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帖亡魂令-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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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目老人”接过话头,道:“小子,上次与老夫交手时,你不知道老夫是谁,事后,你又寻访老夫,必非无因,是否受人指使,凭什么意向办事?”
“你想知道?”
“你到底真正的意图何在?”
甘棠带煞的目光再次遍扫诸人一眼,厉声道:“听着,本人为‘武圣’复仇!”
“什么?你……”
“你……”
“为‘武圣’复仇……”
七嘴八舌,叫嚷成了一片,场面显得紊乱而诡谲。
“三目老人”扬手止住众人,惑然瞪了甘棠一眼,道:“施……”
“我不姓施!”
“你……不姓施?”
“我叫甘棠,‘武圣’遗孤,明白了吧?”
巨宅主人身躯在原地一个踉跄,栗声道:“你是甘……棠?”
所有在场的,似乎全因甘棠报名而震惊得愣住了。
“三目老人”须发齐动,战抖着声音道:“你……真的是甘棠?”
“难道会假?”
“哦!”说着转向巨宅主人道:“琼芳,你一点也看不出来?”
巨宅主人如痴如呆地瞪视着甘棠,那眼光,那神情,使人一见难忘,她根本没有听见她父亲“三目老人”在说些什么。
甘棠也被这异样的气氛弄得手足无措。
“奇门令主”似有所悟般地扬声道:“甘棠,你听说过‘凤凰女朱琼芳’这名号没有?”
甘棠陡地一震,狂声道:“认识,怎么样?”
“奇门令主”一指巨宅主人,道:“就是她!”
甘棠但觉在顷刻之间,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脑内一片空白,暂时呈无意识状态,这情况大突然也太意外了,使他的精神无法承受。
前前后后,所有的事实片段,绞成了一堆无法清理的乱麻,千头万绪,愈理愈乱。
场面突然死寂下来,显得万分的不调和。
久久!
还是久经风流的长者“三目老人”打破了难堪的空气,道:“你,不是‘天绝门’少主吗?”
甘棠如梦乍醒般“唔”了一声道:“是!”
“如何解释?”
“螟蛉义子。”
口里答应,脚步已缓缓向“凤凰女朱琼芳”身前移去。
“凤凰女朱琼芳”伸出颤抖的双手,珠泪骤然滚落,悲声道:“天,真的会是棠儿!……”
“妈!孩儿不孝……”
甘棠扑倒“凤凰女”脚前,放声大哭起来。
母子劫后重逢,这场面相当感人,“三目老人”也频频拭泪。
此刻,他脆弱得像一只乳燕,一头羔羊,泪水,倾泻出他十多年来的悲酸与孺慕。
哭声,使这郊野染上了一层凄清之色。
东方现出了曙光,天亮了,村鸡四啼,远处升起炊烟,与薄薄的晨雾混在一起。
“奇门令主”移步上前,一手扶住“凤凰女”,一手拉起甘棠,泪眼婆娑地道:“好了,你母子能重见,这是天意,别哭了,该欢喜才是!”
甘棠应势起身,泪珠仍不断滚落。
“凤凰女”抓住甘棠双手,端详了很久,梦呓般地道:“孩子,这是真的?”
甘棠痛哑着声音应道:“妈,是真的,这像是梦,然而,却是千真万确。”
“啊!孩子,妈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今天,你……为什么不早说出真相?”
“妈!孩儿也有很多的顾虑!”
“当初你与云儿上门,就存了心的,是吗?”
“是的!”甘棠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道:“当初,孩儿听说洛阳城郊有一所巨宅,隐居着母子四人,因当年父亲血战‘九邪魔母’,存活的正是母子四人……”
“你疑心我是‘魔母’?”
“正是这样。巧的是云姐透露您也姓朱,与‘魔母’同姓……”
“嗯!还有呢?”
“父亲死后遗创,是奇形剑所伤,而据说‘邪子’使的正是奇形剑……”
“你当初要求观摩剑术,用意在此?”
“是的!更巧的是这块‘魔牌’,孩儿认定是凶手所留……”
“啊!多可怕的巧合,多可怕的误会,孩子,‘鹰龙魔牌’是你师祖之物……”
甘棠大睁双目,骇然道:“师祖?”
“不错,你师祖是‘魔王之王’,你父亲是‘魔王之王’的传人,这一点武林中没有人知道。因你师报以往刚愎自用,声名很不好,所以你父亲决意争一口气,赢得了‘武圣’之名,受天下同道景仰,想不到……唉!”泪水又簌簌而落。
“奇门令主”道:“芳妹,你母子一时也谈不完,先回去怎样?”
“凤凰女”赧然一笑,放开了拉住甘棠的手,道:“孩子,先见过你外公!”
甘棠转身趋向“三目老人”身前,跪下去,道:“外公恕棠儿不知,多有冒犯!”“三目老人”捻须呵呵一阵大笑道:“起来!起来!不知不罪,长江后浪推前浪,外公不成了!”“凤凰女”又指“云汉一鹗樊江”道:“见过你樊师叔,‘桐柏派’四十年前发生了一次变故,先掌门与你外公交厚,把樊师叔托你外公,所以多了这层关系。”
甘棠上前见了礼,自动转向“奇门令主”行下礼,道:“见过大姨!”
