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尽处-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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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不准逃。你今天即便逃到天边去,也得我们被抓回来!”鬼子小分队长大仓信夫明知道自己胯下的马匹不济,却不敢就这样回去向藤田纯二的交差,带领一众爪牙,紧追不舍。其他鬼子兵气急败坏,紧紧跟在了自家小分队长身后。就像一群野狗看到了落单的狮子,仗着周围全是自己的同伙,一边追一边大声咆哮。
“站住,站住。你跑不掉的。”
“你,英雄的不是。站住,站住决一死战!”
“你,呼呼……,跑,跑不掉的……”
“站,站住……,呼呼,你,你给我站……,呼呼,……站住!”
咆哮声起初时激烈,慢慢变得有些乏力,半个小时之后,终于变成了断断续续,中间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鬼子兵的坐骑,都远不如前面的大白马神骏。他们本人,也都不像前面的被追杀者那样,曾经几度在鬼门关前打滚。只追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一大半儿鬼子兵掉了队。只剩下两名鬼子兵和小分队长大仓信夫仍在咬紧了牙关死撑,但也累得个个口吐白沫,随时都有可能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成一只屎壳螂。
听到背后的马蹄声渐渐稀落,张松龄好整以暇地放松缰绳,从腰间摸出两支盒子炮。鬼子小分队长大仓信夫见状,还以为前面的人和自己一样已经被累垮了,喜得大叫一声,奋起全身上下最后的力气策动战马。“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的……”双方距离堪堪拉到了五六十步,小分队长大仓信夫颤抖着胳膊,将马刀举过头顶,“特闹黑卡,板载!”(注1)
“特,特闹黑卡,板,板载——”另外两鬼子在跑动中勉强分散开,以前面的大仓信夫为顶点,形成一个攻击三角,高举着马刀扑向“猎物”。眼看着他们就要冲进二十步距离之内。正前方的张松龄忽然一转身,手中两把盒子炮左右开弓,“乒乒乓、乒乒乓、乒乒乓……”
毛瑟手枪射速快的优势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一眨眼功夫,就有二十余颗子弹横着扫了出去。追得最积极的鬼子小分队大仓信夫长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胸前至少被打出了三个窟窿,整个人一个倒栽葱掉下马背,被自家坐骑拖着,在枯黄色的草原上画出一条又粗又重的血迹。
另外两名小鬼子当中,有一人被打中了脖颈,掉下马,生死不知。第三人因为个头太矮,倒是侥幸得逃过了一劫,但是他却被同伴的惨死给吓破了胆子,居然顾不得再追张松龄,拨转坐骑,撒腿就跑。唯恐跑得慢了,成为陷落在异国他乡的孤魂野鬼。
张松龄却不肯放他离开,先是朝落马的那名鬼子兵头上补了一枪。然后策动坐骑,黏着逃命的鬼子背影追了上去。两个人一追一逃,沿着先前的马蹄印儿倒卷而回,转眼间就卷了五、六里路。前方又出现了两名累得筋疲力尽的小鬼子,见到其同伙的狼狈模样,还以为遭遇了游击队的埋伏,想都不想就拨转战马,使出吃奶的劲儿落荒而逃。
紧跟着,就是第四名,第五名小鬼子,看到前面三个人被张松龄追得狼狈不堪,没勇气确认真相,也转身加入了逃命大军。这下敌我双方兵力对比成了一比五,一个人提心吊胆的在后边追,五个人头也不回地逃。
张松龄不敢追得太近,举起盒子炮,瞄着前面的鬼子兵们接连开火。他的马上枪法远不如步下,明明瞄得都是小鬼子们最宽阔的背部,却因为战马的颠簸,子弹不是打到了天空中,就是打到了草丛里,没有一颗击中目标。倒是把小鬼子们吓得魂都不知道飞往哪里去了,抱着马脖子拼命赶路,根本没勇气回头数一数到底有多少人在追杀自己。
堪堪又卷回了四、五里路,张松龄见自己前面又出现了五、六名鬼子兵。不敢过于托大。笑骂着收起盒子炮,拨转大白马再度奔向了北方。逃命的鬼子们没勇气再回头追杀他,自顾抱着马脖子去与同伴汇合。待身后已经完全听不到枪声和马蹄声,才瘫在马鞍子上喘做了一团。
当随时都可能丧命的危险渐渐消散之后,鬼子兵们又开始担心起如何向藤田纯二交待的问题。迟疑着,互相打量着,小声嘟囔,“那个,那个,咱们,咱们怎么向藤田少佐汇报?咱们可是十几个人,对手,对手好像只有一个!”
“是啊,横路分队长殉国了。咱们几个却都还活着!”有人终于想起了军纪,声音里头充满了忐忑。
“要不,咱们再追追试试?!”有人心里感觉屈辱,壮着胆子小声提议。他的话立刻被反驳声给吞没,几乎所有鬼子,都将头摇成了葫芦状,“不行,不行,他的马太好了,咱们根本追不上!”
“即便追上了,也未必能拿下他!那个人,枪法大大的好!”
