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霓裳(gl)-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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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多生枝节,所以原本确实想劝她,说这次算了也没关系的,可或者是平日里看惯了那飞扬的神采吧,如今眼见这张脸上现出郁郁不欢,心中不知怎得,竟跟着微微发闷起来……一念之差,我就又开始出起主意,告诉她这世上,送礼不一定是要亲手做,特意买来也是可以的,当然最好是要买人家喜欢的东西。
出的这个主意本身,很平常,是完全没什么问题的。
只不过,那之后,很久以后,会常常不由得去想,想着当时若是劝她算了,若没有那一念之差,那个主意,一切,会不会就此不同起来?
也许会,没有了引火索,一些埋藏的东西或者会就此永远的静寂下去。
也许不会,即使没这道引火索,谁也说不准在漫长的未来中,会在什么时候,因怎样的契机,又悄无声息的冒出另外一道来。
无论如何,也许,永远只是也许。
事实是,当时练儿听了我的说法后,果然精神了许多,虽然嘴上还是有些介意今年不能送亲手做的礼给师父,但一讲到连明年的寿诞都能一并归她了,就也释然了,接着开始认真的一门心思考虑起买礼物的事情来。
买东西本身倒不是什么问题,练儿虽不喜与山下生人讲话,脾气还大,不过有我随在她身边就没关系,至少不会惹出大乱子来,只是,在研究师父喜好这一块儿上,我俩就不约而同的卡住了。
无论衣食住行用,师父平素都不怎么挑剔,有什么是什么,很少提出要求,更难见到她表现出什么特殊喜好来,说来汗颜,我当初送个瓷杯,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曾经玩票的接触过那么几下,有点概念,加上记得山下哪里有窑炉匠,这才临时起意赶去做了一个,并没特别考虑过师父喜欢什么。
但此刻既然对练儿那么说了,她也认真了,自然是不好拂她的意,我与她在那里思来想去,合计了半晌都没个结果,最后,也不知是哪里理解岔了,练儿不满的将这一切都归咎为师父老是闭关不出的缘故,并由此得出了要去那闭关的石室中一探究竟的结论。
她这么说时,真被吓了一跳。
黄龙洞最深处的那个小石室,这些年来,除了师父之外谁都没有进去过,我是自开辟之初就因为知道它用处,所以总有意无意的避嫌,除了在师父闭关时端水送饭外从没靠近过,即使端水送饭去了,都是目不斜视,很快退出。
可能受我这些潜移默化的影响吧,练儿虽不见得有多忌惮,但也确实一直从未进去过,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从没起过兴趣的缘故。
总之这些年下来,虽然师父没打过招呼,但那是我们师徒间事实上的一块禁地。
这样一个地方,乍一听练儿说要去一探究竟,找师父的喜好线索,心里是下意识很反对的,也劝说了几句,可因为讲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无奈说服不了她,毕竟师父平时根本没下过类似不准进来的命令,连随口说说都没有过,所以练儿始终坚持没关系,甚至最后,连自己,都被挑起了些许好奇心。
人就是这样的,再如何理智,内心深处对神秘未知的地方总还是会有探索欲。
所以,我终于还是同意了练儿的这个主张,甚至同意了与她一起去,只是提出来必须耐心沉住气,等待有了类似师父离开下山这种时机,才可以真正付诸行动。
但其实,这根本不需要多么大的耐心。
快回到洞中时我才想起来,先前,师父让我去寻练儿回来的时候,确实是依稀说过的,说过第二天还下山有事,这种话。
第二天,她就真下山了,和平常一样,走的时候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练儿是遵守约定的,倒真沉住了气,哪怕听到师父说要下山时也没露出一点点的异常,相对她平时的性格表现,不得不说这令我意外,不过师父刚一走后她就跳了起来,急急想要马上动作,却被我又连哄带骗的强拉着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师父走远,不会因为忘了什么再去而复返了,才松开了她手。
这一松开,她再也按捺不住,也不必按捺,几步走到后洞最深处,运起内力呼呼两掌,就将当做屏风的岩石撼动,再扳住一用力,推开来能容一人进出的缝隙,做完这些,回头向我得意笑笑,抬脚率先闯了进去。
勾着唇角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也举步跟了上去。
因为当初眼睁睁看着师父开凿而成的缘故,这石室大致的模样和大小心里是有数的,只是现在里头未燃灯火,所以很暗。
这点昏暗对练儿来说没什么,但对正常人必然是有影响的,我摸出火石,不敢点桌上的蜡烛,生怕师父回来看出什么端倪,又去到外面特意拿了油灯来,燃起光亮后,才仔细观察起石室内的布局。
说布局,其实室内很是简单,连桌椅都没有,正中一个大石墩权作桌子用,旁边铺着软垫,可供人席地而坐,一旁石壁上凿出的一个阁龛,却不敬神佛,只是将棉被软席等物收拢来放置其中,夜里便可在软垫上铺开来睡。
除了这些大件,剩下的就是一点有限的小零碎,举着油灯环顾四壁,更多只能见到石壁上刻满的各种剑法,刻痕有新有旧,姿态各异,其中有些似曾相识,有些早已学过,想是这些年来师父种种参悟的心血。
这么一个地方,看起来比外洞都来得更简洁一些,怎么可能看出师父的喜好如何?我有些灰心,而练儿不愿罢休,翻了两下软垫和杂物,又去翻起了阁龛里的棉被软席。
正想提醒她不要翻的太乱,免得师父回来生疑,却听到那厢传来一声欣喜的欢呼。
正待要问,就见练儿手中拿着一卷什么,转过身三两步走了过来,到面前也不多说,只将手里的那卷东西一把塞给我,急急问道:“这是什么?”
