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长城-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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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利当然不会相信:“雅里尔中校要我向你请求,他希望能够带领部队到游匪营地进一步搜索。”
“可以。”苏元春爽快地说。
马盛治睁大了眼睛:吃错药了吧,擅自同意外国军队入境可是原则性的大是大非问题,难道他当提督当腻了?
“谢谢将军阁下!”贝利笔挺地敬了个礼,准备离开。
“本帅还没有说完,”苏元春面无表情地说,“按照两国协议,第一,贵方人员入境必须按规定办理入境手续,无完善手续者一律按非法入境扣留;第二,入境人员由我方保护,服从我方管理;第三,入境人员不准携带武器,否则按军人非法侵境论处,人员扣留,武器没收,还要向贵方提出强烈抗议。”
马盛治省悟过来:大帅就是大帅,这种时候也没忘了逗番鬼取乐。
贝利心想这不是跟不同意一样吗?还想争辩,苏元春冷冷道:“别说了,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明白,说也没用。省得违反了协议,你们又要抗议,弄得本帅两头都不是人。”
贝利再也无话可说,只好敬了个礼,告辞离去。
水口关两侧高峰夹峙,地势险要,苏元春本想在两侧山头修几座镇关炮台,苦于经费不足,只得暂时修建两座碉台驻兵防守。他见只有左侧的碉台正在施工,问蔡希邠:“我记得右边山头上计划建一座碉台,怎么没有动工?”
“这事没来得及禀报。上个月右台已经开工,后来法方提出抗议,说我们越境建台。在下怕他们闹到朝廷,所以先停了工,等请示过大帅再说,”蔡希邠想了想,补充道,“卑职当龙州同知时,少说也来过十次八次,老百姓说这里自古就是中国的土地,都有地契为证,他们的祖坟还葬在前面的山坡上。”
苏元春向山坡眺望,果然见到几处荒草丛生的土墓。他反复环顾四周的地势,又用罗盘东南西北摆弄了一阵,渐渐有了主意,对蔡希邠说:“这片地是冲地,打死也不能让番鬼占去。如果把界碑立在这里,这一带上千亩国土都要白白割给番鬼。你问问当地百姓,这片地是谁的,让他带地契来见我。”
蔡希邠找来土地的主人黄大,苏元春验过地契,朝四周划了一圈:“你这片地卖不卖?”
黄大疑惑地问:“不知哪位大人想买?”
马盛治故意逗他:“番鬼要买,他们肯给好价钱。”
“这不是要小人做不孝子孙吗?把祖宗留下来的地卖给番鬼,死后还让不让草民进祖坟了?给座金山也不卖!”
苏元春赞赏地点点头:“如果我想买呢?”
黄大睁大了眼睛:“大人不是拿草民开心吧?”
苏元春认真地说:“不是开玩笑,我真的想买。”
“大人可要想好,这片地能干什么?种玉米都不长,地势又低洼,下雨经常积水,龙脉也不过这里,葬不了祖先。”
“你别管我拿来做什么,出个价吧。”
黄大还是不信:“大人真想要,草民只收一文铜仙。”
苏元春微微笑道:“别让人说我这个朝廷命官仗势欺人强买强卖,白占平头百姓的便宜。给你五两银子,够了吧?”
“不值不值,这块地不值钱……”黄大连连摆手。
苏元春止住他:“就这样定了。董师爷,拿五两银子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子拿着,这块地现在归我了。麻烦你找几位中人换张地契,拿到凭祥大连城给我画个押。”
黄大狐疑地问:“大人是……”
“银子都拿了,还不知道我是谁呀?我姓苏,名……”
“哎呀,苏大帅!”黄大惶恐地跪下,“草民该死……”
“起来吧。我的地契还托你保管,种草种树随你的便,只是地要给我看好,别让人占了。要是谁想占这块地,你就说地是苏大帅的,有地契为证,”苏元春说完向两侧山头望望,对蔡希邠道,“他抗他的议,我建我的台,关右的碉台这几天必须动工,这事由你负责。走,一起到左台看看。”
第七十二章 游勇陆阿宋
马盛治叫起苦来:“今天爬山还没爬够呀?左台就不去了吧,水口关碉台动工晚,恐怕连基础还没有做好呢,蔡道台你说是吧?”一面背向苏元春,朝蔡希邠挤眉弄眼。
蔡希邠不知道马盛治什么意思,只得糊里糊涂顺着他的话头:“左台基础刚刚开挖。天色已晚,下次再去吧。”
苏元春瞟见马盛治的小动作,又见蔡希邠应声附和,不知二人背地里搞什么名堂,别见钱眼开,偷偷把本帅求爷爷拜奶奶讨来的这点小钱私分了,一心要到山上看个究竟:“弟兄们施工更辛苦,我难得来一趟,不跟他们见见面总说不过去,你们要是累了,就在山下等我,我看一眼就下山。”
马盛治只得悻悻地跟在后面,半途瞅个空把蔡希邠拉到一边,二人小声嘀咕了一阵。苏元春回头瞟见,更加疑心。
左台基础确实已经开挖,奇怪的是并不宽敞的工地上挤了二、三百名兵勇,然而真正干活的只是少数,大部分人却在荫凉处聊天睡觉。
看见一群官员远远走来,有人打了声唿哨,偷懒的人象被火烫一样全都动了起来,动作快的抄小路躲进山林,走得慢的只得抢过别人手中的工具,装模作样地做起工来,一边用眼角窥视着渐渐走近的官员们。
苏元春恍然大悟: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马盛治把陆阿宋一伙全都藏在了山头工地上!他不动声色地说:“上工的人太多,可以轮班么,弟兄们也好轮流休息。”
蔡希邠唯唯诺诺地应道:“是,卑职以后一定注意。”
苏元春踱到一位抡动大锤开凿炮眼的青年身边。他正在专心地干着手里的活,看也不看官员们一眼,单这点就与其他人不同,看来他就是这伙人的核心人物——陆阿宋。
苏元春招呼道:“这位兄弟,辛苦了。”周围的人下意识停下手里的活,紧张地看着这边,这使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陆阿宋放下大锤,顺手擦去额头的汗水,装作腼腆地笑一下:“不辛苦,大帅辛苦。”
“还是你们辛苦,手上打泡了吗?”苏元春拉过陆阿宋的两手,认真看看他的手掌,“还好,看来是做惯农活的人。你叫什么名字?上工地多久了?”
