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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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又自叹息了一声。
清风道长忍不住道:
“道友何故一再叹气?”
白袍人道:
“道长身为武当青宿,名望身份隆极一时,却昧于大势甘心受人驱遣,这等行径委实令人不解,此某家深为道长忱借,还有这位大师……”
花和尚及清风道长面色齐地一变,花和尚打断道:
“施主此言,在贫僧听来不但等于白说,而且简直十分可笑得紧。”
白袍人道:“有何可笑之处?”花和尚道:
“你以为咱们行事乃是受人驱遣,却绝无任何根据足资证明,这个推测不是非常可笑么?”
自袍人冷冷一笑,伸手人怀缓缓取出一样物事,摊开来竟是两张纸牌,牌底向下,赵子原一瞧见白袍人手上的纸牌,心中不禁震一大震。
白袍人沉声道:
“大师利用纸牌,向清风道长传递消息,难道不是经旁人所授意么?”
花和尚神色一沉,道:
“流浪剑客!你知道的倒也不少,然则你是专冲着咱们而来的了?”
他喝出“流浪剑客”之名,赵子原顿感热血沸腾,暗道站在眼前这个白袍人,原来便是二十五年前在五台山上,当着天下豪杰之前,以一个抽剑动作吓走那不可一世行脚憎人的“流浪剑客”。
那么花和尚想必是挟仗“五指叉”功夫,横行中原绝无敌手的行脚僧人了,难怪他的注意力始终被白袍人随身所携剑柄上的黄色剑穗所吸引,想来当日“流浪剑客”所使用的也是同样一只剑子。白袍人道:“可以这样说。”
花和尚指着赵子原厉声道:
“这娃儿呢?你也有心庇护他么?”
白袍人点一点头,花和尚道:
“流浪剑客,你太过狂妄了,贫憎对你一再忍让,可别错以为贫僧是惧了你。”
白袍人道:
“反正某家是管定此事,你划下道来吧——”
花和尚怒极反笑道:
“很好,你既然如此说,贫僧说不得要把昔年五台山的旧账,拿在一起和你算算了——”
白袍人淡淡道:
“二十五年前,大师在五台山上不战而退,今日你想再来试过一次么?”
花和尚道:
“施主剑上功夫虽高,但贫僧那‘五指叉’不发则已,既发之你未必能讨得好去!”白袍人淡然道:“是么?某家不用剑子,接你一招‘五指叉’试试。”
花和尚阴笑道:
“施主不用兵刃是自寻死路,可怨不得贫僧。”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登时变得紧张异常。
立在一旁的赵子原此刻却不禁暗暗为白袍人着急,那花和尚的“五指叉”功夫他是见识过的,其凶险奇奥,确是举世罕有匹俦,白袍人若弃剑拆对,只怕将抵不住“五指叉”一击之威。
清风道长步近花和尚身侧,低声道:
“和尚你若无十分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动手的好。”
花和尚道:
“牛鼻子甭多管,昔年那笔旧账,贫僧是该与他了断了。”
转首面对白袍人道:“你准备好了后事没有?”白袍人仰天大笑道:
“又是这一句话!二十五年前在五台山上,你说的也是这么一句,难道你发出‘五指叉’前,非问明敌手可准备好了后事不可么?除开这话之外,难道你再也没有别的言语好说么?
花和尚沉颜不语,突然出手抢攻,左掌迅若电光石火拍去。
他一掌发出之际,五指张开如爪,掌上隐隐透出五股暗赤色的气体,遥遥将白袍人上身罩住。
霎时间周遭气旋风荡,有若狂飚疾扫,惊涛怒卷,发出“哧”“哧”呼啸,其势之烈,直令人心寒胆裂。
白袍人高声道:
“大师‘五指叉’功夫果已练成气候了。”
他神色陡然变得异乎寻常的慎重,目光凝注对方,毫不旁瞬,但见他不疾不徐举起右掌,迎面封出。
掌力乍与花和尚五指所透出的气流接触,立时透露出吃惊的神情,全自衣袂飘动不已,腊腊作响,他左掌紧接着一抬,发出一股坚凝的内力,与先时右掌所发的掌劲相辅相依,力道强大一倍有奇。
旁侧的清风道长与赵子原只瞧得瞠目结舌不已,因为白袍人所使出此等双掌相辅的神功奇特异常,有另辟溪径之妙,再加上他功力深厚,自然形成一股紧凝强大的气势,而且毫无衰竭的迹象。
花和尚那无坚不摧的五指叉攻势,竟为之一缓。
花和尚口中厉喝一声,右掌五指屈伸,数张数合,又自有道阴风寒气自指尖直透而出。
只闻呜呜怪响亮起,他的掌指已完全变成了殷红色,宛如鲜血盈盈欲滴,显而易见,花和尚的“五指叉”已施到十成火候,赵子原不觉暗叫一声“不妙”。
自袍人大喝一声,左手了探,右掌笔直甩出,他双掌齐出,招式极为繁复,掌上蓄势含威,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见增强,适足以抵住花和尚绵绵不绝的“五指叉”攻势。
赵子原这才瞧出白袍人韧力后劲之强,委实难以测度,若换了旁人,在花和尚“五指叉”气势所迫之下,纵不当场落败,亦将失去动手拼斗之能,束手任得对方予宰予割了。
他们两人一动开手便各逞绝艺,一招一式无不功力十足,隐含雷霆之威,确是武林罕见的一场拼斗。
双方僵持了许久,白袍人突然挥拳连击数招,迫着花和尚变式封拆,身形连动,阴风寒气渐形消失。白袍人乘机跃出战圈,道:“领教。”花和尚寒着脸庞,道:
“流浪剑客,你在未分胜败之前即行退出,可是不敢与我一决死战么?”
