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声依旧-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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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呐,让我做我也不会。”韩耀到锅边舀了一大勺粥塞进嘴里,骨折腮帮子跑回去看盐水里的鸭蛋,冥思苦想半天,忽然熊脸一沉,有了主意,起身从架子上的小盒里翻出两个白皮鸡蛋塞进坛子最底下。
洪辰三两口解决完,道,“好吃。”随后便再没作声。
韩耀志得意满的扣上坛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洪辰。
洪辰面色如常,正专注的用小勺搅拌锅里的米粥,舀起一勺,抿着唇细细吹凉,想尝尝味道,还没等送到嘴边,勺子被韩耀截走。
韩耀拿出瓷碗,盛了一碗,递到洪辰手里,垂眼看着锅里冒泡的粥,半晌,自嘲的笑了笑:“现在你也应该明白了。”
洪辰从韩耀手里接过勺子,从碗里舀了勺粥,咂巴咂巴嘴,“你这是干嘛,我又不嫌你。”也不知是说这勺子,还是说旁的什么。
两人默默站了片刻,洪辰喝了粥,随口问:“小孩儿怎么没在家?”
韩耀微怔,随后恢复以往神情,哂道:“让你先遣部队带走了,非要上张杨单位看看,抱孩子撒腿就跑,拦不住。”
洪辰笑道:“不着调。那孩子是?”
知道洪辰想问啥,韩耀不隐瞒,将前因后果给他说了一遍。洪辰听后皱眉,道:“要是这样,孩子实在不应该在单位露面。真他娘的操蛋,个坏事儿的玩意儿,三天不揍就欠教育。”
韩耀摆手:“哎,我要是不让,他能抱去?我跟你说,这事儿瞒不住,迟早的,抱去就抱去了,反正有说辞……诶鹅蛋好了。”
锅滚了往出翻水,俩人手忙脚乱将鹅蛋捞出来,也不摆桌子,蹲在厨房灶台边上就稀哩呼噜开吃,还像小时候,韩耀在洪辰家里吃饭一样。等吃饱喝足一抹嘴,车队司机也酒足饭饱,打着饱嗝来叫门,询问老板指示。
洪辰说:“我去公司看看,你跟我一起去不?走啊?”
韩耀点头,说成,又问:“想好往哪搬家没有?我家西屋倒是空,但是天凉了没法烧炕,炕洞掏空藏钱了。”
“那都是次要,再说,我们先在你家住着,估计住不到秋天,找房子还不容易么。”
俩人起身往外走,洪辰说着,忽然折回来又从笼屉里拿了个包子,小跑着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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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一更完毕。
二更还要稍作修改,发上来估计要后半夜,莫等,早睡休息对身体好~明早起来蹲厕所便便的时候可以顺便看二更~
明天晚上更新正常~
62第六十二章
洪辰的公司初具规模,办公地点和车队安置在一起;两排司机临时宿舍;后面连着省城卸货点;大片地皮被满满占据;洪辰说初来先对付一阵;以后再详细规划。韩耀看着倒觉得这样很好,有模有样。
参观了新公司,又寻饭店喝了两杯小酒叙旧;完后哥俩儿勾肩搭背晃悠出来,发现时间还早;洪辰干脆趁着下午的空闲工夫找起了房子。两人开着桑塔纳在省城东走西窜;很多是房屋出租;也三五家在出售;都是半旧的公房,狭窄破旧,洪辰搭眼就觉着不满意。
可是现如今这年头,别说四条街大院那样的好房子,就是不论街道地点,只求独门独院,也已经非常难找了。
两人寻么到天色昏黄,无果,于是决定回家吃饭。
洪辰一进屋就看见秦韶西装革履,坐在木椅上架起腿,嘴叼奶瓶,正咕咚咕咚吸奶,左手攥着张容两只小手腕不让他爬走,右手在弹张容的小叽叽。
张容眼泪汪汪:“啊!粑……”
秦韶抬眼,立刻兴高采烈道:“来啦!你看,小孩儿!”说着掐起小张容献宝般递到洪辰面前,“贼有意思,借你抱会儿。”
洪辰扶额:“你……”
厨房里,张杨用菜刀劈砍一颗卷心菜,满脸不乐意。
韩耀往西屋张望了下,凑到张杨身后,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咋不高兴了?”
张杨咣当将菜刀剁在菜板上,恶狠狠回头,猛地撞在韩耀的高鼻梁上,疼得捂脸蹙眉,片刻后闷声闷气的低吼道:“你去告诉洪辰,让他告诉秦韶!不能弹我儿子的叽叽!”
韩耀:“……”
张杨怒道:“去!”
韩耀忙不迭离开厨房,眨眼的工夫没到又走回来,道:“洪辰正在教育他。你怎么不自个儿跟他说?”
“说了!他听不进去!”张杨愤恨的将卷心菜抓进盆里,“在剧团玩儿了儿子一整天,热奶喂奶换褯子倒是一学就会,不让掐脸蛋弹叽叽,说了多少遍还跟听不见一样!”
韩耀闷笑,安慰道:“他稀罕孩子,你让他玩儿呗,他心里有轻重。”说着重新环住张杨,鼻梁和唇角挨着他的侧脸,低声问:“孩子领到剧团,怎么个情况?”
