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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最后的骑兵-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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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七年,大汗来到被围许久的中兴府,他让人抬着绕城一周。之后下令所有的兵士只围不攻,围而不打,这样既可以减少自己的伤亡,又可以坐等西夏势穷而降。大汗下令完毕,留下一部分人马,自己又带着人前往攻打悬在蒙古人头上的另外一把利剑金国进军。大汗坐在病塌上,却一直指挥着自己的军队作战,他似乎感到了自己身体的衰弱,下人们都劝他回到草原上休息养病,待病好后,再进攻其他国家。但大汗说:朕的一生就在马背与刀剑的路上,我就是死也要死在战斗的路上,而不是躺在温暖的家乡。这是大汗第一次提到死,蒙古人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心中的神,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大汗会死,因为大汗是不死的战神,他怎么可能死去哪?但大汗说出来后,所有的人都一下子跪在了大汗的面前。但大汗却开始了对自己的总结,一个老人开始总结自己的一生的时候,可能是他的另外一种心愿。这时候下人们为了让他开心,从草原上找来了一匹最好的马,牵到了大汗的病塌前,大汗只看了那马一眼,就让人牵走了,大汗长叹着说:这那里是马呀……此后,他几乎再不看任何马,似乎马一下子对他失去了吸引。只是大汗一个人在的时候,常常低声吟唱那首叫做的钢嘎哈拉的古歌。

人们就在那种歌声中开始发现了马的秘密。

天马钢嘎哈拉顺着当年的路线向回跑,它一路上几乎不用认就可以看到当年回家乡的路。一片树叶在秋天落下时,总要回到自己的树根。一个人在要离开世界的时候,想到的是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自己生命开始的地方,生命的结束应回到生命诞生的地方。而一匹马呢?钢嘎哈拉同样受到了一种召唤,那种声音隐藏在它的身上,当那种声音出现的时候,世界的另外一扇门就打开了。钢嘎哈拉在路上跑了三天三夜,那是多远的路程呀,它的马蹄从来没有停下来过,它的心跳一直如同马蹄,在心中的路上跳动。它跑回了自己的马场。一切还是老样子,大地上的草一片枯黄,它走时还是春天,好象它只离开了四季。它回到草原上后,好象被一种忧郁给罩住,整天在草原上来回地行走,如同一个孤独的游魂,它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后来它来到了那个湖边,湖水清晰地照亮了它的身影,那身影一下子老了。钢嘎哈拉看着湖水,向着北方长啸,那里是大汗在的地方。一连三天,声音到最后都听不到了,它还在那里低声地呜咽。草原上每个听到这声音的人都被它的悲伤打动。那声音在草原的草丛中与风中慢慢地行走,连青草都被他的声音中的悲伤给打动,它们低伏在地上,轻轻地摆动着自己的手。钢嘎哈拉似乎累了,它在草丛中俯下自己的身子,它的身体与大地接触到了一起,全身立即感到被吸紧了,它觉得自己的血与肉开始变成了泥土,而它身上的毛发开始发芽了,它觉得青草正从自己的身上长出来,而大地开始将他一点点地吸收。新的生命开始萌芽了,它的嘴里继续地呜咽着,没有人可以听懂它的声音,只有青草轻轻地摆着手,不知道它们听到了什么?