“啊!棠儿免礼。”
甘棠起身,目注大二两庄主,不知该如何称呼,难道真是自己兄长,但幼时又没有听说过。“凤凰女”已察知甘棠心意,一招手道:“这是你大师兄白承武,二师兄斐忠!”
“见过两位师兄!”
“师弟少礼!”
甘棠这才想起了伤心而难过的林云,方才几乎酿成了悲剧,迟片刻该多好,论关系他该叫她表姐,以前因误会而起的复杂气氛,已告烟消云散,一种微妙的情意,立时涌上心头,剑眉一蹙道:“妈,云表姐她……”
“不要紧,你鹏表弟已追下去了!我们动身到你师叔居处再说吧。”
一行七人,由“三目老人”领先,弹身奔去。
一路之上,甘棠念及这场误会几乎造成弥天大错,不由冷汗直流,假使伤了其中任何一位,岂非百死莫赎,深悔自己孟浪,如果早早指名索仇,不瞻前顾后,母子早已相逢了。
可是问题来了,谁是血洗“圣城”的真凶呢?心头又不觉沉思起来。
到了“云汉一鹗樊江”隐居之处,自有门下弟子料理酒食,摆了上来。
骨肉重逢,该是天大的喜事,但奇惨的遭遇,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酒饭是在沉闷的气氛下用过的。
饭后,齐集草堂之中。
甘棠向“云汉一鹗樊江”道:“师叔,‘卧云山庄’何以封闭?”
“云汉一鹗”苦苦一笑道:“躲避‘死神’凶焰!”
“哦!”
甘棠本想说出“白袍怪人”并非真正的“死神”,觉得牵涉太广,话到口边,便即止住,只“哦”了一声。
“凤凰女”眼中充满了慈祥的光辉,柔和地道:“棠儿,说一说你这些年来的遭遇。”
甘棠应了一声:“是!”
接着,把九岁那年,侥脱死劫,流荡江湖,以及诸般遭遇,至被“天绝门”太夫人认为螟蛉义子等经过,说了一遍,听得在座的,唏嘘不已。
“凤凰女”含泪道:“孩子,苦了你,照你所说,全家唯一侥生的除了你之外,便是那陆秀贞?”
“是的!孩儿一直不明白西门嵩与陆秀贞何以一再对孩儿下毒手?”
“这……其中或有误会。”
“误会?”
“嗯!西门嵩是你父亲的至交,曾主动把女儿许配你,对你父亲奉如神明;而陆秀贞是他的师妹,未嫁你父亲前常来走动,是一个端庄娴静女子!”
“可是以我所知,她与西门嵩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孩子!她是偏房,守寡之后,也用不着苛求!”
“如果事情发生在家门血案之前呢?”
“这……这……恐怕不会!”
“妈!您如何离家的?”
“凤凰女”面色一惨,凄清地道:“孩子!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何以不见容于你父亲。记得,那一晚,你父亲无故咆哮,逐我出门,既不说理由,也不给我分辩的机会,我……一气之下走了。你三师兄自愿随我离家,一直以母子相称,可怜你三师兄竟遭‘死神’毒手……
后来,你父亲续娶了陆秀贞,我也死了夫妻重圆的这条心。”
突地!
他记起了“魔母”说过的那句话:“……夫妻反目,是为了凤凰女不贞……”这像一条毒蛇在啃啮着他的心。
部面色变了,阴沉,痛苦……
母亲说不清原因,这分明是一种遁词,用以掩饰她的罪恶。
这种话,他不能追问,他说不出口。
“魔母”虽说是无意中听来的,但其来有由,日后非从她追出真相不可。
“凤凰女”一见甘棠无缘无故地变了色,关切地问:“孩子,你怎么了?”
甘棠苦在心头,勉强一笑道:“没有什么。”
“三目老人”感慨地道:“棠儿,你的身手恐怕是中原武林,百年来第一人!”
“外公过奖了!”
这,也许是实情,但却不能稍减他心中的隐痛,血仇未复,有母如此,就是天下第一人,又有什么值得自豪呢!
“凤凰女”完全沉浸在母子重聚的欢愉中,当然不知道爱子的心意,更想不到母子之间已悄悄划上了一条无形的鸿沟。
“凤凰女”幽幽地又开口道:“孩子,虽然你父亲对为娘的不仁,但为娘的岂能不义,十年来,和你玉芳阿姨,发动了‘奇门派’全部人力,探查血洗家门的凶手,但如石沉大海,自发现你持‘鹰龙魔牌’又自称是‘天绝门’少主,误以为行凶的是‘天绝门’,想不到却是这么大一个可怕的误会。”
甘棠突起想起托由丐帮桐柏分舵主吕有信看管的,那被“玉牒堡”高手追杀,称为“五号”的疯汉,他呓语中曾提到父亲“武圣”之号,看来其中不无蹊跷,也许,与血案有关也说不定,尤其“五号”的惊人剑术,证明他决非泛泛之辈。
目前必须治好那疯汉,解开这谜固。
如不能在短时间内查出血洗“圣城”的凶手,就无法履行与“魔母”之约,交换肢解义父的凶手,而义母太夫人天年将尽,岂能使她含憾而殁。
心念及此,不由烦躁起来。
思量片刻之后,毅然道:“妈!孩儿不孝,又要远离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