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骑兵-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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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日娜迅速地跑了过来,看着单腿跪在地上的马格,一时竟泪水涟涟。
那日森有些呆然地看着他。誓言在蒙古人心中神圣而又重要,如果你是个违背誓言的人,可能将在草原上无法生存,直到离开。
马格把手收回,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我爱萨日娜,你也爱她,我们还是按草原上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我想与你决斗。摔跤、赛马,喝酒,你随便找个活儿,我陪你练,如果我输了,我自己走开,如果你输了,你永远不许再来缠萨日娜。”
萨日娜急了,说道:“我不许你们决斗。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两个混蛋?”
那日森从地上摇晃着站了起来,对萨日娜吼道:“这是男人们的事,你滚得远远的。”草原上的规矩是在决斗时,姑娘不能在现场。萨日娜对马格哭喊着,“你为什么要与他斗哪,我不爱他,我凭什么要嫁给他,他一身的力气,你怎么会赢了她哪?”
马格不动声色地对那日森说:“草原上决斗的规矩我也见过,今天你是客人,你来定吧?”
那日森哈哈地笑着,使劲地拍了一下马格的肩头,那只熊掌似的手拍得他的全身一抖,差点倒在地上。“你是条汉子,我喜欢你这样的对手。我也不占你的便宜,你的力气没有我的大,咱们今天就不比力气了,就比酒量,我这个酒壶里可以装七斤酒,我喝了可能有二斤,你要是一口气把它喝完了,我立马走人,永远只认萨日娜做我的妹妹。”
萨日娜扑上来,拖住马格,说:“不要答应他,这么多酒你能喝完吗?你不要命了?”
马格的眼睛跳了一下,他看着萨日娜,低语着:“我如果倒下了,你能把我送回去吗?”
萨日娜含着泪水点点头,她的眼睛里充满着一种深深的担忧。马格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把那只大酒壶捧起来,举向天空,一缕清香一下子就扑了下来,他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向下吞咽着,酒水溅湿了脸上的胡子,他感觉那些冰冰的酒水到了他的胃里,一下子就如同被点着似的,燃烧了起来,他觉得全身开始发热,好象是在靠着一个火炉似的。他渴极了,大口大口地饮着酒水,来平息着内心的火。好象是过了许久,那只巨大的酒壶里终于再也倒不出一滴酒了,他才把那只酒壶放下来,无力地把那只酒壶扔到了地上,那种轻微的撞击声让他的全身一动。他看到那日森开始晃了起来,萨日娜哭泣着扑了上来,抱着他来回地轻摇着。他竭力让自己站着不倒,他看着那日森,说:“你输了……”
那日森愣愣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他的酒已全醒过来,他望着马格深深地点点头,转过身走了,远远地留下一串忧伤的长调。马格就那样看着那个背影向前走,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在了草丛中,他才觉得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耗尽了。全身软得如同团泥。他嘴里喃喃着萨日娜,萨日娜……,萨日娜向他跑了过来,但却没有扶住他,马格卟嗵一下,倒在了地上。
他嗅到一股浓重的青草的香味,正从他的身下涌流出来。
四十一、醉羊
马格被一种极其腥臭的味道给呛醒,那种味道膻腥无比,可着劲儿地向他的鼻孔里钻,他下意识地把头摆过去,头触到一块极柔软的部位,那个柔软之处竟然全身毛绒绒的,那些毛发软软地刺着他,他的脸上痒痒的,好象爬动着一只虫子。他把头摆过去,那些长长的绒毛又把他的头给掩住,那味道就从那柔软的物体上传过来。他的双手一直紧紧地抱着那个毛绒绒的家伙,他的头摆动了下,竟然觉得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吸着自己的嘴唇,他的口干得厉害,舌头几乎不是自己的了,他轻轻地伸伸自己的舌头,竟然触碰到了一点小小的舌尖……那种久违的感受一下子把他唤醒了,他下意识地把那个毛绒绒的柔软的东西抱紧,那种柔软几乎能把他溶化。只是他觉得一切怪异得让人不敢相信,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看到自己抱着的竟然是一只小小的羊羔,那只小羊羔身上软得如同一团泥,软软地贴在他的身上,那股腥臭味就是从它的身上溢出来的。他下意识的把那只羊推开,白色羊羔软软地从他的身上掉了下来,如同一片落叶,落到地上时,竟然没有一丝声音,或者响了一下,但马格没有听见。他这才想到,自己刚才一直紧紧地咬着的竟然就是那只小羊的嘴巴,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与一只小小的羊羔去亲吻哪?他一阵恶心,哗地干呕了起来,但他干呕了半天,却只吐出了一点黄色的苦水。他试着想站起来,却感到全身被抽干似的,双腿虚软。他无力地靠在床上坐好,发现这个地方竟然那样陌生,好象是在一个蒙古包里,他一时想不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又是在什么时候走进了这里,他使劲地想着,头疼得厉害,好象他一思考,自己的脑子里就有个虫子在叫,嗡嗡的,如同一个杂乱的飞机场。那只羊羔动了一下,它浑身的皮毛都在微微地打着颤,好象是一团正在飘浮而下的白雪,只是那只小羊太脏了,身上竟然充溢着极大的腥臭与酒气。他隔很远就可以闻到那只羊身上的腥味与酒臭,天哪,他无法相象这只羊竟然喝醉了,而自己与一只喝醉的羊在一起,呆了一夜,或者更长的时间。想到这里,他的全身都有些发凉,他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竟与这只羊睡到了一起。他迷惑地望着那只羊。那只小羊羔这时睁开了眼睛,它似乎全身都沉浸在一种深深的酒气中,它轻轻地摇动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但却又很快跌倒,那只羊似乎与他一样,对一切的东西都感到新鲜而又迷惑。
马格被那只羊所吸引,他轻轻地蹲到它的身边,用手去拔动着它,但羊羔却试图躲开他,小心而又无力地向一边上回避着。它走动一步,又立即滑倒,那种无力的样子让人心生哀怜。马格坐到羊羔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抚着它那被酒气给染过的毛发。它的毛发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深裼色,酒竟可以把一只白色羊羔的毛色给薰成另外一种色泽?
