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河山一寸血-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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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占山跟包括日本顾问在内的一众人等都打好招呼:本来也想“外出巡视”,这次正好过去看看,以确保底下人不造“皇军”的反。
作为“一省主席”,能这么不辞劳苦,兢兢业业,除了感动,你还能再说什么?
自然,“异动”、“哗变”云云都是马占山一手策划的,为的是给他这个主演提供表演的更大空间。
“越狱”进入了倒计时。
3月31日。
在此前已将“贪”到的部分款子秘密送至黑河后,“胆大包天”的马占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黑龙江省的金库搬了个空,刚收上来的盐税1400万、其他款项1000万,总计2400万金票悉数提出,用八辆车和300匹驮马悄悄拉走——这已经不是贪污,而是明目张胆地抢劫了,能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做到这一点,不唯空前,也算绝后。
4月1日。
马占山找到林义秀,托他把贺礼转交本庄繁,同时也把想“外出巡视”的想法告诉了他。
林义秀听说“巡视”的事连铃木都答应了,而且此行还担负着解决部队稳定问题的特殊任务,自然没理由表示反对。
最后一个障碍得以消除。
4月2日。
马占山率卫队出走齐市。
路上的每一天,他都会向林义秀自觉地报告“行程”,让后者以为他始终在齐市周围溜达着呢。
五天后,他就“溜达”到老家黑河去了。
至此,“越狱计划”宣告取得圆满成功。
到黑河后,马占山给黑龙江省的“同僚”们发了个电报。电报中,他用很遗憾的口吻表示,自己路上突然得了感冒(这种病在东北应该是很常见的,可经常作为上班迟到早退以及无故旷工的必备事由),必须抓紧时间,好好休息,所以这就跑到黑河来疗养了。
至于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回来,老马的描述很富有诗情画意:俟春暖开江,再行回省。
快了,等明年春暖花开江水解冻再说吧。
这就叫幽默。
再笨的人都能看出马占山的电报不正常。得个感冒,就要到那么远的黑河去疗养,那我发个烧,是不是得到莫斯科待着了。明年开春?你把这里当旅馆了吧。
明摆着是学关云长挂印而去了。
不一样的是,关二爷走的时候,封金存印,除了保护两个嫂嫂出走,什么都没拿,什么也没带。马老爷呢,能拿得动的,能扛得走的,一个都没剩,不仅一下子搬空了黑龙江省金库,连关防印信都没舍得留,一并“捎”走了(谁知道这个以后有没有用呢,不捎白不捎)。
铃木和林义秀又气又急,赶紧向本庄繁报告这一“意外”的紧急情况。
本庄繁也着了慌,第一时间亲自给马占山发来电文,变着法想哄他回来。
马占山曾经要求本庄繁实践当初“不驻军”的诺言,命令齐市的铃木旅团撤出黑龙江省。
本庄繁当着面满口答应,一转身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他倒是想起来了。不过他把责任都推到铃木身上:我早就让铃木撤兵了,谁知道这小子一直拖着不走,真不像话,我已经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接着他又对着马占山玩起了忽悠:你快回来吧。这次真不骗你,等你回来,我一准让铃木撤兵。
看着这份电报,马占山仿佛看到了本庄繁那张很傻很天真的脸,他笑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演这种把戏,很好玩是不是。
老马当即也复一电,拆穿了对方的西洋镜。
他说本庄繁有三个行为最恶劣:
其一,先答应撤兵,后来又不肯了,是毫无信义;其二,犯了错就拿别人顶杠,自己装老好人,太丑;其三,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把我诱回去活逮,真是狼子野心。
最后他毫不客气地扇了这位关东军司令官一巴掌:“誓必灭此丑类,复我疆土”!
