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黑手党的历史-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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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那些放弃这些法律的人将会为此付出可怕的政治代价。任何试图公然废除意大利重要的反黑手党法律法规的执政党无疑是在为其对手以及联盟政党拱手献上一份巨大的奖品（意大利所有的政府都是联盟政府。联盟伙伴之间的竞争几乎与执政党和反对党之间的斗争一样激烈）。

意大利力量党在两年前上台时，不管是什么使得一些黑手党老板对它有了如此多的希望和期待，“我们的事业”现在开始对执政联盟感到失望。“我们的事业”想象着执政联盟在遏制那些对其表示友好的政府官员，至于它的这种想法对错与否，我们不得而知。一方面，“脱离关系”的设想并没有成为政策。“脱离关系”被认为是伯纳多·普罗文扎诺设想出的一种妥协方案，普罗文扎诺设想不仅黑手党与政府之间能够达成一种妥协，而且在监狱服刑的黑手党分子能够与逍遥法外的黑手党分子之间也能达成妥协。2001年7月，莱奥卢卡·巴加里拉表示他已没有多少耐心。巴加里拉在1993…1995年成为“老板们的老板”，人们认为他敌视任何诸如此类的妥协协议。他利用一次出庭的机会发出警告说，生活在41条法律附加条款所规定的严格监狱制度下的犯人“厌倦了被不同的政党当作商品一样利用、侮辱和压迫”。一个像巴加里拉这样的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咆哮的。黑手党观察家将此解释为一种威胁。巴加里拉的言词并不明确，或许他是说给执政联盟中一些不知名的成员听的，或许是给整个政府听的。依据传统方式，黑手党想让谁明白它的意图，那个人最终必然会明白。2002年10月，意大利情报局局长透露，目前存在着一个“具体的风险”，感到失望的“我们的事业”可能会开始新一轮的谋杀。

2002年底，作出了一个反对黑手党的关键性决定。贝卢斯科尼政府将41条法律附加条款从每年更新的法令转变为永久性的法律。一位曾长期致力于使41条法律附加条款永久地印在意大利律法书上的力量党参议员评论说，议会对“巴加里拉令人担忧的言论做出了唯一可能的回应”。在巴加里拉这些人的人眼中，不管他们当初是如何地痴心妄想，意大利力量党却令人气愤地没能兑现其最重要的承诺。至于“我们的事业”对这次挫败反应如何，人们没有等待多久就看到了相关的迹象。议会对4l条法律附加条款进行表决投票之后不久，法官们震惊地看到一面旗帜出现在巴勒莫体育场的一场足球比赛中，上面写着：“我们一致反对41条法律附加条款。贝卢斯科尼已经把西西里岛忘记。”这面旗帜被广泛认为是针对西西里政治家发出的警告。“黑手党和平时期”很可能就要结束。西西里的这些紧张时刻的矛盾之处在于，如果“我们的事业”再开杀戒的话，那么这几乎肯定就是它正走向失败的征兆。难怪悔罪者萨尔瓦多·坎切米最近说：“我觉得这种沉默比炸弹更为可怕。”

2000年4月，72岁的多玛索·布西达因患癌症死于他的第二故乡美国。在为“我们的事业”服务的40年里以及试图摧毁它的16年里，布西达估计使用了200个假名。布西达在其去世几个月前接受的最后一次深入采访中，回顾了他非凡的一生。布西达和乔瓦尼·法内科尔法官在1984年怀有的希望现在已经化为痛苦的回忆：

在我第一次接受审讯的最后，乔瓦尼·法内科尔和我欺骗自己说黑手党这次将会被打败。我们的土地上将不会再有黑手党。现在……我必须承认我的预测是错误的。

布西达总结“我们的事业”胜利了：“所有的西西里人天生具有黑手党情结。”布西达在揭穿黑手党和西西里人的性格是一回事这一谎言方面作出了独特的贡献，但是现在却在其生命的尽头悲观地重申了这一论调。

这些日子对黑手党的敌人来说当然令人担忧。但是加入多玛索·布两达的宿命论的时刻还没有到来。即使像意大利这样健忘的国家，布两达所揭示的事情也不大可能拥有和圣乔治报告一样的命运。“乡村骑士”的神话已经破灭了。西西里黑手党能够长久维持并存在的秘密被公开了，永远地被公开了。但是一直以来，使黑手党保持长盛不衰的是比神话更强大的力量。接下来的这几个月或几年将决定“我们的事业”何去何从。在黑手党组织之外，没有人知道在监狱里服刑的老板们与那些逍遥法外的老板们之间存在着多深的分歧，也没有人知道这两派的相对实力。他们可能会团结起来对法官们采取新的进攻并对令他们感到失望的政治家们进行报复。或者，他们可能会陷入内战之中．将整个组织带向失败的边缘。再或者，伯纳多·普罗文扎诺可能会成功地安抚或隔离在监狱中的老板们。如果他做到了，我们的事业将会继续悄悄地进行重组并和政府的有关官员们签订新的协议，准备进入黑手党野蛮历史的一个新时期——而黑手党的野蛮历史可以而且应该早就结束了。

