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骑兵-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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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过去,那只兔子的身上已被鹰爪给撕得血肉模糊。他跳下马把那只兔子拿起来,那是一只黄色的野兔,大约有四斤多重,刚好可以做一盆挺鲜的炖兔肉。那会儿他还是炊事班的一个小伙夫,对于烹饪刚刚上瘾,这只兔子轻易得手,让他很兴奋,天外来客,飞来之财,他向着那只愤怒的老鹰遥遥地一拱手,说声谢了。把那只兔子放到马背上,拴好。这时他看到远处飞驰而来一匹骏马,那匹马快得让他来不及反应。他有些吃惊地看着那个骑马过来的牧人,那牧人用纱巾把自己的脸包着,只露出两只挺有神的眼睛,不过那眼睛可不大,只是有种说不出的光泽在那里来回波闪。那个牧人竟是个小姑娘。
他的“黄飞鸿”当然没有那匹马高大,那匹马全身赤红,毛发上闪动斑点似的血汗。那个姑娘竟有这么一匹好马,他有些掩饰地把自己的马向后拉拉。然后用眼睛问询地看着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把自己的马拉住,用力把自己的围巾向下一拉,生气地冲他大喊:“你怎么可以打鹰哪?草原上的人打鹰是对神的不敬呵,你还从鹰的爪下把它的食物给抢下来了,你不是个草原人,也该知道草原的规矩哪?”
马格没想到竟有人替那只鹰来打抱不平,这可是他没想到的。肯定是刚才这个小姑娘看到了他打鹰,才过来了。草原上这么远,那个小姑娘怎么可以看清他哪?不过他发现,这姑娘的眼睛不好看,可是放在她的那张脸上,生动的象是两只来回行走的露珠。那排牙齿更白了,闪动着亮亮的光。尤其是那个小姑娘竟然在头上梳了密密的几十条小辨,那些小辨又细又精致。马格在那里看着这个小姑娘,竟有些出神,姑娘生气的时候,简直是在夸大一个人的美。
那个小姑娘看他不说话,还坏坏地笑着。生气地在马上嚷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的心感到后悔了吧,每个做错事的人的心都是美的,你为什么不能听从我的劝告,把那只兔子还给那在天空飞翔的神。”
马格觉得事情严重了,那小姑娘是为了神来的,他是为了什么,为了解解馋?他觉得这理由挺可笑,而那小姑娘看来说的是真的,草原上的禁忌多得如同脚下的青草,他想,我现在动的这根青草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他摸着头,把军帽拿在手里扇风。“象早晨的露水似的小姑娘呀,你的神在天上飞翔,可是我的肚子也空空地等着这只兔子来救哪?”马格觉得这小姑娘挺有意思,说话跟唱歌似的,还象是在念诗。他心里坏坏地动了一下,也学着小姑娘的声音来说着话。
那个姑娘好象被他的话给难住了。“你的肚子饿了,可以用双手去要,可是那在天上飞的鹰只有一双美丽的翅膀。它比你更需要这只兔子。奶奶说过,凡是惊吓过苍鹰的人,内心里都藏着魔鬼,你是一个草原上穿军衣的解放军,那个魔鬼怎么会在你的心里隐藏呢?你快点把那只兔子给那只鹰吧?那只鹰会把你的幸福给护佑的。”
马格听得心里都有些害怕了,他没想到蒙古人对于鹰那么崇拜。他想再不把那只兔子交出去,那个小姑娘不定还要把什么祭出来吓他呢?但他又不愿这样轻易地让这个小姑娘得逞。他想逗一逗她。说,“小姑娘,我被你说得都有些害怕了,我可以把这只兔子送给你的神,但我想要知道这个敬爱神的女孩子的名字是什么?”
“萨日娜?我的名字是草原上最美的花。怎么样,你可以把那交出来了吧,你这个嘻皮笑脸的军人。”
那个小姑娘的快让马格的心动了,他发现这个小姑娘透明得就象那个湖中的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让人内心沉重的东西。他的脸有些红了,他涎着脸说,“我刚才听到了你在那里唱着一首我听不懂的歌。那歌挺好听的,你能不能再给我唱一次……”
那个小姑娘大方地说,“歌声是草原人的伴侣,也是草原上的灵魂,你想听,我给你唱一天都行,只是你要先放了那只兔子,我才可以给你唱。”
马格不情愿地把那只兔子放了,那只受伤的兔子向远处艰难地跑动着。但没走多远,那只在空中盘旋的鹰就发现了那只兔子的踪影,它在空中呵呵地叫着,一个下冲,就把那只已吓呆了的兔子给叨走了。那只鹰围绕着萨日娜转了几圈,它的头还低伏了一下,很显然,那是在感谢着那个小姑娘。马格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他吃惊地吐了吐舌头。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转回头看着那个叫做萨日娜的姑娘,说:“那只鹰你认识?我看它还向你点了点头哪。”
萨日娜说:“那些鹰都是附近天葬台上的鹰,草原上的人都把它们叫做神鹰,轻易没有人敢冒犯它们,我奶奶告诉我,说是与那些神鹰抢食,就象是在争夺自己的生命,那些鹰就不会把他的灵魂带到天国去。我刚才来劝你,不过是怕那些鹰把你的灵魂给留在大地上。”
马格听得都有些呆了,他没想到那些鹰是天葬台附近的,他早就听说过这儿的蒙古人实行天葬,但从来没敢去过那里。现在自己竟从那些神鹰的口中夺食,他想想都有些害怕。他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只鹰的背影。不安地说:“幸亏我不会被天葬……”
他抹了把汗,“萨日娜,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萨日娜被他的神情逗笑了,她咧开嘴大声地疯笑着,“哎哟,你还怕死呀,我们草原上的人传说,军人是不怕死的,你怕得要死……”
马格觉得被这个小姑娘给骗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发现这个姑娘真美,在她笑的时候。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个小姑娘天真得透明,灿烂得象是一朵花似的,他很少见过这样纯净的女孩子。这女孩子几乎没有多少心机,也就多了更多的吸引力。他想起了刚才的约定,他走到萨日娜的身边。“我把那只兔子已经还给了你的神鹰,你现在该给我唱那首歌儿了吧?”
