点意思,如果夏彗星有那个意愿,裴俊指名让她当女二号妥妥的。”
“有那么点意思是……”
许穆在电话那头笑得暧昧:“你懂的嘛。”
那下流的一笑很是把贺兰霸恶心了一把,一个编剧,如今堕落到甘愿拉皮条。一想到夏彗星就是接到这样侮辱性的电话后心脏病突发,更是怒从心来,可是身为编剧的本能又告诉他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我看夏彗星挺单纯的,怕是不会答应吧。”
“什么单纯?在这个圈子混的有单纯的么?”许穆嗤之以鼻,“你知道裴俊是怎么认识夏彗星的吗?裴俊和赵易是发小,我上部戏就是赵公子给投钱拍的……”
上部戏就是《千金》,火遍大江南北的时装偶像剧,贺兰霸忽然想起当年在海角论坛上的传言,有人爆料夏彗星靠潜规则上位,将会出演《千金》的女二号,但真正出演女二号的是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女演员。
“夏彗星当时来我这儿试过镜,被赵公子看中了,我就跟夏彗星说了这事,赵公子可以保她做女二号,”许穆八卦欲爆棚,在手机那头滔滔不绝道,“你别看夏彗星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人家可是迅速就搭上了赵易这艘大船……”
贺兰霸听得一清二楚,震惊难当,但潜意识里却还是拒绝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千金》的女二号不是夏彗星。”
“对嘛,你说赵易那家伙也真不是个东西,睡了人家结果又出尔反尔,也怪夏彗星这丫头不晓得讨人家欢心,没过多久赵易又看中了桑桑,结果女二号就由桑桑来演了。”许穆咂咂嘴,“不过裴俊对夏彗星是属意很久了,人家也压根不在意他和赵易那事,我看这对夏彗星来说也是个难得的机会,就给她打了电话,谁知道那丫头不识好歹,怎么?现在又想通了?”
贺兰霸脑海里不断想象着前一秒才听完他的《玫瑰骑士传奇》,沉浸在被神秘骑士英雄救美的情节中的夏彗星,下一秒却被许穆无耻之极的电话拉回残酷的现实,他忍无可忍地打断:“许穆,是你承诺夏彗星会让她演《千金》的女二号。”
许穆完全没听出贺兰霸愠怒的口气:“我哪有那个能力承诺她,我最多也就帮他们牵个线搭个桥罢了……怎么说我也只是个编剧啊……”
许穆口中轻飘飘的“编剧”两个字,头一次让贺兰霸对自己从事的职业产生了如此大的怀疑和憎恶,他什么也没说,挂断了电话。
小金杯在路边缓缓停下,贺兰霸手肘枕在方向盘上,茫然地望着前方,天空在摩天大楼的挤压下狭窄又黯淡,他现在只想起飞,飞起来,飞出这座乌烟瘴气的城市。
手机铃声又不屈不挠地响起来,贺兰霸看也没看,直接按了关机。
街角的出租车上,凯墨陇默默拿下手机,望着挡风玻璃前方一动不动的白色金杯车。
已经在这里停了有五六分钟了,出租车司机有些坐不住地看向身边人,身穿黑色卫衣的混血美男依然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只淡淡道:“我会照时间给你钱的。”
☆、第七章就是第七章
贺兰霸并没花多少力气就打听到了赵易接下来的投资计划,那家伙竟然要投资拍电影。电影和电视剧不同,没有上千万的资金是拿不下来的,没多少人敢拿电影来玩票,看样子赵易是打算正经地投资,再正经地大捞一笔。
贺兰霸在微博上把赵易关注的人全关了个遍,很快就发现赵易近期一直与安嘉冕有互动,安嘉冕去年拿下了最佳新人,如今是影视圈的大热门,因为形象气质演技各方面都是SS级的,票房号召力已经不亚于影帝级别的演员。不过从安嘉冕最近几部电影的情况可以看出,这位年轻的人气王重视口碑胜过片酬。
卧室兼书房里没有开灯,液晶屏幕的微光反射在贺兰霸的镜片上,他撑着下巴,在阴森森的光线下开始盘算下一步要做什么。
。
要混进星邦娱乐的年末晚宴不是件容易的事。
贺兰霸上下打量穿着一身黑西装的自己,他这房子里没一块穿衣镜,楼上客房的衣柜上本来有一面,之前的租客嫌镜子不吉利给取掉了,洗手间也有镜子,但是今天下午丹美大厦停电检修,不过这难不倒想象力鬼斧神工的贺兰编剧,他正举着一张CD盘端详自己。头发突然理得这么顺他自个儿看着都不习惯,CD又往下照了照,西装和皮鞋狠下了点血本,就只穿这么一次还挺心疼的。他丢了CD盘,将衬衫扣子一颗颗扣上来,到领口的时候老半天都扣不上,便抬头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克制住想呕吐的冲动,手哆哆嗦嗦了半天,总算是扣上了。
一旁的沙发上放着一只黑色领结,他低头看着那只领结,唯独没有拿起来,而是先进了洗手间。
“进去进去进去……乖哈……卧槽怎么是歪的?”