马格的头疼有些开始消散,他似乎想起来了些什么,他看着蒙古包发愣,这儿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尤其是墙上挂的那张他喜爱的光头歌星的画片,这不是自己送给萨日娜的吗?他想起来了,自己似乎喝醉了,可是又怎么到了萨日娜的家里哪?
这时萨日娜挑开门帘走了进来,她看到马格,高兴地嚷了起来:“你醒了呀,唉呀,你不知道,你可把人给吓死了,我还以为你还要躺上几天才能醒过来哪?”
“萨日娜,快告诉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还不是那天你与那日森斗酒,你喝醉了,我只好把你送到了家里,你躺了都三天了,奶奶用了一只小羊羔给你解酒,才醒过来,你看看,这只羊都醉成了什么样子了呢?”萨日娜娇嗔地看着马格。马格发现,她发嗲的时候可真好看。
“我睡了几天?”
“三天。”
“我竟然睡了三天……三天,坏了,你怎么没有把我送到连队去,这下可坏了,连里知道不?”马格焦急地说。
“我当天晚上就去连里把你的情况给说了。成天与你们的王指导员都来看过,你当时醉得都快没有呼吸了,是奶奶不让把你接走的,他们几乎天天都来看你,还让你醒过来不要胡思乱想,安心静养。”
“你告诉他我为什么喝酒了吗?”
萨日娜认真地点点头。“成天连长听了后,没有说话,他那天还把自己家里醒酒用的一种药给拿来了哪。临走时,他问我你赢了没有,我说你赢了,他才打马走了,不过那天他听说你赢了,竟然大笑起来,然后打马而去。你们这个成连长可真是个怪人。”
马格轻声叹息,“他不但是个怪人,还是个让人看不清楚的人,我这回可让他逮着了。”他忧郁地低下头,看着萨日娜说:“我醉了是什么样子?”
“你醉了一直就在那里说胡话,一会喊我的名字,一会喊着其他人的名字,好象你一直在做一个怪怪的梦,我看到你的嘴里一直在咕哝着,好象要说什么,我叫你你怎么也醒不过来,后来奶奶就想了个草原上最常用的醒酒的方法,把一只小羊羔抱来,让你抱着,没想到还真灵,只用了一天,你就好了。”萨日娜走过来,轻轻地用手抚着他的前额,娇嗔地说:“你那天可把我吓死了,你倒在地上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全身发热。我回到家里,赶来勒勒车才把你给接回去。”
马格把那只手轻轻地握住:“萨日娜,我觉得自己一直在做一个梦,那个梦太长了,也太可怕,我看到你与一个男人在前面走着,那个男人不是我,你们走过了一条河,我就追过了一条河,好象爬了好几座山,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我才见到你,你在一棵树上,唱着歌儿,我喊着你的名字,让你下来,可那树太高了,你听不见,我喊呀喊,嗓子都哑了,可你却一直没有听见我的声音……我的心疼痛起来了,可是我却喊不出来,我只能看着你的背影在前面行走……”
“别说了,马格哥,你去上学吧,我会等你的,那怕等到草原上的青草都变成了树木,湖里的水都变成盐巴,我也会等你回来,昨天奶奶说你是个好孩子,是个好汉人哪,说你是个最好的人……”萨日娜用手把马格的嘴堵住,一双眼睛火火地看着他。马格伸出手,轻轻地把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萨日娜乘巧地依偎着他。
这时奶奶挑开门帘走了进来,萨日娜害羞地从马格的怀里站起来。马格轻声叫了声奶奶,要往起站,奶奶赶紧把他扶住,说:“孩子,别动,被酒泡过的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啦,人醒了过来,可化进你身上的酒水却还在,我看得出来,那些酒劲大着哪,你现在还得休息哪,去,萨日娜,我给马格熬了点他们汉人爱喝的稀饭,你去端过来,让他喝点先暖暖胃,胃里全是酒,怎么行哪?”
萨日娜挑开门帘走了出去。奶奶给他披上件皮袍子,让他躺好,她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