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骑兵-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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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几百次。它们可能永远不会看清自己当年在台下走动时的气势与感受,但我想让它们在退出现役时,能够阅一次兵,看看它们当年与我们在一起走动时所创造的队形与气势。”
骑兵们似被这个想法给震荡,他们用沉静与不安来表达着自己的态度。王青衣站在台前,似也被这个怪异的想法给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因为仪式都是事先商量好的,并没有这一项,而且让两匹即将退出现役的军马来检阅一个连队,这个想法真是怪异到了极点。王青衣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他从心里对这个怪异的念头暗自叫好,尽管有多少不合理的东西在里面他一时还没有可能想清楚,但他却被一种强烈的好奇感给打动,他想看到那匹马在阅兵时的样子。成天似没有注意到大家的情绪,他用手势示意把那两匹马牵到台上,台子很高,先知与忠诚挪动着小步走了上去。它们可能从来没有站到这样的高处,来看那些站成横队的骑兵。忠诚不安地用嘴拱着先知,先知到底是一号马,它站在台上,竟然很安静,似乎台下的马队与它并无多少关系似的。它用眼睛很认真地审视着台下的每一匹马与每个骑兵。
成天快步走到王青衣的身边,说:“我参加阅兵,你指挥。”说完,不待他说话,从台上走下,进入队列中。
台上只有王青衣与那两匹马。他的心被一种强烈的好奇与怪异的感受给吸引着。他看到台下兵们的眼里充溢着种怪怪的神情,那些眼睛里的内容千奇百怪,但有一点却是真实的,那就是今天所有参加这次阅兵的人都被今天的阅兵给弄呆了,既是不呆了,以后也会成为自己一生的回忆中最让人难忘也最让人不敢忘的一件事。因为他们一生也许阅兵无数,但让两匹马来检阅他们,可能不过是一生中的唯一一次。王青衣把那种好奇深深地压在心里,他看看那两匹马,大声吼道:“立正,阅兵开始……”随着雄装的骑兵进行曲,各班列成纵队向前移动,马队在行进时步子整齐得让人吃惊,它们每秒行进一点六米,大家左手提缰,右手按压在刀鞘上,随时准备拔刀致礼。成天骑着兰骑兵走在队列的最前面,他的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兰骑兵的步子有些不稳,它还不太习惯这种很制式的行走方式。但看得出来,成天在不时地用身上轻微的动作来调整它的步子。走至台前十多米处,成天一声厉吼:“执刀!”所有按压在刀鞘上的右手唰地一下子抽了出来,队列中响起一阵轻微的刀具相撞的声音,接着一片明晃晃的寒光在刀片上闪起。骑兵们手中的马刀都平稳地端直在手中,刀尖向着天空,大家与马都凝成了一条细直的刀尖,向着天空。王青衣感到脊骨上一阵麻凉,他觉得不好了,那种气势一下子就钻到了他的心里。先知的脸上安静得有些不正常,只有忠诚的脸上闪动着好奇的神态,它的身子一直保留着在骑兵队列中的站姿。它用眼睛一直跟随着台下队列的前进。马队行进时的节奏如同音乐的步子,踏地时总是可以与音乐的节奏撞出火花。王青衣首次参加骑兵的阅兵,一切对他来说都充溢着一种好奇与新鲜。他发现有很多地方,装甲步兵战车的阅兵与骑兵很想似,他曾参加过上百辆装甲车组成的一个方队的阅兵仪式,那次阅兵是在北方一个巨大的戈壁滩上进行的,他们的战车拉出无数的尘烟,浩荡而去。那种气势让他终生难忘,骑兵连的人太少了,上百匹马前后排开,阅兵前后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他觉得很好玩,但时间却太短了,短得让人心存一点小小的遗憾。
骑兵连原路带回,成天快步走上前台。战士们的眼中都闪烁着怪怪的亮光,经过这次阅兵,好象一下子把潜伏在他们心中的某种感受给点燃了,他们兴奋地低声私语着,从表情中可以看出,刚才每个人都把自己交给了那两匹马。成天快步走上台前,他郑重地走到那两匹马前,大声吼道:“我现在宣布,根据军马服役条例规定,军马第四百二十三号、第五百四十一号服役期满,将退出现役。”成天接着又历数两匹军马在服役期间的各种工作与状态,类似于对于一个人在退出现役或者退休时的评价。每宣布完一匹马的评价,骑兵们都很热烈地鼓掌,如同他们在听着对一位战友的评价。那种神态让王青衣很奇怪,他发现自己其实根本就不了解这样一个很古老的兵种,他们把军马当成了自己的战友,并且那些马还被他们当成与自己平等的动物来尊重。
马最后在战士们的致礼中,走下了阅兵台,它们在台上被解下了笼头,从阅兵场将可直接到达那个被骑兵们戏称为养老院的马场,它们从此将不必再受任何军纪的约束,它们将自由地生活下去,直到老死。那两匹马一先一后地从台下跃下,轻快地在场上行走着,片刻,马班的一个战士走过来,在前面引领着它们奔驰而去。
