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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涛声依旧-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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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师哥哈哈大笑,提着皮带从隔间走出来,想拧条毛巾擦脸,这时有人拎着盒饭往旁边桌子上一放,他余光瞄了眼,随口问候:“二师兄,吃饭呐。”

“嗯呐,沙师弟来一口地三鲜不?”那人说着夹起一筷子,嗷呜自己吞了,忽然从腰间掏出传呼机,口齿不清的嘟囔了句什么。

迎面走来的张杨:“……”

这时二师兄把皮带从左往右一推,闪亮的红色圆形寻呼机正对准张杨,在顶灯之下光芒四射。

“……”张杨面无表情:“你不是嫌这玩意儿贵,舍不得钱买么。”

二师兄故作狡黠道:“那是前几年,现在老么便宜了!老爷子都有,咱也得追赶上大众的脚步啊,你说是不。”

张杨没吭声,偷着摸了摸自己的掉漆破摩托罗拉,忽然心里特别不是味儿,拉长个脸转身走了。不料,他的背影刚转出门,师兄们就听斜刺里骤然爆出一声怒骂,夹在教尺揍肉的啪啪声。

“干啥呐!?你猫这儿干啥呐!?等你多长时间了?!一天不捋你就皮痒!去去去练功去!”

然后张杨被团长的黑布鞋踹得踉跄的身影闪过。

俩师兄吓得一哆嗦,忙不迭端起盒饭躲进隔间里,咔嚓锁上门。

功夫不负有心人,九四年冬月,张杨一折《凤仪亭》拔了青年越剧演员创新大奖赛的头筹。

他头戴雉鸡翎,身披武将铠,站在长衫折扇的第二名和第三名中间,将金奖证书和奖杯捧回了家。

原本当天,张杨排在最后一个上台,位置很是不利。这个节骨眼上评委多多少少都有些乏了,如果最后一场的参赛者既没名气,又没有大的能耐和实力,尾巴尖儿基本就脱不离炮灰的命。后台有几位实力超群的演员和黑马压根儿没把张杨这组当回事儿,跟自己的老师一起都坐等领奖了。

然而,吕布和貂婵这一亮相,底下坐着的评委,后台的老师俱是眼前一亮,甚至参赛者闻风到一旁观看,也都傻了眼。

台上,貂婵柔美妩媚,唱功扎实,台步走的尤其到位;而吕布的威武直楞,潇洒风流皆演绎的淋漓尽致,二人的动作都非常新颖,互动得当,勾人心弦。

特别是吕布,眉眼风流,嗓音犹如浑然天成,自有一番与旁人不同的风情。

金老师在后台静静听着,最后一句唱完,他立刻就给团长去电话,只说了俩字:“妥了。”

那头,老团长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一张老脸上也罕见的有了点儿笑模样,手掌重重按在桌上,吁道:“这回你家小徒弟,算是把咱们剧团和他自己,连带他师姐都给成全了。”

这场比赛是张杨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从此,越剧界记住了张杨这个人,他的名气不再局限于东北一隅,这次比赛金奖不亚于得到南北大多数越剧艺术家的认可。

张杨因这一战,一炮蹿红,连带着省越剧团的脸面和他小师姐的名气也带了起来。

这天晚上,一家三口横七竖八的窝在炕上,看刚拿回来的比赛录像带,张杨有一句没一句的絮叨,“我师姐算是得济了,前两天评的二级演员职称。你说她这个岁数按正理顶多就是三级演员,戏还是我编的呐,也没给我评职称……”

“你们团里为你考虑,风头占太多容易招人恨,这道理你还没品出来么。”韩耀道,“儿子,去给爸洗几个苹果梨,拿小盆装上端过来。”

张容裹在棉被里只露个脑袋,摇头:“爸爸你洗吧,我够不着放水果的架子。”

韩耀斥道:“什么你够不着,你瞅瞅你自己现在长多高了。赶紧的,你爸爸成名人儿了,还是属母鸡的吃饱了就趴着,你还能支使动他?”

张容不情不愿的掀开棉被,趿拉着韩耀的大鞋,跑去厨房洗水果。

张杨无语,斜眼瞥他,“你刚才说的那是话么?以后要吃要喝自个儿弄去啊。”

韩耀含笑不作声,看着电视里媚眼含春的貂婵,忽然道:“她怎么变这模样了?以前我记着挺好看的一小姑娘,圆脸大眼睛,现在瘦脱腮了快。”

张杨没看他,哼道:“我告诉你啊,人都结婚好几年了,爱人在地税局工作,你比不了,甭做梦。”

韩耀嗤了声:“你想啥呢?我能看上她么?开家具店那时候是她主动追求我,知道不!当时还送我条丝巾来着,一见我就脸通红,说话轻声细语的……”

张杨一脸“实在懒得理你”的表情。

张容捧着一小盆苹果梨放在炕沿边,韩耀拿起一个大个儿的削皮切成两半,一半给张容,另一半给张杨,这才说道:“儿子,你那个名人爹明天就上海的干活去了,没有小半年回不来,今儿你给拿水果算是孝敬孝敬他,啊。”

这次比赛,虽然张杨没能让张杨评上职称,但他在越剧上的天赋和实力,确实让不少剧团对他青眼有加。这不比赛一完,紧随其后的,上海方面某著名剧团立刻联系了省越,诚恳的希望双方能派多名优秀演员进行交换学习;正好最近在排一出大戏,需要王派的新鲜血液注入。

表面上的浑和话是这么个说法,其实意思明摆着,就是要借人,借张杨过去参与新戏,给他们添彩。

这是关系学生前途的事,团里没有捂着不撒手的意思,况且还有不少学生能去上海跟着沾光,是好事儿。张杨一点头,去上海的事情就定了。

张容年纪小,这事跟他早说晚说也就那么回事,说的早了孩子心里再慌起来,不如临到眼前在告诉。

张容这才知道张杨马上要走了,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张杨笑着对他勾勾手掌,张容跑到张杨身边,满眼不舍:“你干啥去啊?上海在哪啊?”

