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岳全传-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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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王佐跟来的人,个个欢喜道:“岳元帅待人甚好。”说说话话,看看来到本寨,便下了船,上殿来复旨。杨幺闻知王佐回来,即刻宣召进见。王佐奏道:“今日臣去赴会已回,特来复旨。”杨幺便问屈原公道:“军师如今计将安出?”
屈原公奏道:“臣已定下一计在此。明日大王可命王佐差人前去请岳飞来赴席,那岳飞无有不来的。他若来时,就在席上令好武艺者,命他舞家伙作乐,可斩岳飞之首。如此计不成,再埋伏四百名标枪手,令王佐掷杯为号,四百名标枪手一齐杀出。”
那岳飞双拳不敌四手,纵有通天本事,只怕也难逃厄。那东耳木寨头门、二门两边,皆是军房,房内可多放桌凳什物。他若逃出来,可将桌凳一齐抛出,阻住他的行路。
再叫军士一齐上屋,将瓦片打下。再令雷家五虎将带兵五千,截住他的归路。岳飞虽然勇猛,到这地步,就是脚生双翅,也飞不进潭州去矣!”杨幺闻言大喜,遂命王佐依计而行。
王佐领旨出来,到山下水口下船,回到本寨,心中想道:“岳飞,你什么要紧,却害了自己性命!”到了次日,差家将王德往潭州去见岳飞下请帖。王德领命,来到潭州城下叫门。守军士问明,进帅府禀知。元帅令他进来。王德进帅府来,叩见元帅禀道:“奉主人之命,特送书帖到来,请元帅去赴金兰筵宴。”岳爷吩咐张保引王德去吃酒饭。张保答应一声,便同王德至耳房去用酒饭。岳爷看了来书,知是王佐答席。王德吃过酒饭,来谢了元帅。元帅道:“我也不写回书了。你去回复你家老爷,说我明日准来赴席便了。”又叫张保取二十四两银子,赏了王德。王德叩谢了元帅,回去禀复王佐,不表。
且说众将齐问岳爷道:“那王佐差人送书帖前来,为着何事?”岳爷道:“他特来请我去赴席。”众将道:“元帅允也不允?”元帅道:“好友相请,那有不去之理?”牛皋道:“小将的俸银可有么?”岳爷道:“贤弟的俸银不曾支动,问他怎么?”牛皋道:“拿五十两出来。”岳爷道:“要他何用?”牛皋道:“待我备一桌好酒筵,请了元帅,劝元帅不要到王佐那边去吃罢。常言道:“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也,要使小弟耽惊受吓!”元帅道:“贤弟,为兄的岂是贪图酒食?要与国家商议大事。既许了他,岂肯失信!”牛皋道:“元帅你要去,可带了我同往。”
岳爷道:“这倒使得。”当日诸将各自归营。
次日,元帅升帐,穿了文官服色。众将上前,叩见已毕,元帅传令汤怀、施全二人,暂掌帅樱牛皋同去。命杨再兴路上接应,再兴答应而去。又向岳云道:“你可在途中接应为父的。”岳云领令前往。元帅便同牛皋上马,张保在后跟随,众将送出城外,竟往东耳木寨而来。
王佐得报岳爷前来,连忙出寨迎接。进至二寨门首,岳爷下马。来至大营,行礼坐下,献茶上来。岳爷说道:“多蒙见招,只是不当之至!”王佐道:“无物可敬,略表寸心。”即忙吩咐摆酒,二人坐席饮酒,不表。
且说牛皋对张保说道:“你在此好生看守马匹要紧,待我进去保元帅。”张保答应。那牛皋未到军边,大声叫道:“要犒劳哩!”王佐看见,却不认得是牛皋,心下想道,“好一条大汉!”牛皋走上堂来,岳爷道,“这是家将牛皋,生性粗卤,贤弟体计较他。”王佐吩咐手下取洒肉与他吃。家将答应一声,登时取了酒肉点心出来。牛皋看见道:齐吃个干净,就立在岳爷的身边。
元帅开言道:“愚兄的酒量甚小,要告辞了。”王佐道:“岂有此理!酒尚未饮,正还要奉敬。小弟这边有一人使得好狼牙棒,叫他上来使一回,与兄下酒如何?”