豆油在热锅里发出轻微响动,狭窄的厨房里弥漫着油烟香味儿。
张杨端起大勺晃了晃,“没怎么,说是过继的也没人多想。”
“那就好。”韩耀点头。
“同事下班还给孩子买了不少东西,在屋里堆着呢,你去收拾收拾。金老师特意从家拿了二斤豆粉,说给孩子补营养,晚上你冲点儿尝尝,好喝就给儿子,不好喝你就都喝了吧。”
韩耀:“……”
晚饭八菜一汤,丰盛无比,炖排骨,烧牛柳,张杨甚至宰了只母鸡煲汤。满桌的家常炖菜和小炒,香气四溢,倒是没有下酒菜,不过韩耀和洪辰白天已经喝过一顿了,所以晚上就免了。
秦韶吃饭时老实了不少,果然没有再磋磨宝宝——虽然他始终心痒难耐的盯着张容的裤裆。
饭后,洪辰舟车劳顿,早早在西屋睡下,顺便把秦韶锁在里面防止他扑出去找张容。张杨洗漱后将堂屋和厨房熄了灯,在黑暗中轻轻掩上东屋房门。
“啊、咿呀、啵!”小张容站在炕上,晃晃悠悠走了两步,又趴下,手脚并用爬到韩耀身边,小手紧着乎撸他的背心下摆。
韩耀不管宝宝,任由他摆弄,单手别着本故事集翻看,随口道:“等过两天,给咱家添台车。”
张杨眉头微蹙,“买车干嘛?用不上,浪费钱。”
“用得上。”韩耀独断的一挥手,“买辆桑塔纳,或者帕萨特,就这么决定了。”
张杨无奈,瞥见院子里停放的那辆白色桑塔纳,遂即明白韩耀是从哪儿冒出的心思了,劝道:“洪辰到处走,买辆车用是应该的,你最远就去二道河子钓钓鱼,跟人攀比个屁啊你。”
“我啥时候攀比了!”韩耀瞪眼,耐着性子解释,“买台车开,去哪儿都方便。你不知道,今儿我坐洪辰内桑塔纳去他公司,又稳又快……”
张杨嗤了声,哼道:“又稳又快跟车没有关系,是司机的问题好么老韩同志。我早就想跟你说,开车跟开摩托是两码子事,我不会开我都知道,方向盘是转不是掰,即使不像骑摩托那样向左转身体就往左歪,车也可以顺利转弯……”说着将毛巾挂在门后,瞥了眼韩耀,又立刻受不了的妥协道:“行行行!你随便吧啊。反正就算开车把葛洲坝撞漏了也跟我没关系。”
韩耀:“……”
张杨想了想,笑道:“或者你可以想法子混到美国去开火箭,把他们那个什么全球定位系统都弄爆炸了,荣耀回国得个嘉奖勋章,我也跟着借借光。”
“……”
韩耀黑着脸,把儿子往背心里一塞,背侧躺着过身。
小张容裹在背心里,黑乎乎什么都看不见,扳起脚丫子塞进嘴里,来回挣动,“粑、恩啊。”
张杨在韩耀身侧躺下,拍了拍他的后背,笑道:“哥们儿,生气啦?”
韩耀不吭声,张杨翻身面向他后脑勺,又问:“洪辰的公司什么样儿?你给我学学,嗯?”
半晌,韩耀半死不活答道;“还能什么样儿。一片大空地,临时起两排平房,前院停车,后院堆货。”
“这样算是不错了。现在这世道,开公司也不容易。”
张杨语气中带着慨叹,韩耀翻身平躺,沉声道:“现在地方政策也不值个毛线了。中央已经乱套了,一个弄不好,万一那谁手段激烈点儿,把改革开放停了,多少钱的生意都得嗝儿屁。”
张杨轻叹,“不停也悬。搞什么经济制裁,听说南边儿很多投资都撤了。”
一九八…九年,风波不断。大局势变迁影响着人民的生活,就连张杨这类不关心政治的人也开始关注,或者说不得不去关注,去怀疑和考量中国未来的道路。
胡…耀…邦逝世,大学学…潮,学生纷纷上街示威游行,遂即演变成了打砸抢暴…乱。张杨压根儿想象不出,这些事儿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因为一个领导人去世而扯出这老多事端。而紧接着,人民日报就发表社论指出,这是一场有计划的阴谋,利用局势和学生情绪,企图推翻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美国可算逮着机会,趁机搅混水,联合各国对中国进行经济制裁。
资本主义自由化分子说,改革开放就是搞资本主义,中国最终会走向资本主义;党说,改革开放的本质是为了发展社会主义,向共产主义迈进;又有一些人说,搞社会主义就不应该进行改革开放,这是暴…乱的根源,应该立刻停止。
左…倾右…倾,最后引出个问题——姓“资”还是姓“社”?
其实,这个姓什么的问题,也许本身就不存在对与错。一切只看国家和党如何操纵,看他们跟自由化分子,以及其背后某个野心勃勃的国家之间孰胜孰负。然而,国民心中却也在进行选择,填写答案,即便他们决定不了最终结果。
社会主义计划经济的日子,张杨从小挨到大。那可真是挨啊,尤其如今生活好起来了,再回想从前的贫穷和无知,更打心眼儿里发憷。
虽然改革开放确实存在弊端,但他更不想回到以前。人就是这样,一旦得到了好的,开阔的,多姿多彩的,眼界和心胸也随之提高扩展,那么就别想让他们安安心心退回以前,甚至别想让他们容忍停滞不前。
张杨的目光并不长远,也不懂政治上大小方面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却十分现实。
他后来想,如果改革开放就是资本主义,那就资本主义呗。无论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