“在南方,秋天就回来。”张杨摸摸儿子毛茸茸的头发丝儿,道:“明儿早晨上火车,作业写完了么,拿来我看。趁现在没走检查一遍。”

张容:“……”

张容快要哭了,手脚并用爬到韩耀身后团成一团,自以为别人都听不见的小声嘀咕:“爸爸咋还不走……赶紧走……烦人……”

张杨:“……”

韩耀:“……”

71第七十一章

张杨走时正是山寒水冷、风寒料峭的腊月;春节虽然近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不能和家人一起过年了。

韩耀带上年礼和张容,第一次在没有张杨的陪伴下回到祈盘屯过年。

下乡的土道冰雪覆盖,萧瑟难行……南山瘦柏消残翠,韩耀坐在驾驶席上,心不在焉的打方向盘。明明风雪尽数阻隔在窗外;他却仍觉得冷;可又莫名的怀念八六年,他和张杨裹着破毛毯在驴车上紧紧挨着;在寒风凛冽中隔着厚重的衣物彼此传递的温热。

这么些年,祈盘屯的老少爷们儿已经熟悉了韩耀,年年腊月里都掐指算着;张家的城里人儿约莫快回来了;就会提前把拴在村口晒阳的老牛和毛驴牵走,让出道路给车通过。坐在冬阳下搓苞米的小媳妇,还有抽旱烟的老头子们,一旦听见发动机的声响,哪怕离得老远,也会笑着高声喊:“老张家干儿子回来喽——!”

关于“干儿子”这个说法,就连韩耀和张家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

后来韩耀猜想,农民们但凡地里没有活计,私下就聚在一起煞有其事的对东家长西家短进行一番议论,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不用传出二里地,保证会添进数不清的花样儿。于是“干儿子”的称呼,兴许便是人们闲磕牙的副产品。

他和张杨也乐得大家这么喊,唯独张父这个老实人,为此还真弄得老脸通红了一阵子,平白无故成了韩耀的爹,这不是占人的便宜么。

张容年年回奶奶家都兴高采烈,撒欢儿似的往院子里跑,嚷嚷着要吃烤鹅蛋,要上南山抓野鸡,让张父做粘网打家雀。韩耀费劲八力开车回来既是为了不让张杨惦记,也是为张容,孩子一年见不着三两面,想爷爷奶奶想的没法儿,张家爹妈也惦记他们大孙子,所以无论如何得回来住两天。

不过最多也就住两天,身边没有张杨撑着,韩耀实在呆不下去。

张母已然是个小老太太了,但身体硬朗健康,还跟以前一样,心里非常明事。但张父上了年纪,耳朵渐渐不怎么好使,聋了,跟他说话得大声喊才行。

老人听不见动静就觉得寂寞,以前那么愿意推牌九打麻将的人,现在也不去了,怕听不见响动;再加上二黑前年老死了,家里除了鸡鸭鹅,连头能让他伺候的牲口也没有。好容易大过年的韩耀领着孩子来,老爷子的心眼儿是真实诚,拿韩耀既当自家人又当贵客,顿顿吃饭跟他聊天,还必须喝酒,这样才高兴,不然一整天脸上看不见个笑模样。

唠嗑本也没什么的,而且韩耀嗓门子大不怕喊,奈何老头儿说话画圈,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事儿。

“当年在生产队,我是整劳力……”

“冬日里赶马车去北大荒拉面碱,给人拉脚挣点儿钱”

“当年跟老太爷分家,哥兄弟八个人,八个啊!没一张嘴帮着我们家说话的,到了(liao)啥也没捞着,你婶子气得哭了两气儿,后来我说,‘搬走!’到底搬了。后来次次车老板开队委会,老太爷没一次不刁咱家的,那我也挺过来了!”

诸如此类,韩耀听了十七八遍,简直能倒背如流,就着这些事儿他一滴酒也喝不下去。没办法,住个三两天,等二老稀罕够了孙子,照例给张杨大舅和老姨家各送一份年礼,完后边忙不迭奔回了省城。

臭孩子张容向来好伺候,又听话,让回家就回家,心里再想爷爷奶奶,也从来不闹着要多呆几天。事实上,只要张杨不在旁边管着他,哪怕开学日到了他都乐呵呵的眯着月牙似的眼睛。俗话说“外甥多似舅”,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秦韶在一起混得多了,洪辰看见也直咂嘴,说:“这孩子怎么也没心没肺的呢?难不成真随的小韶的门缝儿?”

韩耀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乐了声:“玩儿去呗,正好省得我带孩子。”

这舅甥俩可谓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唯独看好彼此,就乐意厮混在一堆儿,抹AB胶也没他们黏的结实。

秦韶带张容一玩儿就是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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