岳爷道:“如此甚好,可唤他上来使一回。”王佐吩咐:“叫温奇来。”那温奇见唤,即忙上来,叩了一个头。王佐道:“岳元帅要你舞一回狼牙棒佐酒。好生使来,重重有赏!”温奇道:“既要小将舞棒,求元帅爷将桌子略移开些,小将方使得开。”
王佐对岳爷道:“哥哥,他倒也说得是,恐地方狭小,使不开来。”岳爷道:“贤弟之言有理。”遂命左右将酒席撤在一边。
那温奇把狼牙棒使将起来。看看使到岳爷的跟前,那牛皋是拿着两条铁锏,紧紧站在元帅跟前。便喝一声:“下去些!”那温奇只得下去。少停又舞上来,被牛皋一连喝退几次。那温奇收住了棒道:“你这个将军,好不知事务,只管的吆五喝六,叫我如何使出这盘头盖顶来?”牛皋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你一个舞终久不好看,待俺来和你对舞。”不等说完,扯出锏走将下来。架着温奇的棒。
温奇巴不得的将牛皋一棒打杀,劈脸的盖将下来。牛皋枭开狼牙棒,一锏把温奇打杀!王佐看见,即将酒杯望地下一掷,往后便跑。那些标枪手听得警号,一齐杀出。
霎时间:筵前戈戟如麻乱,一派军声蜂拥来。毕竟不知岳爷怎生脱得此难,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九回 杨钦暗献地理图世忠计破藏金窟
诗曰:烽烟戈甲正重重,血战将军漂杵红。拟向围场定狐兔,博取天山早挂弓。
说话那些标枪手一齐杀将出来,牛皋便叫:“元帅快走!待我断后。”岳爷忙向腰间拔出宝剑,望外杀出。牛皋舞动双锏,且战且走。来到二门,只见张保手执佩刀,保住马匹,大叫:“元帅!牛将军!快请上马,好让小人挡住后头。”岳爷、牛皋慌忙上马,不期前面丢下板凳家伙,横满一地。后面标枪手又追来。张保一刀砍死一个,夺过一杆枪来,连挑几人。牛皋回首,又打死十来个。那些标枪手不敢上前。张保把枪将板登条桌挑开。三人方出一层,两边屋上瓦片如雨点一般打下来。
三人俱打得头青脸肿,冒着险拚命跑出大门外边。雷家五将左右杀来。岳爷三人正在招架厮杀,忽听得呐喊声响,杨再兴一马冲来,手起一枪,把雷仁挑下马来。雷义举起铁锤打来,杨再兴架开锤,回手一枪,正中雷义心窝,翻身落马。恰好岳云飞马上来,先保了元帅三人出寨,杨再兴在后跟着。那雷家三兄弟使刀的使刀,举叉的举叉,带领兵卒追上来。杨再兴大怒,拨回马,使开这杆滚银枪,左飞右舞,一连把三将挑死。再把众兵大杀一阵,方才收兵,赶上岳爷。一同回转潭州,进了城,来到帅府,众将俱来请安。元帅命纪录官记了杨将军、牛皋、张保三人的功劳。
又命牛皋、张保到后营调治,不表。
再说王佐来见杨幺,将岳爷逃回之事奏明。杨幺好生懊恼,用计不成,反折了雷家五将!命王佐:“且自回营,待孤家另思别计便了。”当时王佐辞了杨幺,自回寨中,不提。
且说岳元帅升帐,有军士来报:“启上大老爷,今有韩世忠元帅带领水军十万,大小战船,已在水口扎成水寨,特来报知。”岳元帅大喜,即忙带了张保,前往水寨拜候。军土报进水寨,韩元帅大开寨门迎接进寨。二人见礼坐定,韩元帅问道:“大元戎到此,与杨幺打过几仗了?”岳元帅道:“不知虚实,尚未与他交兵。若定战期,还仗老元戎相助一臂!”韩元帅连称:“不敢!”吩咐摆宴款待。二人上席对饮,谈论了一回。看那天色已晚将下来,岳爷辞别,韩元帅送出水寨。
岳爷上了马,沿湖一路探看,那洞庭湖真个波涛万顷,水厌一色。远远望见那君山上宫殿巍巍,旗幡密密,十分雄壮。正在观看,忽见水面上一只小船,使着双桨,望着边岸荡来。张保看见后首有一带茂林,便叫元帅:“那只小船来了,且进林子里躲一躲。”岳爷忙进林中,张保也走了进来窥看。只见那只小船直抵湖岸,艄子把船拢好。船舱里走出一个人来,四面张望,口中自言自语的道:“我明明看见有两个人在此,怎么不见了?”张保见那人手无军器,便提棍走出林中,大喝一声:“那里来的奸细,到此窥探?”那人道:“我那里是奸细?要见岳元帅干一件功劳的。”张保道:“既要见元帅,却好在此,你且跟我来。”那人就跟着张保走进林中。张保指着岳爷道:“这就是元帅。不知有何事?”那人便向爷跪下道:“小人乃是杨幺的族弟,名唤杨钦。因逆兄不知天命,妄行叛逆,小人要保全祖宗血食,无门可见元帅。方才有事过湖,见元帅独骑而行,意是宋朝将官,欲投托求见。不意天幸,得遇元帅。元帅若不见疑,可于明日晚间,约准到此一会。小人献一计,可灭逆兄。万勿失信!”元帅道:“你既知顺逆来归,何不就同本帅归宋,反要明日再见?”杨钦道:“元帅身为大将,岂不知机事不密,决无成功?小人既以身许国,岂不欲早投大寨?但小人手无缚鸡之力,又未修习行兵之道,于事无益。
只有一隐情,必须秘密。倘少有泄漏,不独无功,反多周折也!”岳爷道:“既如此说,准于明日到此领教便了。”杨钦叩头辞别了元帅,下船而去。
岳爷同张保回城,安歇了一夜。到次日下午岳爷暗暗的命张宪。杨再兴、岳云、王贵田将,各带三千人马,在于湖边四处埋伏。但看流星为号,即杀出救应。若安然无事,听炮声回营。四将领令,各自埋伏去了。到了临晚,元帅唤过张保来吩咐道:“你可独自前去,见机而行。倘有意外之变,可将流星放起,自有救应。”张保道:“不妨!小人走得快,若是不答对,我自跑了回来就是。”岳爷道:“须要小心!”张保辞了岳爷,出城来到林中,等了一会,果然见一只小船拢岸。杨钦走上岸来,张保走出林子外叫一声:“杨将军来了么?”杨钦道:“元帅在那里?”
张保道:“元帅偶染小恙,故命我到此等候。”杨钦道:“既然如此,我有一物,相烦面呈元帅。切不可被一人知觉!”就在身边取出一个小小册子,封固甚密,递与张保,再四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