垂目看了看,下意识回答道:“羊皮纸。”
这样的回答引来了对面一阵鄙视,练儿斜眼瞪了我,气道:“我当然知道这是羊皮纸,里面,是里面!”
将油灯放在石墩上,我小心翼翼的双手打开这东西,生怕一不小心弄破了,卷纸很长,简直能订成一本书了,卷首和卷中满载的都是各种剑式,与石壁上所刻的相同,只是多了心法口诀,想是师父最后整理出来的成品,这或者是很多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和我与练儿此行目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抬起头,刚想这么对她说,又觉得不对,就算有字不认识,但剑式什么练儿是看得懂的,单为了发现这个不可能兴奋。
想到这里,就耐心一点点的打开,拉到卷末一些,看到了与之前完全迥异的,暗红色文字。
我心头一惊,这种暗红色,如果没看错的话,分明就是鲜血褪色后形成的,这……这竟然是血书?不敢妄断,就问了问练儿,确认果然如此,她自然是不懂血书意义的,只是知道用血写成,直觉此物与众不同,才会满怀期待。
可是,看着手上之物,总觉得不大对劲,正常想来,写血书什么的总该是遭遇危机或最后关头的事,而眼前字体工整,密密麻麻的写满,显然并不慌乱。
心中不解,我索性捧了书卷,仔仔细细的看起其中内容来。
细读之下,才惊讶发现,这东西不是别的,竟然是师父亲手所写的,这些年来的日记!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这些年她亲手所写的,断断续续的,如日记一般的存在!
☆、咯噔
“今夜难眠,复又回想前尘,彼时不辞而别,多乃负气之举,每时梦回,思念甚殷,心中亦存懊悔,然已身如开弓之箭,不复回头,廿年之约遥遥无期,今破指而书,留待日后重聚之时,天都若有缘得见,始证夫妻情分不假。”
站在石室内,就着昏暗的油灯细读那羊皮卷上的暗红文字,大多都如这一段般,有些没头没尾,所记的日子更是时有时无,当中间隔最长两篇甚至空了一年有余,与其说是日记,倒不如说是师父的心情笔记更为贴切。
可即使是这样的断续零碎,我一路看来下,渐渐还是从字里行间中,摸索出了一些其中所记之事的轮廓。
原来师父早已经成家,且看起来她的丈夫同样是剑术大行家,两人感情颇深厚。当初,师父曾经对我说过的,她欲精炼百家所长独创一派剑术来,现在看来,最初有这想法的却是师公,他似乎还拿了此事与师父玩笑,可惜两人俱是高手,师父又是性傲,当场被这玩笑激恼,扬言了自己也要独创一家,二十年后再来比过,看看谁强!之后便真的携了师公搜罗的剑谱不辞而行,最初几年知道师公在寻她,还四处游走避而不见,才会有与我的相遇和之后漂泊的那一年。
后来,渐渐没了师公寻人的消息,师父觉得他该是死心了,所以才携我在西岳定居了下来,潜心专研剑术,可总是有情的,日子一长还是会想念牵挂,也有反思,只是这心情太不足为他人道,这才以血寄心,写下这些文字,留待日后见证。
师父毕竟性子强硬,即使是这样的以血寄心,也都写得浅显简略,大多聊聊几笔,翻不多一会儿就翻完了,除去这些血字,后面记的都只是一些练剑的构想,进度和生活中事,末了连收我和练儿为徒的经历都记在里面。
不多久我翻阅完毕,一切前因后果就这样巧合的得知了,心中难免感慨,原先随师父四处漂泊时,还认为她身上必定有什么了不得的江湖故事恩怨情仇,可结果却偏偏是这样简单,所有一切,竟都只缘于一句玩笑和一个负气之举。
一时间,只顾了在这边独自感慨,却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眼巴巴的等着。
应该是当初看医书时养成的默契吧,只要我看东西,尤其是看用得着的东西时,练儿一般都会好好的耐住性子等着,不会轻易吵闹催促,但现在见我看完了还始终默默不语,终于急了,拉了我衣袖就问道:“喂,怎么?这上面文绉绉的说了些什么?有用没有?”
我摇摇头,想了想,还是把这上面记载的事情,加上自己的理解,都原原本本讲给了她听,虽然其中有许多师父内心中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