2003年夏

第十二章　乳清奶酪与幽灵

自2003年夏天以来“我们的事业”大事记

2006年4月11日，当西丙里黑手党的“老板们的老板”“拖拉机”伯纳多·普罗文扎诺被捕的消息传出来时，意大利正在试图理解大选的结果。电视台轮番报道这两个刚刚发生的事件，电视画面在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支持者的愤怒反应与西西里岛的场景之问切换（贝卢斯科尼仅仅因两万六千张票之差落选）。

不久，有报道说普罗文扎诺是在警察对在他出生的小镇的一栋农庄小屋实施监视行动后被抓获的。但是全世界必须等到午后才第一次瞥见那个在最近一部电影中被称为“科莱奥内的幽灵”的人。一辆灰色的阿尔法·罗密欧在巴勒莫警察总部的外面停着。身穿黑色防弹背心、头戴盔帽的警官们欢呼着向空中挥舞双拳。一个花白头发的矮小男子从车上走下来，几乎完全被这群警察包围起来。尽管市民们高喊着“混蛋！”、“谋杀犯！”，但最后瞥到的他的面容却出奇的平静。他透过那副书生气十足的金属框眼镜向空中凝视着。现在，普罗文扎诺在逃亡四十二年零七个月后只能躲藏在微笑之中。

“拖拉机”在被捕的六个月内一直受制于意大利法律中最严格的单独监禁制度。他窗户上的栅条甚至也被弄平并弯成一定的角度，防止他透过这座最高级别监狱的窗户往外看到灰色的特尔尼市翁布里亚钢铁小镇。为了打发口子，“拖拉机”脚踩室内健身白行车，蹬完一公里义一公里的毫无意义的路程，阅读圣经，而且最重要的是写作。普罗文扎诺喜欢写作。他过去常常靠一封封潦草的短笺来管理“我们的事业”。进了监狱之后，他请求给他一本词典，以便提高他那滑稽、蹩脚的意大利语。他现在所缺的就是写作主题。这位“老板们的老板”现在所能记下的也就是监狱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他的膳食、医疗检查、与警卫之间的简短交流、妻子与两个儿子的每月探访以及送来的一包包厚厚的法律文件。

对于被囚禁的一些“君子”而言，宗教已经成为获得新生命的一种渠道。在耐心的神父的鼓励下，“我们的事业”的价值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伪天主教义被转化成一种信条，将思想从对有组织犯罪的顺从态度中解放出来。普罗文扎诺出了名的虔诚，他还接受一位神父的定期探访。但是很少人会对他抱有希望，认为他会背叛“我们的事业”而与司法机构合作。当然，要是他在日记中写下除了单调乏味的日常生活细节之外的其他事情，那么西西里黑手党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历史就必然会被改写。更多的光线也将照向这个组织过去的阴暗角落。但是即使普罗文扎诺也无法说出他失去权位将会产生多么大的历史意义。

尽管“我们的事业”历史中的许多秘密都隐藏在普罗文扎诺似笑非笑的表情后面，历史仍然在许多方面困扰着西西里，首要的就是不信任的阴影。巴勒莫警察总部外面的场景在全国电视台播出之后，“幕后论者”立刻就去挖掘普罗文扎诺的被捕背后所隐藏的黑幕。意大利政府对西西里有组织犯罪的回应长期以来都是模糊不清的，人们对于意大利政府的言行总是半信半疑。

一些早期的传言认为这位“老板们的老板”是故意让自己被警察抓获的。要么就是，“我们的事业”认为他失去了利用价值而抛弃了他。在普罗文扎诺被捕几天前，普罗文扎诺的律师曾声称他的当事人已经死了，警方当局只是在追捕一个不存在的幽灵而已。有人猜测说，这个奇怪的声明隐藏了一条加密信息：“我们的事业”难道是在说它知道其领导人已经穷途末路了吗？但是，这些猜测几乎都来源于黑手党无所不能的神话，而与现实发生的事情没有多少关联。

据广泛传言，普罗文扎诺的被捕时间并非巧合。作为总理，贝卢斯科尼公然对巴勒莫的司法机关怀有敌意。2003年6月，一本英国杂志曾引用贝卢斯科尼的话说：“这些法官是疯子！……要做这项工作，你需要精神错乱，你需要有精神障碍。”难道是在贝卢斯科尼执政期间逮捕普罗文扎诺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吗？难道警察故意一直等在普罗文扎诺位于科莱奥内镇的藏身之地的外面，待到选举结果即将公布之时才闯进去逮捕了他？

隐含在这些问题中的这些极其严重的指控都是没有根据的。协同抓捕这位最高级老板的全国首席反黑手党检察官皮耶罗·格拉索十分清楚地解释了这一行动的时机：当警察确定躲藏在小屋里的神秘人物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之后，他们才冲进去逮捕了他，而且他正好就在那里乖乖束手就擒。当警察看到普罗文扎诺伸出一只手去拿别人刚刚放在门外的一碗乳清奶酪时，他们觉得决定性的时刻到来了。

对普罗文扎诺的追捕经历了几个重要的阶段，逮捕他的那一时刻只不过是最高潮。使普罗