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巨枭-毛人凤-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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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余波
正当毛人凤为假撤退真潜伏疲于奔波的时候,蒋介石从广州飞到重庆。
不久,李宗仁追随而至,那个“变节”的保密局长徐志道也带着一班人马跟了过来。常言道:同行是冤家,更何况又代表两个不同的“司令部”?于是,“真假保密局”的文章又要接着往下做。好在蒋介石已从幕后跃居台前,当上了“非常委员会”主席,原先就很不硬气的徐志道,理该挂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目吧?毛人凤坐在嘉陵新村26号的房间里这样想。
这所房子原是军统大特务曾晴初的公馆,现租给西南特区当招待所,毛人凤借住这里,图个清静。眼下,想到了徐志道的“臣服”,倒指望有点热闹瞧瞧,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戏目”挂出,心里不免有点着急。说来也是对徐志道迷官的痴情估计不足。他抢着大印,舍不得松手,探探李代总统的态度,原意未改,并且口气硬扎地说:“怕什么!美国人支持我,我支持你!”究竟怎么个支持法,徐志道心里没底,李宗仁马上以行动说话。当时,保密局在西南有个外围组织——新社会建设事业协进会,秘书长叫严守三,过去在新桂系干特工,抗战时被戴笠抓起来,改换门庭,成了军统分子。这几天适逢母亲去世,正在大办丧事。徐志道很想通过严守三,把“协进会”抓到手里,以此作为立足西南、抗衡毛人凤的筹码,便以“徐记”保密局办公室主任的头衔为诱饵,央请李宗仁代为疏通。李代总统一口应允,并借严守三办丧事的当口,送了一面大祭幛。队伍出殡时,以这面祭幛开路,平添了好些风光。严守三很感激李宗仁,但不愿以领情搭送前程,因此,当李代总统说起徐志道那儿的公干时,严守三婉言拒绝了,声称:有重孝在身,不宜旁骛。李宗仁珍惜身份,自然不好再说什么。然而,回过头来,严守三却跑到毛人凤那儿,汇报了“收买”的经过。毛人风冷冷地哼一声说:“他(指徐志道)还有什么公事可办?等我们把云南警备司令部拿下来,你就去那里当办公室主任。”徐志道出师碰壁,知道重庆已无法立足了,整日里发愁,像个苦人儿一般。一天,老同事陈嘉福来找他帮忙,此人原是军统局汽车大队的一个分队长,戴笠死后,毛人凤批准他请长假,陈便用低价收购了中美合作所的一批旧车辆,成立中福汽车公司,跑运输发财,现在已弄到了几十部车子的规模。
这会儿,碰上当局有令,全部商用车一律征用,陈嘉福不想割舍,便来找徐志道帮忙。徐与毛人凤打擂,处处下风,办办这类事,还算有门。他找到宪兵司令,说明情况,同意让申福的全部车子为宪兵撤退所用,抵达成都后,悉数归还。这样,徐志道便混在中福的车队中,在宪兵的“保护”下离开重庆,奔了成都。
到了成都是否就安然无恙了呢?这是一段后话,索性提前道出,好让“真假”之争就此“结案”。
11月底,毛人凤随老蒋撤至成都,一对冤家,重新聚头。这一回,工于心计的毛人凤不打算等“客”上门了,而是甩出一个先逼后劝的招数,让徐志道“甘心”就范。他先让稽查处长周迅予四下里放风,说是要抓徐志道,逼其出逃。徐若顶不住,真准备外逃,事前必向“国防部”领取机票,到时候,毛人凤暗示航检所以“擅离职守”的罪名把徐扣下来。另一方面,又让廖宗泽出面,规劝徐志道审时度势,自己把大印交出来。廖宗泽受命去署袜北街中福公司办事处,在那里找到了徐志道。环顾四周,深为勉力坚持的惨象而感慨:堂堂一个“徐记”保密局,走的走,散的散,只剩下办公室副主任陈质平和业务处长黄逸公,一哼一哈,围着个“死神”,除了喘气吃饭,根本就无所公干。廖宗泽一边叹息,一边对徐亮了毛人凤的底,随后又说:
“我们老朋友了,还是怕你出事,这就把大印还给毛先生,不就没事了?”徐志道一脸无奈,却又故作矜持地言道:“我们再研究研究!”接着,便与陈、黄商量,试探地说:“毛先生不就是要这大印吗?我拿着也是祸事,不如交给他。你们以为如何?”说罢,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对黄逸公说:“不过,我可不能自己去交,还是麻烦黄处长吧,你和他有交情。”黄逸公知道这一年已把毛人凤得罪得到了家,巴不得有个“说清楚”的机会,打着哈哈说:“勉为其难吧!”黄逸公答得爽快,暗地里急煞了陈质平,他生怕失去“立功”的机会,便赶在黄逸公前面,跑到东门街见毛人凤,主动揭发了“徐记保密局”交印的打算,顺便也倾倒出许多身不由己的苦衷。毛人凤明白陈的来意,当场摆出宽宏大度的样子说:“这要解释什么?你们跟徐先生,都是我安排的嘛!徐先生对不起团体,跟你有什么关系?”说着挠头作感叹状:
“唉呀,你也来得太晚了,给你安排个什么工作呢?”想了想又说:“我们最后的基地在西康和云南,云南那里安排不下了,你去西康吧,还有一个副站长的缺,委屈你了。”陈质平是戴笠时期的老军统分子,常驻国外,以他的资格,给谈荣章(西康站站长)当副手,确实有点委屈,但以追随徐志道的劣迹论处,毛人凤不记前隙,能够给他一条出路,陈感激不尽,哪里还敢论资排辈!