钢嘎哈拉一直就在湖边上低伏着,人们从看到它开始,它就那样在大地上卧着不动,它的头一直向着北方,一双叶片般尖耳一直耸立着,似乎在倾听什么。草原上的人们一直就在它的身边行走着,他们似乎怕打扰它的呤听,走到它的身边的时候,人们就开始把马放慢,不让马的蹄声把它惊醒,连草原上的风也似乎捏着嗓子,不敢大声地啸叫。后来一个好奇的小孩子来到了它的身边,那个孩子轻轻地碰碰它,它的身上发出一种咚咚的回音,好象是一个巨大的乐器似的。人们都被那怪异清亮的声音吸引,大家围在它的身边,才发现钢嘎哈拉早已经死去了,它身上长着很怪的一种草,那些草如同它的毛发,又细以硬,如同黑色的长须。牧人们把它用土埋起来,土埋有多深,草就长多高,到最后,人们把钢嘎哈拉埋起来时,才发现周围全是草,那些草如同一块皮肤,与周围草地拼接起来,人们找不到了钢嘎哈拉的墓地,它的墓地被青草给掩埋了。并且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了那匹马的痕迹。如同它根本就没有出现似的,大地上只有那种音乐般的马蹄声在回响。一个月后,那个埋葬钢嘎哈拉的地方,伸出了一根小小的树芽,那棵树长得很奇怪,草原上的人们都没有见过,它很细,树皮暗黑。头上的树冠如同一个马头,那个马头状的树冠一直向着北方,而一到风声响起来的时候,那棵树就会发出一种神秘的琴声,那声音忧郁而又辽远,听到它声音的人一下子就会安静下来,仿佛是看到了一种很辽远的世界在自己的面前出现了。后来那个来到草原上寻找钢嘎哈拉的下人来到了这里,牧人们都说那棵树就是钢嘎哈拉,它死了后就变成了这棵树。那个下人不相信,他派人找遍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发现它的踪影,但他一到这棵树前时,那棵树忽然发出一种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正在行进的马蹄,那个下人与钢嘎哈拉在一起很久了,他一下子就听出那匹马的声音,他抱着那棵树大哭。而那棵树也轻摇着自己的枝干,它的身上还渗出一点点的红色的水珠。那个下人就想把它带回去,交给大汗。他在用刀砍着那棵树的进候,树上渗出很多的血,牧人们都说那是钢嘎哈拉的血。那血就点点滴滴地开始流淌着,跟着那个下人回去的路上,淌了一路,那些血滴过的地方,慢慢地渗出了一些水,那些水互相化在了一起,淌成了一条小河。河里的水越来越多,最后向着那树出发的地方流去,它的方向很怪,一路上曲曲弯弯,如同那条向着大汗所在的路。小河流到了一个巨大的山前,停住了,水好象在那里一下子消失了,多年后,人们又从山后的一眼泉水中找到了那水的声音,它仍然向着前面流呵流,没有人知道它的终点,因为如同它的生命一样,人们根本就看不到终点。那个下人把那棵树带到了大汗的身边,大汗走到那棵树前,他发现那棵树憔悴着,浑身罩着种死亡的气息。大汗抚摸着那棵已经干枯的树木,仿佛发现了马的身影,他的手放在树干上,树就发出轻轻地声音,如同一颗小小的心脏。大汗激动了,他让下人把树裁在自己的院子里。他说让那匹马的灵魂与朕相依在一起吧。那树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示。沾土就活,它一夜间就开始抽叶发芽了,到了第二天,它的树上全部长满了小小的如同尖耳的叶片,大汗说那就是钢嘎哈拉的耳朵,它长出来了,是要听朕与它说话哪?一个长满了无数耳朵的树在草原上可以听清多少声音的秘密呀?到了第三天,那棵树的树冠已经长起来了,远远地看去,就象一个巨大的马头,风吹来的进候,马头似的树冠还会轻轻地点头,人们都说钢嘎哈拉又回来了,那棵树就是钢嘎哈拉的灵魂。而一到夜晚,那种好听的琴声就又开始响了起来,它仿佛被一个人弹拔着,声音综综有力,如同一个人的心思,更象是一个生命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吟唱。大汗一听到那琴声,就坐不住了,他就会隔着窗子与那种琴声相合,唱起动人的长调。大汗唱的长调内容只有一个,全是一些关于马的古歌,他从大青马唱到黑骏马,再从红马到大白马,他一天唱一匹,下人们听懂了,那全是关于他自己收养的马的故事,那些故事里的过去与现在清晰地出现在人们的心中。大汗自己已经感到将不久于人世了,那种深深的怀旧让他整日不宁,没有人可以听懂一个老人最后的心情,但怀旧与思念却是一个老人最后唯一可做的事情。那棵树到了六月的时候,忽然一天天枯萎了,叶片从树上开始降落,而它的枝干开始爆裂。三天后,树上的叶子全部掉完了,它光秃秃的身子呈现在人们的面前,如同它刚来到草原上时一样。随着那棵树的老去,大汗的病一天天加重了。下人们告诉了大汗那棵树死去的消息。大汗沉默良久,对下人说:天马来接我了,我将随他的忠诚前去……

大汗接着让下人把他扶到那棵树前,大汗轻轻地敲打着它的枝干,那棵树发出暗哑的声音,仿佛是一个人的低泣。大汗闭目听完那种声音后,说,可以把它做成琴,让那声音的灵魂永远陪我。

一个乐师就安照大汗的吩咐做成了一把琴,那琴上有个与那树一样的马头,大汗拔了一下那用马尾做成的琴弦,一种草原上从来没有过的声音出现了,那声音一会儿象一匹奔驰的战马,一会儿又象一些正在行走的羊群。它的马尾好象收集了所有的草原上的声音,人们被那种天籁似的声音给惊呆了。大汗弹完一曲后,说:这琴是钢嘎哈拉的灵魂,就叫它马头琴吧。

大汗的病越来越重,而被围在城中的西夏国开始请降,此时的大汗回到了清水县养伤。老人思考很久,接受了西夏投降,并命脱仑扯儿必前往安抚。生命垂危的大汗开始感到自己生命的行将结束。他召来自己的儿子与部臣们开始交待自己的身后之事。为防止西夏再生变故,他说:我死之后,你们不要为我发丧举哀。好让敌人不知我已死去。当西夏国王和居民出来时,把他们杀掉。这位一生把战场当成自己的牧场的大汗最后意犹未尽把那把琴拿来,说:钢嘎哈拉来了,我们的家就起来了。钢嘎哈拉走了,可还有这把琴与它的声音。记住,马是我们的朋友,也是战友,它重新回来的时候,就是我回来的时候。我一生在马上打下天下,可却有个心愿,我愿意你们把天下所有的好马与那些在战场上可以运用的马阵,都用文字记下来,留给后人。

他的儿子窝阔台可汗跪倒在尘埃,领命。

大汗的病情在夜晚时分开始加重,但气若游丝的他,仍然掂记着西夏未降的君主。他说:我不愿死在家里,我要为名声与荣誉而走出去……但一生英雄的大汗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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