萨日那调皮地一笑,说:“可是我没有说过不唱给有罪的人听呀。”说完,在她的马背上轻轻地打了一鞭,那匹马轻盈地向前跃了出去。
那匹马太快了,马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个叫做萨日娜的小姑娘已经成了一个红色的背影。远远地传来小姑娘的歌声,那歌声好象一下子就浸进了他的内心。
他看着那个小姑娘远去的背影,痒痒地想,我肯定有一天会听到你在我的身边唱歌的。
只是那个小姑娘真的来到他的身边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不仅仅只是想听到她的歌声,他还想看清那个小姑娘的面容,听听她的故事。他们的第二次相见,竟是在半年后。马格从见到那个小姑娘开始,就再没有去过那片草原,他好象已经把那个有着一百根小辨子的姑娘忘了,或者他只把那一切当成了一次路遇。只是偶然的时候,他会想起那些美丽的小辨子。那时候他就会呆呆地出神,好象沉浸在了一种个人的想象中,连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他有过好几个女朋友,那些女孩子的新潮与时尚让他目眩,他来当兵的时候,她们也认为这挺时髦,因为这对她们来说是件很神秘的事。可是他来到这片草原后,那些女孩子就开始了对他的远离,去年回家的时候,他去找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很陌生地问他,说,自己不能为了一种承诺就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他,在漫长的时间中去浪费自己的青春,并且说他老士,怎么他还会相信爱情?如果可能的话,她们可以在他复员后,再重新开始。这就是那些小姑娘的理由。他当时愤怒至极,打了那个如花的女孩子一巴掌。才几年,那些生活就离他远了,他只是一个过时的人。
他觉得爱情可能真的与自己所认为的太远了。过去很快让他感到了背弃,当然他与所有的当兵在这里的人一样,开始了那没有边际的漫长的情感上的干涸期。那种心里没有一个人可以想象的痛苦比生活的单调可怕多了。马格觉得寂寞可能就是这样的吧?但从那天见到萨日娜开始,他的寂寞就有了新的内容。当有几次在梦中他都看到萨日娜的时候,他的心里一下子就慌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真地爱上她了,但他又觉得这太不可能,因为他只见过那个女孩子一次,他不信一见钟情,可他信自己的梦,他想,她也许只是自己寂寞时的一个替代品吧?
好象是在半年后的秋天吧。马格被派到离骑兵连有十多里外的一片小山坡上放羊。那里有连里养的一千多只羊。马格那会儿在四班当战士,他的骑术刚刚过关,成天就又瞄上了他。马格平静地听完成天的决定,内心竟有种掩不住的狂喜,那儿正是他遇到萨日娜的地方,也许我又可以见到她了,想到这里,他的内心竟然怦怦跳动。这次,他没有任何犹豫,迅速同意了,他的那种痛快让他成天都有些意外,愣愣地看了他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来。
马格第二天早晨就出发了,那群羊以前是由一个老志愿兵在那里放牧。那个志原兵在这里呆了有十四年了,每年他休假时,就由连里派一个战士接替他。他简单地教了马格一些放羊的小常识,带着马格在山上走了两天,就下了山。马格开始他的牧人生活的时候,看着那漫山的上千只羊,内心竟有种千军万马的感觉。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赶着上千只的羊在草原上行走,用一支鞭子来决定它们的方向与路线。他还有一只挺凶的牧羊狗。那只狗忠诚得让他吃惊。当羊开始吃草的时候,也是他自己最无聊的时候,他放开“黄飞鸿”在山上行走,而那只牧羊狗就在山上左冲右突地把那些离群的羊给赶回到羊群中。他自己则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发呆。这儿太安静了,有时连只苍蝇也见不到。那个萨日娜好象失踪了似的,再没有出现过。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见过她。成天后来到这儿看过他几次,每次都是十多分钟,好象他来这儿只是为了看看马格是不是还活着似的,但那也足够让成天的内心感动不已了。很快,马格就发现,那些温柔的羊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