他是高度近视,隐形眼镜是生平第一次戴,眼珠转了半天才勉强对焦,眼睛里有异物的感觉实在不舒服极了,但是没办法,配一副刁炸天的眼镜不大不小也是一笔开支,节约一点是一点吧。在洗手间里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两只隐形眼镜都在瞳孔中央安放好了,贺兰霸松一口气,冷不丁看见洗手池上方镜子里的自己,昏暗的光线中那个投射在镜面上的人影,像个从遥远的过去走来的鬼魅。
久违的白衬衫,黑西服,利落柔顺的黑发。
他自嘲地笑笑。哟,贺兰谨,好久不见了。
走出洗手间,沙发上的黑色领结就像一块污点,始终在视野里挥之不去。还是必须得系上,贺兰霸对自己说,在脑子里默念了两遍,然后弯腰一把抓起领结,飞快地抬下巴竖起衣领,紧绷着神经开始绕领结。
他这动作虽然一气,却没有呵成。汗都出来了,那领结在最后关头总是系不上,他像患了帕金森的病人,手抖得难以自抑。
手机铃声在这时突兀地响起,贺兰霸一个激灵猛地抽下领结带,好像那是一条蛇一般扔得老远。
还是不行,始终不行。他抓着头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疲乏地撑着额头。手机铃声异常有耐心地响着,他收敛下心神,拿过手机。
“是我。”
贺兰霸听着那醇厚的声音,都想下意识地回答“我今天才洗了头你放过我吧”,不过紧绷的神经也随之不知不觉放松下来:“凯墨陇?有事?”
“上次你帮我的车打蜡,想请你吃个饭。”
“不用了,”贺兰霸笑道,“本来就是我把你的车刮花的……”
“贺兰……”
冷不丁被对方叫名字,贺兰霸背上一股酥麻的电流蹿过,他也不知道那是因为凯墨陇这声贺兰叫得太邪魅还是怎么的,他觉得自己的名字从随便什么人嘴里叫出来也不该是这种酥麻的调调。
“其实是因为我才搬到这里,想找个人一起吃饭。”凯墨陇在手机那头很坦然地说。
……你妹的,贺兰霸睨着手机屏幕,你说这话跟刚才喊我名字的画风明显不同啊!
“你来吗?”凯墨陇说,又像是不满意似的,补了一句,“你来吧。”
夜幕早已沉淀,对面几大块广告灯箱在这时齐齐亮起,映照得孤寂的客厅里影影绰绰光华流转,贺兰霸竟一时不晓得要怎么拒绝这么温柔又强势的要求,但他今天又确实走不开,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推诿,他望向阳台外华灯初上的夜景,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遗憾,轻声道:“今天真不行,我待会儿要去英尼斯菲尔德酒店,改天吧。”
“英尼斯菲尔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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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霸下楼时宝马X5已经在路边等着了,像是怕他看不见,前车灯在夜色中大大的亮着。凯墨陇穿着一件略宽松的黑色毛衣,同色的长围巾很随意地垂在身后,照例是黑得看不出一丝褶子的修身长裤,正长身倚在X5车头,低头拢着打火机点烟。
夜空飘着一丝小雨,车来车往的潮湿水声中贺兰霸听到打火机叮咛的一声细响,干净清脆得仿佛在另一个次元。宝马X5的前车灯温柔地笼罩着它的主人,凯墨陇点了烟后就拿了下来,好像只是点着好玩,而后靠着引擎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