“说不定,他就是个诱饵,骗咱们追过去上当!游击队的人就埋伏在不远处,等咱们一踏入陷阱……”
虽然明知道刚才大伙只是被猎物杀了个回马枪,而不是真的遭遇了游击队的伏兵。但想起对手那可怕的枪法,鬼子兵们还是鼓不起任何勇气。
“酒井君,这里头你的军衔最高。”没人能拿出好主意的情况下,鬼子兵们习惯性地按照军队的规矩,把决定权交给一名姓酒井的矮个子伍长,请他做出决断。当然,过后承担责任的也是酒井,其他人不必再直接面对藤田纯二的怒火。
“我,我,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姓酒井的伍长是一个月前刚刚被降了职,到大仓小分长麾下赎罪的“废料”。显然还没做好重新成为军官的思想准备,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终于横下心来,低声说道:“追,一定要追的。但,但咱们的马,比不上敌人的马。那匹白龙驹,是藤田长官送给游击队的。是来自北海道的名种名血。咱们,咱们骑的,却都是本地,本地马!你们,你们几个明白我的意思?!”
“哈伊!”终于看到一丝光明的鬼子兵们齐声回应。但很快,又犹豫着提醒,“藤田长官,藤田长官那边,可是要去喇嘛沟征讨游击队,如咱们不及时赶回去……”
“十倍余敌的兵力,还有决胜弹助战,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小小游击队!”酒井伍长摆了摆手,非常有信心地回应。“再说咱们即便及时赶了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不如继续追杀那个狙击手,免得他又去骚扰藤田长官和车队!”
“追,即便追上三天三夜,也一定要追上他!”
“追,酒井伍长英明!”
小鬼子们登时恍然大悟,欢呼着催动战马。闲庭信步般朝着张松龄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注2)
注1:鬼子的冲锋口号,大意是,天皇万岁!
注2:侵华战争初期,日军的精锐部队就集中在正面主战场,投放于占领区的,都是一些二流甚至三流部队。因为战斗意志很差,兵力又过于分散,被国共双方的游击队趁虚而入。后来鬼子大本营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把前线的精锐又抽调回一部分来进行“治安战”,游击队就在鬼子精锐手上吃了大亏。本节中的鬼子,就是典型的二线部队。所有张松龄才能游刃有余。
第八章 戎机(3)
骑着鬼子送的东洋大白马,拎着鬼子造的三八大盖儿枪,美滋滋哼着山西小调,张松龄心里头好生惬意。
当然,如果能把背后那群“苍蝇”也顺手拍死,今天的战斗就更完美了。但这个愿望看起来难度却有点儿大,那伙阴魂不散一路尾随着他的鬼子兵非常狡猾,即便追得最近时,也跟他保持着五六百米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张松龄的用盒子炮的威胁基本等同于无。而马背上用三八步枪射击,却是他尚未掌握的“超级”技能。准头还不到平时卧姿射击的一成,每每冲着追兵的脑袋开火,到最后子弹却钻进了鬼子脚下的草地中,除了让战马哆嗦几下之外,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
盒子炮的射程不够,三八枪又不适合在马背上射击,想将追兵干掉,剩下的唯一选择就只能是掉头冲过去,用马刀来决定胜负。可惜张松龄没有三头六臂,也非金刚不坏之身。以单人独骑同时和十二名鬼子拼刀,这种纯粹找死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去做。况且身背后那伙追兵也绝对不会给他炫耀个人勇武的机会,每当他将大白马的速度放慢,小鬼子们就立刻拉紧各自手中的缰绳,严阵以待。仿佛张松龄真的是传说中的绝世猛将,能在千军万马中杀个七进七出一般。
好几次张松龄被追得心烦,干脆催动白马将追兵甩了个无影无踪。可当他再度停下让战马恢复体力的之后,鬼子兵们就踩着草地上的马蹄印儿顽强的缠了上来。依旧是将双方的距离保持在五百米之外,既不想冲上前围攻他,也不愿挨他的冷枪。仿佛试图跟他永远象目前这样和平共处下去一般,极力避免任何战斗的发生。
东洋大白马短途冲刺能力强,鬼子胯下的改良品种蒙古马耐力非同一般。在双方的坐骑各占优势的情况下,想将鬼子兵们甩掉,对张松龄来说非常困难。接连试了三四次,他都没能如愿以偿。索性不再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举动,慢悠悠地“领”着鬼子兵们在草原上看起了风景。
临时推举了酒井伍长为首领的鬼子兵们,仿佛正巴不得张松龄这么做。也非常“默契”地放松了马缰绳,跟在五百米之外举着脑袋四下张望。
讨伐喇嘛沟游击队的事情,有大部队和临时征召来的马贼们去做就足够了。无需他们这些底层小兵再过去分功劳。况且决胜弹那玩意儿,发射出去之后,毒烟的扩散方向就不再受任何人控制。一旦风向突变,将毒烟倒着向发射者这边吹过来,那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轻者双目失明,重者全身溃烂而死,根本没有任何解药可觅。与其回去冒那个险,还不如继续跟前方的中国狙击手在草原上兜圈子。反正推迟归队的借口早就被酒井前辈想好了,‘为了阻止那个中国狙击手悄悄地绕回去向大部队打冷枪!’毕竟对方本领过人,在三百米的距离上几乎是百发百中。如果任由此人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