“回禀大帅,贱姓……姓马,叫马荣廷,上工地四个月了。”陆阿宋急中生智,临时借来马盛治的姓氏,又盗用了老桂军里一位名叫陈荣廷的哨官名字作为暂用名。
他心里正在得意,见马盛治在苏元春身后急得抓耳挠腮,又连连朝他竖起一根手指,才悟出自己即兴编造的假话存在严重质量问题,左台刚开工一个月,说四个月那不成了不打自招吗?马上改口道:“小人说错了,四月上工地,现在是五月,快一个月了。”
“马荣廷,荣耀门庭,这名字不错。以前是冯宫保的兵?”
陆阿宋见马盛治在苏元春身后连连摇手,又作出张牙舞爪的样子,想了想答道:“回大帅,小人是王老虎的兵。”
苏元春在心里笑了,这是最佳答案。他不可能说自己是唐景崧的兵,这和承认他就是陆阿宋没什么两样;也不能说是冯子材的兵,更不能说是桂军士兵,出关反攻时桂军和萃军相距不远。夹壮的口音提示他是桂中南地区武缘一带的壮族人,再问几句就会露出马脚,不过他不想多问,否则不但陆阿宋下不了台,马盛治下不了台,连自己也下不了台。
“唉,年轻真好!年轻时我也是从兵勇开始,熬了二十多年才到今天,二十多年呀!”苏元春感慨地说,不知是心里话还是故意说给陆阿宋听,“对了,马荣廷,你派几位力气大的弟兄跟我下山,本帅赏你们两头野猪,今天刚打的。”
陆阿宋狡黠一笑:“小人同他们一样,都是棚里的兵勇,怎么能够调遣他们呢?大帅点中谁,就是谁去。”
“马统领点吧。”苏元春认真看他几眼,走向山下。
马盛治环顾众人:“你们谁去?大帅真的要赏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当了几年游勇,对谁都是疑心重重,生怕不小心中了圈套。陆阿宋点了闭阿一:“阿一,你带几位兄弟跟马大哥去。到山下别多说话,扛了野猪马上回来。”
马盛治白他一眼:“天下就你陆阿宋肩头上扛的是脑袋?还以为人家不知道你是谁!”
陆阿宋一楞:“不可能吧?”
“连手相都给你看了,还不可能?”
“苏大帅会看相?”陆阿宋这才明白,刚才苏元春拉住他的手看有没有水泡,原来是在看他的手相,扯着衣襟央求道,“马大哥,找个机会帮兄弟问问大帅,兄弟的命好不好?”
马盛治冷笑一声:“人家算你还有几年阳寿呢!真想剿你,十个脑袋也落地了。”
陆阿宋细细咀嚼苏元春说过的话,又渐渐皱起眉头。
马盛治曾经征求过他的意见,想让他带着手下兄弟以工匠的身份化名到南关炮台工地做工,别再干这种担惊受怕的绿林响马营生。可是弟兄们散漫惯了,平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哪里做得惯这种扛石头上山的苦力活?
第七十三章 儒将风度
苏元春久久地望着白玉洞里那块酷似大象的钟乳石出神,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也见过这样一块石头……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真是岁月不饶人哪,还不到五十岁,不单体力不如从前,连记性也差了许多。
建设大连城的同时,他发动官绅部将捐款对白玉洞进行装修,装璜得焕然一新,更将外洞顶部的小石龛改建成密室,取名“云阁”,权当自己的书房、卧室和军机要地。洞外石垒密布,戒备森严,洞里则清静幽雅,摩崖石刻随处可见。
德仔已备好文房四宝,苏元春对着铺好的宣纸闭上眼睛静了一阵,才开始下笔。德仔感到好笑:不就是写几个字让人刻到石头上吗?也弄得神秘兮兮,和尚打坐似的。
想归想,德仔一直没有吱声,站在旁边静静伺候,大帅写字时需要安静,忍不住咳嗽一声也会招骂。大帅不但会看相、看风水,字也写得特棒,洞里很多字都是他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