白袍人冷冷一笑道:
“大师固执如此,某家可要用剑了。”
清风道长道:
“待贫道来见识见识道友剑术。”
白袍人道:
“谁先上都一样,某家今晚必教你等如愿以偿。”
长笑数声,反手抽剑,立时一股震人心弦的凌厉“杀气”随着拔剑的动作,往对方卷去。
那股“杀气”去得突兀无比,如排空巨浪,如惊涛潮涌,一忽里已卷及敌手身前近处。
白袍人稍有动作,立在五尺之外的赵子原立即生出感应,只觉呼吸窒闷,身形受阻,顿生回避之意。
伊始,清风道长及花和尚都屹立当地,动也不动。
待得白袍剑子抽出一半,自剑身锋芒所透出的“杀气”愈来愈见凌厉,形成一种莫可捉摸的实质力量,赵子原立身之地虽然距离最远,但因功力较弱,是以最先感到支持不住,纵身避开。
白袍人拔剑的动作甚是缓慢,但随着他手臂的移动,剑身一寸一寸露出,森厉的“杀气”已弥漫整个旷野之上。
同时他那鹰隼般的双目中,也射出强烈冷酷的杀机,使人一望之下,顿时生出震惧之念。
花和尚额上汗珠涔涔而落,有心先行出掌抢制先机,却是身不由己,那边清风道长亦有同样的感受,长剑欲发未发,显然是被白袍人出剑的奇异力量所制,大有动弹不得之慨。
这刻白袍人的剑身已快要出尽,赵子原眼睛圆睁如铃,一颗心提悬不定,他情知待得白袍人剑子完全拔出之际,便是生死立判之时,以此人拔剑时所发的电掣雷击之威而观,战事必无拖长下去的道理。
花和尚与清风道长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忽仰天厉啸一声,齐地旋身往后疾退。
腾腾腾,两人一口气退了九步之遥,前胸一挺,站稳了身子。
花和尚抖颤的声音道:
“往年在五台山上,贫僧已猜度出你是何许人,而今益发证实心中所想,流浪剑客,你何以不敢以本来名号示人?”白袍人大笑道:“时刻还未到呢。”
花和尚喃喃道:
“二十五年前的历史居然重演,难道我永远无法与你匹敌么?……”
他面上神色瞬息万变,一招手,偕同清风道长转身疾掠而去,二人身形瞬即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赵子原内心激腾不止,他当然知晓花和尚临去所说的“历史重演”是什么意思,默默忖道:
“昔日‘流浪剑客’仅仅以一个反手拔剑的动作,就吓走了气焰冲天的行脚僧人,今日他们双方再度碰头,‘流浪剑客’剑未出全,花和尚仍然不敌而去,怪不得他有‘历史重演’这一说。”
一僧一道去远后,白袍人低声自语道:
“好险,花和尚若非自知不敌,拼死发出‘五指叉’功夫,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平息一忽,转朝赵子原道:
“小伙,你几时惹上这些魔头的?”
赵子原耸耸肩,道:
“其实我并役有去惹上他们,我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何尔来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人要寻找我的晦气?”
白袍人笑笑道:
“依此道来,你在武林中竟是个相当重要的人物了。”
赵子原默然不作一语,半晌道:
“尊驾剑术堪称独步天下,只是小可仍未能瞧出,如何能够以一个简单的抽剑动作,便将对手的斗志压垮?”
白袍人道:
“此中道理,一俟你剑上造诣到了某一种程度时,便自省得了。”
说着微“哦”一声,像是忽然想起一事,复道:
“小伙,你想不想习剑?”
赵子原怔了一怔,道:
“尊驾莫非想传授区区以剑术?”
他脱口说出这话,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暗道自己若有福份练就此等剑上绝艺,便足可挤人江湖一流高手之林,对往后行事倒有莫大的方便。
白袍人冷冷道:
“老夫可不欲平白将剑上功夫传与他人,小伙你若有心学剑必须有个条件交换——”赵子原道:“如此小可不学也罢。”白袍人道:
“你不要听听老夫所说的条件么?”
赵子原不语,白袍人重复道:
“老夫教你一套剑法,抵要你学成之后去对一个人施展……”
赵子原道:
“阁下的意思是要我挟仗这套剑法,去杀死那个人么?”
白袍人摇首道:
“不是,老夫所欲传授与你的剑法虽称无敌天下,但如果老夫所料不差,那人武功路数,恰正能克住你的剑法,绝不致落败甚或丧命。”
赵子原惑道:
“阁下既非要使我仗剑去击毙那人,然则你所图何为?”
白袍人道:
“我只要证实,那人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