陈质平走后,毛人凤吩咐秘书任鸿传说:“待会儿黄逸公来送印信,你接待一下,给他一个潜伏组长当当。”任鸿传觉得奇怪。黄逸公原是中共叛徒,又当过局部副处长,基本不符合潜伏条件,怎么还让他当潜伏组长?毛人凤哂然一笑道:“他是善变专家,过去叛变共产党。后来又出卖我,现在又变了,这种人我还带他去台湾?不过,他既然送印来,总算一功,给他个官做,配部老式电台,再配个发报员,发点黄金给他,叫他去西昌潜伏,能潜伏下来与我们通电报当然好,否则,对他也不抱什么希望。”其实,毛人凤对黄逸公的安排,不算是个特殊,平时,布置潜伏人员,他就主张把中共方面变节过来的人都留下。在他看来,过去国民党强盛时,个别中共人员叛变,除了要保住性命外,同时也为了升官发财,所以肯真心实意地卖力干。这两年情况不同了,共产党强大起来,这些人叛变,仅是怕死,并非肯诚意地跟着国民党干到底,所以对叛徒只有尽可能地利用。今年以来,“毛记”保密局从南京撤到上海,从上海撤到广州,再撤到重庆,叛徒们也跟着跑,到近几个月,重庆麇集了不少这类人物,他们怕共产党跟自己算帐,都奢望“撤退”到台湾去。毛人凤板下脸来下令,全部去于“潜伏”!
局内人不解,说是有“污点”的同志不宜潜伏。毛人凤说,这些人能利用的地方,已利用得差不多了。再说,台湾地方小,去了只会增加负担,留下来却有许多好处。其一,过去国民党抓到这些人,不但没有杀掉,而且给他们官做。共产党再抓到他们,一定要算这笔帐,很可能要杀他们,我们就可大肆宣传,我们不杀的人,被共产党杀了。这是最好的材料,他们的亲友也会对此产生很大的反感。其二,丢下这些人,可以给共产党增添不少麻烦,同时也必然涉及到他们的不少亲友。这样,至少要花大量的人力去摸清他们的情况,而我们留下来的人员可以减少一些厄运。其三,如果这些人没有被杀而又重新得到共产党的信任,给予工作,那就证明他们在许多问题上作了隐瞒,那时,我们再派人找他们联系,如果不敢干的话,便可以威胁他们,宁可同归于尽。其四,这些人在替我们工作时,生活待遇都不错,以后在共产党内不但要受到轻视,生活也过得不好,相形之下,他们还会留恋我们。据沈醉所言,毛人凤的这些理论和做法,深得蒋介石的嘉许。因此,黄逸公也难出例外。
第二天,黄逸公果然捧着大印来了。千方百计地跟毛人凤套旧情,还喋喋不休地说了一通不堪入耳的表功话。毛人凤耐心很好,笑咪咪地听完,像没事似地说:“好,好,我去开个会,工作问题,叫任秘书跟你研究一下。”黄逸公连连点头称是,可一听完任秘书的分派,只好歪咧着嘴苦笑,乖乖地当上了西昌地区特别工作组的少将情报组长。至于徐志道,交了大印,毛人凤不再与他为难,让出一条生路,由他去了香港。
“九·九整肃”
后话说完,再回到8月末,老蒋在执行大西南计划的问题上,与胡宗南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对此,毛人凤不能公开表示异议,内心里却是倾向胡宗南、宋希濂的。于是,从旁紧打边鼓,在证明地方实力派不可靠的问题上,做了大量的情报工作,力图影响老蒋改变主意。
毛人凤的工作卓有成效,一大摞不利于卢汉的材料(包括庇护杨杰)堆在老蒋的面前,毛人凤列数要点后认定:云南的问题不是卢汉一个人,而是一大批包围卢汉的人,要么于掉卢汉,由李弥代之(W//RS//HU);要么把卢汉身边的人除去,迫使卢汉跟党国干到底,接着,毛人凤以坚定的口吻说了一句极富煽惑力的话——“前车之覆,后车之鉴,绝不能让云南成为第二个湖南!”①蒋经国当时在场,听了毛人凤的汇报,也主张防患于未然。蒋介石沉思了片刻,决定来个折衷,既用张群的怀柔之本,又用毛人凤的威逼之术,随后密令李弥、余程万、刘伯龙做好武力解决的准备,同时又通知卢汉速来重庆见“驾”。
卢汉收到蒋介石的召见令,紧张得寝食难安,去重庆吧?生怕有去无回;不去吧?招架不住“国军”的来势汹汹。听手下人汇报,驻于昆明的二十六军余程万部已进入临战状态,连炮衣也御去了,炮口直指五华山(云南省政府办公处)。9月5日,蒋经国飞抵昆明,说是父亲特派自己来请卢主席。
接着,张群又拍来电报,卢汉无奈,硬着头皮登上了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