在打嘴仗这方面,被骂为“丑类”的本庄繁,向来不是老马的对手。
第32章 游击天下(1)
复出的马占山下定破釜沉舟的决心,要跟小日本死磕到底,为此,他把家里的几个老婆都给疏散掉了(那个时代的人有三四个老婆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你养得起),一人发个几千元钱,让她们自谋生路。女人们见此情景,抹眼泪的,擦鼻涕的,牵衣袖的,哪里肯走。
马占山把眼一瞪:老子是上前线拼命,可不是带你们去享福的,再这样就不客气了。
真正的毁家纾难,在场者无不为之动容。
不斩楼兰,誓不生还,马革裹尸,在所不惜。
马占山迷途知返,不仅为自己正了名,而且使整个已趋于萎靡的东北抗战形势重为之一振。
王者归来,英雄还是那个英雄,好汉仍是原来的好汉。
复出后,很多旧部已难以召回。马占山能指挥调度的基本人马,仅相当于江桥抗战鼎盛时期人马的八分之一,但名将就是名将,他果断使出两招,很快化解了自己所处的困境。
第一招是不拘一格降人才。马占山敏锐地看到了东北义勇军所蕴含的力量,不仅集中各县民团武装,还重点招纳了“胡匪”、大刀会等正规军一般不怎么待见的江湖人士,共集中11支义勇军,整编为九个旅,使所部在短时间内就接近五万余人。
在下面,我们将看到,虽然马占山并非东北义勇军首创之人,但能将正规军和义勇军结合起来,并使其各自优势得到充分发挥而相得益彰者,马氏实为东北第一人。
第二招是在战术上见功夫。
事实证明,马占山在江桥抗战中的表现绝非浪得虚名。他重新出山后,仍然是东北抗日将领中最懂得打仗的No。1。
本来马占山还有两手棋,那就是在出走齐市时,留下了旧部程志远“代理省政”,这是准备里应外合时用的。同时,在嫩江驻扎的徐宝珍部也曾表示愿意响应配合,这支在江桥作战中以勇悍著称的部队已扩编为旅,如能得其相助,自然也是如虎添翼。
但这两手都落空了。程志远被日本人收买,转而以伪军的身份向马占山反戈一击,徐宝珍则口是心非,令人遗憾地选择了驻足观望,不愿再服从马占山的调遣。
只有靠自己了。
哈尔滨是当时日军重兵驻防的地区,关东军当时在东北有四个主力师团,哈尔滨就占了两个,日本人认为肯定万无一失,除非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任何抗日部队都不敢轻易来触这个霉头。
但有人就敢。
马占山找准的第一个目标,偏偏就是哈尔滨。
大帅非比常人,他用兵就一个字:奇。你认为他不敢的地方,他可能胆子特别大,而你认为他胆子特别大的时候,相反他倒又会表现得十分谨慎。
其实马占山非常清楚现在敌我力量对比所发生的变化。
靠他手中现在掌控的这点部队,根本就攻不进哈尔滨。退一步说,就算攻进去,一旦遭敌重兵围困,无疑等于自投罗网。
精明如马占山,当然不会这么傻。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对这个江省重镇发起全力一击?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李顿调查团此时就在东北,进攻哈市,既为了树起大旗,也是要让老外们对东北抗战留下深刻印象。
果然,当得知马占山兵抵哈市附近时,本庄繁立刻像火烧着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急令两个师团“扑火”,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进城。
两个师团赶快分分工,一个师团看家,另外一个师团则准备上前与马占山干架。
从哈市出来的是宇都宫第14师团。这个师团曾在“一·二八”淞沪会战的后期赶到上海,但是等他们去之后才发现,战役已经快打完了。分配到手的工作,也就是站站岗,放放哨,然后又赶到东北,在牡丹江的山沟沟里面找游击队,弄了一身泥,结果却连小鱼小虾都没捞着。
除了憋屈,还是憋屈。
这次总算碰上了名气很大的马占山,该好好打一仗了。
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马占山跑了。
而且跑得肆无忌惮,跑得热烈奔放,跑得神采飞扬。
第14师团师团长松木直亮中将(陆大19期)出道甚早,日俄战争时就在“军神”乃木希典下面做中队长了,后来也一直混得不错,一直做到了大将。他对马占山的举动大为困惑。
乃木希典的作战之道,讲穿了其实就是一个字:拼,两个字:死拼。他的那个“军神”称号真是用部下的尸山血海堆积出来的。那时就为了打一个旅顺,六万人的部队一次栽进去三万,倒了一半,连两儿子都填进去了。
这种疯狂到极点的表现把老毛子都给吓坏了,得,顺了你们还不行,再能玩,咱也玩不过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啊。
乃木的劲头无疑也影响到了他的小弟。松木认为马占山既然号称东北第一名将,怎么着也会在哈尔滨城下摆开阵势,痛痛快快地和他厮杀一场。可是马占山却让他深深失望了。
世上名将从来都可分为两种,一种是不惜亲自抡把宣花板斧猛砍的,以硬比硬,你硬不过他,你就倒霉,他就成了名将;另一种是喜欢拿根绣花针挑来拨去,看似漫不经心,不务正业,一低头,你的要害穴位上可不正插着一根吗?
马占山居于二者之间。
接下来,他要给榆木脑袋的松木好好上几课,告诉他:打仗,可不只有死拼这一种,那是一门百花齐放的艺术。
早在进攻哈尔滨时,马占山已看出,步战和阵地战再非己方所长,只能依靠一个特殊兵种的优势——骑兵。
除吴松林骑兵旅外,新加盟的李海青部也以骑兵为主,既然都是骑兵部队,那就要把骑兵的作用充分发挥出来。
要选一个场地,这个场地马可以来去自如,人却举步维艰。
有一个地方非常适合这个条件,那就是松嫩平原。
马占山放弃海伦等城市,带着部队进入了平原。
松木紧跟着也来了,想跑,哪有这么容易。
一进去,就后悔了。
我说的是松木。
那时的松嫩平原,还没有怎么搞过生产建设,良田没有,沼泽倒是到处都是,草原更是一眼望不到边。
别看没有丛林高山,可是特别容易迷路,在里面转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