王青衣看到,那两匹马消失很久了,成天的眼睛还直直地望着马消失的地方出神。仪式的最后一项开始了。两个战士搬来一个很大的火盘。火盘的上面插着一只烙铁。烙铁被火烧得通红。远远地可以听见火苗的滋滋声。成天示意王青衣主持,他走到台前,把那支火铬铁给拔弄一下,等待王青衣开始。王青衣觉得自己一下子就陷入到了一种全新的骑兵情感中,他觉得这支古老的骑兵队伍充满了很多的神秘。他在台上大声宣读军分区下达的入伍命令:根据军马服役条例有关规定,特批准野马兰骑兵入伍,并编入山南军分区第一骑兵连序列。授予编号九号。
战士们一下子就惊叹了起来。他们似乎早就知道兰副司令的九号马。骑兵部队有条特殊的规定,某匹立下显赫战功的马的编号,将做为一种荣誉授予更为优秀的军马。而这种荣誉比立功还让人眼馋。编号九在战士们的心中属于那种可望不可即的荣誉。因为它是一个骑兵中的神话,而把这个神话交给这匹马,也就是说,它本身就是一个神话,或者至少它将象一个神话,而这些荣誉对骑兵来说,几乎是一种梦想。没人不会对梦想产生一种敬畏与向往的。野马兰骑兵一入伍就被授予了这个号码,骑兵们似乎有些呆然。他们都把眼睛瞄向了成天。成天不语,他的眼睛一直望着那盆火出神。王青衣想,也许连成天也不会理解自己的这匹刚入伍的马,为什么会被授予九号。当然这对骑兵连可能是一个永远的谜了。
而那个批准的人,可能是那个谜唯一的解释者了。
兰骑兵在战士们的注视中,走了过来。它似乎对火光有些害怕,一看到火就咴咴地嘶鸣着向后退。这时上来三个战士,他们拿着两个长长的钉在一起的马杠子,把兰骑兵圈在中间,刚好可以容身,它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不停地跳动着,一个战士上来用一根木杠把后面堵住,兰骑兵一下子就被囚了起来。成天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只被烧得通红的铬铁,似乎在等待什么似的,不动。兰骑兵一直不安地回头盯着不远处的成天与那盆火,但渐渐地,它似乎感到没有什么危险,竟然安静了下来。成天把那只铬铁拿起来,悄悄地走过去,他用眼睛示意那几个战士把马抓紧,之后猛地把铬铁往兰骑兵的后臀上一按,立即发出滋滋的烧焦味。兰骑兵疼得一声长啸,后臀向下一弓,全身象弹了起来似的,撞倒那只马夹,向远处奔去。
骑兵们把马一打,跟随着兰骑兵兴奋地追了上去,大家边追边哇哇地叫喊着,空旷的草场上那匹马的身后跟了很多的马,草被狂奔的兰骑兵一根根地踢断,一股草尘在骑兵们的身后扬起,每次给军马铬印都是骑兵的一次狂欢,而那种狂欢则带着种更多的自娱。成天把那只铬铁扔到地上,地上的青草立即冒出一缕青烟。他与那些骑兵们一起就那样怪叫着,追着兰骑兵在巨大的阅兵场上来回驰奔。他边跑还边把衣服扔掉,等兰骑兵奔过他的身边时,成天一个纵跃,跨上了马背。他猛地一打马,兰骑兵如同一支箭,一下子就超出了那些一直跟随在身后的骑兵们很远。
王青衣看到,成天的样子,很象一个孩子。
四十、酒的决斗
马格骑着“黄飞鸿”从阅兵场后的草场上悄然走过。他把身子伏在马背上,一直就顺着草山的山脊行走。草原空旷得如同只有一种干净的深绿。绿色在草原上不时地挡住他的眼睛,但却挡不住他的耳朵。他是被一种声音给吸引出来的,而那种声音肯定是萨日娜的,他听惯了萨日娜的歌声,那种声音只要一出现,不管多远,都能一下子就把马格给吸引住。从县城回来后,他就一直渴望见到萨日娜一面,但萨日娜却象失踪了似的,再没有从那个空旷的阅兵场前出现过。没有了歌声与萨日娜的羊群,马格开始陷入到了一种深深的不安中。他几乎天天都到阅兵场前的那堵老墙上,去看着远处出神,天边一直就是那种让人望不到尽头的绿色,那些绿色淹没了天与地,也淹没了萨日娜的身影。马格的心焦急到了极点,这天下午,他又来到了那堵老墙上,在那儿向着往日萨日娜出现的地方了望着。草色一下子就变得金黄了起来,那是秋天的色泽呀,他深深地叹息着,点上支烟,望着远处的金黄色出神。似乎是忽然间,他听到了一种很细的声音,从阳光中悄然出现,那声音很尖细,如同轻微的细风一样,根本就无法感受到。马格却象被击中似地,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把烟一下子摁灭,大地上只有风声与偶然的虫子的轻声细哼。马格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随手扯下根青草衔在嘴里,慢慢地嚼着。这时那种声音又起来了,象是一种极轻的风,在空气中轻微抖动。马格这回听清了,那是萨日娜的声音呀,是她的歌声。马格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他把耳朵伏到草叶上,他听萨日娜的奶奶说,在草原上草叶可以传送歌声与音乐。他以前只是以为那不过是一种传说与故事,而现在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